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第三天,刘定天、齐北华和左立棠三个人来医院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四个人兴高采烈的打了一辆出租。
老娘没有跟我去学校,她着急回去看我爹。我爹瘫痪,家里不能长时间没人照顾。我娘出门这几日,请的远房亲戚来家照应着。
江北医科大学位于长春市人民大街三百一十八号,占地92.3万平方米(1385亩),建筑面积33.56万平方米。江北医科大学设有9个研究所,12个研究室和4个医学实验中心,校图书馆藏书43万余册,全校师生三万多人。我是全日制临床医学五年制新生。
一路上,齐北华手舞足蹈。他每说一句话,都要配合着手势,说到高兴处,就猛一拍大腿,几乎要蹦高跳起来。而左立棠就要沉稳许多,一路上并不多言,偶而听到高兴的事情,也露出会心的笑容。
刘定天为人十分爽朗,配合他肥胖的体态,让我想到我家床头柜上放的那尊弥勒佛。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班长在忙什么?”我随口问道。
“柳随耘?”刘定天道。
这大胖子摇了摇头,道“哎呀,忘记告诉你了,班长还有好多人被警察留在学校问话。”
“大刘,彼得刚出院。”一直也不说话的左立棠示意刘定天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哎呀,看咱们彼得这气色,有什么呀,都是大老爷们,胆子不会那么小吧。”齐北华嚷嚷道。
“咋了,哥们几个,有啥不能说的?”我疑惑道。
“彼得,大哥我告诉你是咋的了。”齐北华双手叉腰,颇有气势的宣布。
“还是我来说吧。”左立棠道。
左立棠思考了大概一分钟,缓缓道“咱们住在学生宿舍六号楼的,前面那栋是女生宿舍楼八号楼。柳随耘她们都住在八号楼。今天早上八号楼四层水房,发现一具女尸。女尸两只脚被人砍掉了。女尸身上扎了很多洞,头发也被剃光了。”
左立棠停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下,接着道“这女孩后来被确认是临床医学五年制新生。她虽然和咱们不是一个班的,但是在前段时间的迎新生舞会上,大家也是见过的。这女孩舞跳得非常棒,一看就是有基础的。华尔兹、伦巴、桑吧和牛仔,样样都精彩。当时可以说是惊艳整个舞场啊。连那些大三,大四的老生都说,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厉害的舞者了。”
“她应该去学舞蹈,而不是学医。”齐北华插嘴道。
刘定天道“北华,你一定后悔死了吧,这样厉害的舞者,你竟然都没邀请成。”
齐北华悻悻道“这女孩太傲慢了,我邀请了她三次,都被她拒绝了。要说哥们这个头,一米八的大个;哥们这相貌,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要说哥们这舞姿,那也不是吹牛皮的。”
刘定天道“齐北华,你还是离漂亮女孩子远点,少跳点舞。小心你家四眼神怪吃醋。”
齐北华急忙分辨道“四眼神怪从初中就赖上我了,跟着我到高中。没想上大学了,这家伙也跟着来了。再次声明,哥们没有女朋友,四眼神怪,不是我老婆。哥们的老婆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齐北华,你不是想从那些跳舞的女孩子中找女朋友吧?”左立棠道。
“咋了,跳舞咋了,你们这些有偏见的,世俗的凡人。”齐北华将头一扭,双手抱在胸前,不再说话。
出租车停在了男生宿舍楼六号楼楼门前,马上有四个穿着军训服装的小伙子跑了出来。其中一个带宽边眼镜的男生打开车门,朝刘定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道“首长好。”
刘定天摸了摸肚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同志们辛苦了,宿舍整理的怎么样了?”
四个小伙子大声道“请首长检查。”
刘定天转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欢迎张彼得同学回家。”
我被这阵势吓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给哥们几个添麻烦了。”
爬上五楼,进入509房间。刘定天指着一个下铺道“彼得,你就住下铺吧。这就是你的床。听说你今天出院,你们宿舍这几个,特意来了个大扫除。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刘定天指了指那个带宽边眼镜的男生道“这是马小虎,来自四川成都。”
刘定天又指了指马小虎后边的三个男生说道“这是黄玮,来自山东济宁。这是卢超,来自河北大厂。这是夏晓辉,来自山西太原。”
我冲这四个人抱拳道“我张彼得以后要仰仗各位照顾了。”那四个男生哈哈大笑道“客气了。”
刘定天将左立棠拽了过来,道“左立棠是你们宿舍的舍长,也是你们的大哥,不,应该是全班同学的大哥。”
左立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考了四把,才考上这所大学。”我脱口而出道“那你真有毅力。”
刘定天道“啥啊,人家立棠兄,第一次被南开大学录取了,没去;第二次被浙江大学录取了,又没去;第三次被厦门大学录取了,又没去。第四次,考上了咱们学校。”
“貌似,咱们学校录取分数线比那几所大学都低啊。”我疑惑不解道。
“所以要考低分,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啊,要拿捏的准啊。”齐北华道。
“主要原因是报考的志愿都是我姨给填写的。如果是我自己填,第一志愿肯定就只填写咱们学校。”左立棠道。
“为啥你姨不让你直接填写咱们学校呢,咱们学校好歹也国家重点啊。”
“这个,哦,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说吧。”左立棠情绪有些低沉。
刘定天习惯性的拍了拍肚子道“哥们几个,晚上大刘我请客,还在食堂后边的江南酒家。给彼得接风洗尘。”
……
六点半,刘定天和齐北华准时在江南酒家的二楼包间门口出现了。看到我和同宿舍的六个人一起走上二楼,齐北华嚷嚷道“当,当,当,大家快看,我们房间里是谁。”
“北华,别闹了,大家都快进来吧。”柳随耘在包间里喊了一嗓子。
进了包间,才发现这房间可真大,这一张桌子可容纳20多人同时就餐。柳随耘和一干女将八名,早已落座。“四眼神怪”,目光紧紧跟随齐北华不放。每当齐北华的目光和“四眼神怪”接触,“四眼神怪”就狠狠瞪他一眼。齐北华条件反射一般缩缩脖子,然后双手开始揉搓大腿,紧张不安。
大家落座点完菜后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谈起那具失脚的女尸。
刘定天道“那案子有眉目没有?”
柳随耘道“早上四点发现的尸体,现在才晚上七点,破案哪里那么容易啊。”
夏晓辉道“你们这些女生给大伙讲讲咋回事啊。”
“四眼神怪”用肩膀碰了一下旁边的一个女生道“孟小荷,你看见了,给大家讲讲吧。”
孟小荷道“你们大家还想让我吃这顿饭吗?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复述了有二十遍了。好吧,最后再讲一遍。”
……
最近一段时间,我就肚子不舒服。早上四点的时候肚子又疼,我就趿拉着拖鞋,睡眼蒙胧的走向厕所。你们知道咱们学校的宿舍楼的结构,要进厕所,就必须先经过水房。
走到水房门口,我看地面上好多水啊。水房的水龙头都打开着,水从洗手池溢了出来,流淌到地上,又顺着下水道流走了。但因为开的水龙头太多了,地面上还是积了好多水。好多黑色的头发就在水面上漂啊漂。一件粉色的大睡衣也漂在水面上。
我当时楞神的功夫,那大睡衣突然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竟然是一具女尸,她是个光头,想来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头发就应该是她的了。
她的脸上戳了好多的洞洞,每个洞洞都有一个小黑点。身体已经被水泡的肿胀不堪了。手的指甲也都脱落了。然而,她却没有脚,两只脚从脚腕处砍断,却没有血流出。估计是血已经流尽了,血随着水流进了下水道。
我就那样吃惊的看着这具女尸,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那女尸身体一上一下动了起来,好像被人用东西使劲抽打着。突然女尸的眼球似乎被人挖了起来,“啪”,丢了出去,正好落在我面前。接下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在你昏迷前,你大喊了一嗓子,把全楼的人都惊醒了。”柳随耘补充道。
“后来警察来了,封锁了现场,把尸体运走了。”“四眼神怪”道。
“然后就是把全楼的女生留下来进行案件调查。所以今天去接彼得出院的就是男生了。”柳随耘解释道。
“咱们刚上大学就碰到这样一起凶杀案,真可怕。”马小虎道。
黄玮道“马小虎,你胆子也太小了,知道吗?咱们这几个宿舍楼的下面就是停尸房,好多试验用的尸体都装在那里。”
刘定天道“以后我们上解剖课还要解剖真人的尸体呢,有的时候还要在同学之间做一些人体方面的医学试验。”
马小虎哇哇叫起来“哎呀,我从小就怕血啊,肉啊。”
齐北华道“那你考个毛医学院啊?”
马小虎又哇哇叫起来道“我爸给我报的志愿,说当医生越老越吃香。”
卢超道“凶手真是残忍,竟然把那女孩子的双脚砍了下来,还把眼球挖了出来。这样凶残蛮力肯定是个男人。”
孟小荷道“不对,肯定不是人,是鬼。”
“你肯定吓糊涂了。警察相信你的话吗?”柳随耘道。
孟小荷烦躁的说道“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真应该让那个鬼再杀一个人,让你们看看。”
马小虎又哇哇道“哎呀,你的嘴巴好臭,不能这样乱诅咒。”
突然,一声刺人心魄的男人的哀号从一楼穿透上来。“救命呀,死人了。”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齐北华第一个“窜”了出去,大声嚷道“楼下死人了,大家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