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江湖经验,只不过是用自己的长处克制别人的短处而已。
梁剑接连使出剑诀,剑法诡异难辨,剑影时隐时现,虚实难辨,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森明只会六招惊羽剑法,面对梁剑令人眼花撩乱的剑招,森明只能使出最常用,也是最熟悉的一招,莺吟燕舞。
这是森明保命的一招,每次遇到危机,经常用出的就是这招,这是逃命的招数。
森明身法轻盈,如莺如燕一般,在剑影之中飞舞。就好像如果没有剑影交织的光网,他随时都可能飞出去一般。
梁剑见他只能不停闪躲,认定他所学剑招不多,更无法克制自己的剑招,顿时信心大增。
更加密集的剑网将森明笼罩,封住了他周围所有的角落。
时间不长,森明就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如此下去,自己岂不是要被困住,甚至被累死,即便能够躲过梁剑所有的招数,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剑光所过之处,森明稍微迟疑,动作一滞,一缕头发飘然而落,紧接着变成数段。
森明心中一凛,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可是该如何出招?
“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森明心中暗想。
凤凰来仪,百鸟朝凤,凤飞龙翔,三招先后使出,出招速度极快,看起来好像同时发出一般。
漫天的剑网同时破裂,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出现一条条裂缝,最后消失。
一幕幕碎裂的剑网影射在梁剑惊恐的眼瞳,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森明发出了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的剑招。
沙鸥翔集,剑气包裹着金色游龙,更是卷起了层层气浪,扫起无数枯枝石块,如同千万只海鸥一般,向着梁剑扑来。
梁剑惊诧不已,本来剑气如同囚笼一般牢牢捆住了森明,几乎一瞬间,光网支离破碎。
微微愣神,因为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森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更不相信自己的剑招会如此不堪一击。
还没来的及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森明的剑招沙鸥翔集到了。
几十年的战斗经验发挥了作用,梁剑下意识的向后急退,手中长剑连续刺出,无数个剑网同时形成。
砰的一声,剑网再次消失,无数枯枝石块变成齑粉,气浪四散。
金色游龙却没有消失,抬起龙头朝着梁剑前胸扑去。
梁剑感觉前胸一阵发紧,是游龙的气息锁定所致,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侧身躲过龙首,还没等举剑守护心脉,一股大力将他推了出去。
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胸口微热,一口逆血喷出。
梁剑双眼迷茫的看着森明。
他是个赌徒,但是此刻,他赌输了。
森明没有继续追击,一口气发出四个剑招,他体内真气也几乎消耗殆尽。但在梁剑眼中,森明更加神秘莫测。也许自己根本不值得他出手,仅仅四招,自己就受了重伤。
梁剑惨然一笑,自己阴谋算计,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深深的看了这个少年一眼,转身离去。
森明没有追他,即使他想追,也没有把握能够拦住他。实际上,他体内的真气也消耗的十之八九,他倒是希望梁剑能够自行离去。
看着梁剑的背影渐渐消失,森明才松了一口气。
日上三竿,已是正午时刻,炽烈的阳光洒遍大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森明带着郑庄、梁枫二人回到草屋。
梁枫一路之上沉默不语,大哥的背叛若不是亲眼看见,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炙热的阳光丝毫没有减轻他心里的伤痛,身上的伤反而被忽略掉了,即使身上的伤也很严重。
平日里郑庄、梁剑、梁枫三人一起行走,话最多的就是梁枫,常常有说有笑的,可是今日他消沉了,似乎换了一个人。
郑庄理解他的感受,更知道梁剑在他心里的地位,虽然他常常与梁剑产生争执,可是他心里是真的敬佩这个大哥。
即便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去相信。
郑庄几次想要劝慰几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亲情的背叛,任何宽慰的话都显得十分无力。
郑庄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森明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梁枫,心中便已了然。说到:“我们快到草屋了,上次我负了重伤,就这在这里养伤,此处清幽寂静,是个好去处,就连紫大侠都十分留恋这个地方。“
森明的话惊醒了二人,不是因为草屋的幽静,而是因为他的话中提到了紫大侠。
紫风,当世三大高手之一。
三大高手都是江湖中最富盛名之人,商辛创立了殷墟,手下皆是高手,又很少参与世俗争斗,却是没人敢轻易招惹的。麒麟创立了麒麟堂,门徒众多,更是培养了无数高手刺客,无论朝野都惧怕他的手段。
唯有紫风,身影散布于名河大川,游走于江河湖海,醉心于剑法,沉迷于武功。唯独对功名利禄毫不在乎,曾有传言,紫风的剑法早已臻至化境,为三大高手之首。
虽是传言,谁也没有见过他们三人比武切磋,只有传说流传江湖,即使听说紫风的名讳便会震撼无比。
如今竟然来到了紫风曾经居住过的草屋,郑庄感到十分向往,一种膜拜感悄然而生。
梁枫从悲痛中清醒过来,自己从小就崇拜梁剑,因为他出色,因为他武功高强,但是与紫风相比,梁剑的存在显得十分渺小。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狭隘,竟然一直在崇拜一个不值得崇拜的人。
也许这种崇拜也真实存在过,那是儿时的崇拜。如果他早点意识到这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呢!
梁枫不知道答案。
郑庄充满羡慕的目光看着森明,说到:“你真是紫大侠的徒弟?“
森明吱吱呜呜的说到:“也算是吧。“
“什么叫也算是吧?你到底是不是?“郑庄恼怒的道。
“呃,其实不算的,我是为了吓唬那些坏人,临时编撰出来的。“
森明突然感到两道目光如同两把刀一般割着自己的脸庞,回头看去,二人正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尴尬的一笑,说到:“其实,也不完全是编撰,我在这里曾经跟紫风学过内功心法。“
二人这才释然,不愧是紫风,培养出的徒弟这么年轻,就能有不可思议的潜力。
郑庄看森明的表情带了几分羡慕。
三人进入草屋,安顿好受了重伤的梁枫。森明闲着没事,出去采集一些草药,再加上紫风留下的一些草药,熬了一碗,递给郑庄。
郑庄接过药碗,闻了一下,苦涩难闻,微微皱眉。
“这是治内伤的药,活血化淤,通利血脉。给他喝下去,会好的快些。“森明漫不经心的说到,似乎随意做了一碗药而已。
郑庄知道在这荒山野岭采药不易,见他表现的平淡,知道是不想自己太过拘紧,也就不在客气,道了谢,拿着药碗,走入草屋,为梁枫服药。
梁枫服侍郑庄多年,哪里受得起郑庄的服侍,拒不喝药。郑庄好说歹说,梁枫硬是不同意郑庄的照顾。
郑庄也确实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一个拒不合作,一个手笨口拙,二人面红耳赤,尴尬至极。
郑庄额头渗出点点汗水,显然不知如何处理。
森明见这主仆二人如此情景,忍住想笑的冲动,可是转念一想,梁枫实在是衷心可见,而郑庄更是为人坦荡,不拘小节。
“好了!您这样的公子哥哪会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想当年,我混迹岗巷市里的时候,可没少照顾街上流浪的同道。“森明爽快的说到。
郑庄一愣,手上的碗已经到了森明手中。手却停在半空,口中喃喃道:“就你能,谁说我不会。“
梁枫却有些生气,什么叫街上流浪的同道,流浪汉吗?把我当成什么人?正想着呢,就想发作质问,一勺浓药带着沁人的苦涩就塞进了半张开的口中。
苦涩夹杂着浓郁的药味,瞬间传遍梁枫心脾,眉毛拧在了一块,嘴咧的更长,森明顺势又送了一勺。苦涩的感觉折磨的梁枫冒出一身冷汗,头皮发麻欲裂。
郑庄虽然不悦,可是也不得不赞叹一声,“果真有一手。“
森明手上不停喂药,嘴上也不忘炫耀。
“那是,我以前喂过不少流浪汉,还有流浪的老妇,他们啊!可比他难伺候多了,我喂一勺,他们就吐出一勺,有的还喷在了我的身上。“
“那么惨!“郑庄睁大眼睛说到。
“你是觉得我惨,还是哪些流浪汉惨?“森明依然一勺接着一勺的喂着。
“当然是你惨,喝着别人吐出来的药汤。“
森明白了他一眼,说到:“小爷我能吃别人药汤?一开始啊,他们一吐,我就闪人,浪费了不少药汤呢!“
“原来如此,可是你们哪来的那么多药汤。太浪费了。“郑庄认真的问道。
“一开始是浪费了很多汤药,后来来了个人,教我点穴,我一点,他们就只能乖乖吞下药汤,一滴都吐不出来。哈哈。。。。。。“森明得意的炫耀着,手上又送出一勺。
梁枫喝着苦涩的汤药,忍耐着苦涩的味道,心中大骂,“你倒是让我缓一缓“,想要开口,可是刚一开口,森明的汤匙正好送进口中。
本已憋屈至极,又听到他们调侃给流浪汉喂药,胃中一阵翻滚,一口苦药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