磅礴的气息与一道银色轨迹轰然相撞,数丈长的一条火舌顷刻间崩碎开来,犹若一柄重锤敲击在镜面之上,火热的气息碎裂成无数块四下飞溅而去,附近几棵一搂多粗的苦松沾之一点便猛然间燃起几团熊熊火焰,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倒霉鬼自然也没能幸免,嘴里发出凄厉惨叫拼命拍打着身上的火焰朝四下奔去,聪明些的边逃边用力扯去衣物,很快就寸缕不剩,光着屁股遁入密林深处,尽管有些狼狈可好歹算是保住了性命,反应稍慢一些的就没这运气了,等再学别人的样子撕扯身上衣物时,火焰早已遍布全身,入道境火符释放出来的烈焰岂是寻常火焰可比,没多久整个人就被烧成一具木炭,焦尸扑倒在雪地之上,恶臭传的老远。
眨眼的功夫手下死的死逃的逃,目瞪口呆的谢彪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那道年轻的身影就已来到近前,心如死灰的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裆下跟着一股热流喷涌而出,下身立刻湿了一片,竟是禁不住惊吓尿了。
“没用的东西!”同时飞至的水玲珑刚好瞧见,脸上顿时蒙上一层粉色,清斥一声急忙转过头去。
突兀的女子之声使得谢彪茫然不解的抬起头来,却发现那个令他胆寒的年轻人正一双怒目盯着自己,其整个身躯被一层晶莹剔透的冰甲所包裹,手中更是提着一支五尺多长的冰矛,似乎随时准备在自己身上戳几个窟窿,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为何自己珍视多年的那片入道境火符丝毫没能阻止对方,感情是眼前这年轻人已是入道境控师。
谢彪虽说仅仅是一个帮会头目,可多少还是见识过些世面的,在他的记忆中,入道境的控师哪一个不是已入中年,甚至大部分都是些年逾花甲的老家伙,传闻中白泽城少城主倒是年纪轻轻踏入入道境,纵然如此也是及冠之后的事了,而眼前之人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最多不过十六七岁,这般的年纪能有此成就光靠天赋是不够的,还需要以无数灵石丹药为辅助,在这浮玉州能做到这点的,除了那些庞大世家的少爷之外还能有谁。
想到这他吓的浑身一个机灵,慌忙翻身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嘴里带着哭腔开始求饶起来,
“控师大人饶命,小的也是被奸人所骗,这才冲撞了您老的大驾,只是小的家里还有六七个未满周岁的孩子,我这要死了可就是一尸数条人命,您发发善心,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此刻为了活命谢彪哪里还顾得上颜面,他一改往日趾高气扬的做派,变的比孙子还要孙子。
面对这种人许言倒是有些不该如何处置了,本打算听听水玲珑的意见,一回头看到那丫头早已躲到了远处,显然不想掺和此事。
一股腥臊味传来,许言急忙闭气退后了两步,意念一动,周身晶莹如玉的冰甲立刻龟裂开来,不等碎冰落到地便化成无数的冰尘,寒风吹过,一片白雾随之向远处飘落。
“饶你也行,不过你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要是有半句欺瞒,此树就是你的下场!”
许言冷笑一声,手腕轻抖,冰矛划过一道寒光激射远处,瞬间没入十多丈外的一棵尤为粗壮的苦松之中,几十尺高的苦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一座冰雕,只是树干已被洞穿,再也无法支撑其上重量,咔嚓一声巨响过后于离地七尺处断裂开来,整棵冰化的巨松轰然倒地。
谢彪被这幅情景吓的瞠目结舌,半晌之后才回过些神来,赶紧把头埋的更低了一些,说起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可见心中有多么惊恐,
“小的就……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欺瞒您。”
“你方才说是受奸人蒙骗,这奸人所指是谁?”许言嘴角一挑,话语依旧冰冷。
“是客己轩的刘……刘胖子,这混蛋说您老明明身上钱财无数却在他店里白吃白住,便让小的寻个机会教训教训您,我本不愿,可家里的婆娘是刘胖子的远房表妹,禁不住她死缠烂打这才……”
许言胸中噌的一下腾起一团怒火,没想到昨夜一时心软饶了那货的性命反而给自己惹来了这些麻烦,有心想回阳山城宰了那混货,可瞅见天色已晚,这一来一回又得耽误不少功夫,只好作罢。
“你替我给那刘胖子捎句话,就说他那颗脑袋我先记下了,日后若再为非作歹我定会亲自来取。”
“您放心,小的这就帮您教训刘胖子去,这混蛋若还敢做些伤天害理之事,不用您动手,我会亲手劈了他。”
“一丘之貉!你这颗脑袋也暂且记在我这里,滚吧!”
听到这句话谢彪如蒙大赦,又趴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之后才连滚带爬的朝远处逃去,其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雪地上印下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
雪不知不觉又下了起来,开始纷纷扬扬,很快狂风骤起,呼啸着卷起漫天雪雾,视野不足两丈。
等许言顶着风雪回到万仞城时已是清晨,暴雪下了一夜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消停了一些,尽管依旧雪舞漫天,可风势小了许多。
敲了半晌的门老管家许忠的声音才在院中响起,
“谁啊,天寒地冻的也不让人睡个安稳。”
“忠叔,是我。”听其言语中满是抱怨,许言赶紧回道。
“少爷?从昨个一早就不见您的人影,你这是去哪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尺来宽,门外冷风不由分说的灌进许忠的脖子中,让这老头浑身打了个哆嗦,许言急忙伸手帮其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羊皮老袄。
“忠叔,您这件羊皮袄都穿了几十年了,早该换换了,明个我就去给您弄件雪貂大氅去。”
“有少爷这句话就够了,可别乱花银子,别看忠叔身上这件羊皮袄不起眼,这可是当年老族长……”许忠嘴里正碎碎的念叨着,忽然脸色一变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把许言拽到门廊处,又扭头朝大厅方向瞥了一眼之后才压低声音问道:“少爷,您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
许言为之一愣,他的神色更是让老管家认定了心中的所想,
“少爷,光躲可不是个法子,人家都追上门来了,这不,从昨个入黑等到现在,非要等您回来不可,我看这丫头不错,少爷您要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如……”
“忠叔,您说的都是什么啊?我听的稀里糊涂的。”听他越扯越远许言赶紧出言打断。
“唉……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人在客厅等了一整夜,您看着办!老头子我去睡个回笼觉,随你们怎么折腾吧。”说罢许忠便慢腾腾的朝跨院走去,留下满头雾水的许言呆立当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半晌后许言才哭笑不得的朝客厅望去,烛火未熄,火光的映照下窗格上显出一道女子的身影。
“还用问,定是你在外面欠下感情债,此刻人家找上门来了呗!”水玲珑适时的出现,言语看似是在调侃,可听上去却有些微微恼怒。
“别乱说,我在外面一向恪守本分,怎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恪守本分?前些时日你那好兄弟木战不还说要带你去喝花酒,整日出入这种场所还好意思说恪守本分?说不定便是酒后做……做了些恶事,又不付银子,这才被人追上门来。”有些话水玲珑不好意思说出口,斟酌半天词句还是让自己面红耳赤。
许言昔日的确被木战一伙拉去喝过几次花酒,此事上他自知理亏,所以不敢与其争辩,可那也仅仅喝酒而已,又没做别的,此刻见她一副羞恼的样子,心想就算解释也多半没有用处,倒不如去厅中看看,反正自己身正不怕影斜。
“多说无益,你与我去看看便知。”
说完他大步朝客厅走去,水玲珑迟疑了一下,终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前脚刚跨进客厅许言便愣住了,一个年轻娇美的女孩正端坐在厅中的红木桌畔出神,听到脚步声后赶紧站起身来,
“你回来了。”女孩妩媚轻笑道。
“怎么是你!”许言脸上立刻罩上一层寒霜,身后的水玲珑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瞧上去满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