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授仔细看了看我，接着道“从十一月份开始，已经有三个人像你这样潜入这里来寻找叶小兰了。你是第四个。”
“我六点多的时候来过这里，这里和现在不一样。”我道。
“这个我知道。”老头点了点头，点燃一只烟，一口接一口的吸了起来，道“其实我也在寻找叶小兰。我是她的爸爸。”
“啊？”
……
小兰是我和前妻的孩子，在美国执教期间，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她是我的助手。因为和前妻长期两地分居，感情上渐渐就淡了，所以就和前妻办理了离婚手续，前妻唯一的要求是让我把小兰带出国，让她在美国受教育。
小兰这孩子个性很叛逆，她一直责怪我和她妈妈离婚。因此融入不了我的新家。开始我还经常去学校找她，带她回新家。但她总是做出很多出格的举动，后来我又陆续有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对她也就渐渐疏于教育了。
她只有在缺钱的时候会给我打个电话，我会用信用卡给她转帐。因此在她出事之前，我和她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
……
“什么？她出事了？难道是她遇害了？死了？失踪了？”我问道。
宋教授摇头道“都不是。她从十三层高的高楼上掉了下来，摔成了植物人。医院救治无望后，就一直在康州一家疗养院里有专人照顾。每年的费用虽然很高，但该疗养院的设备和环境都很不错。退休后我就回国了，人总是要叶落归根啊。我和后妻生的孩子都留在了美国，毕竟他们是在那里出生和长大的，对美国更有感情，也融入了当地的社会生活。”
突然，宋教授抬起头来，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十月三十一日，这家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注意到小兰曾经有短暂的苏醒迹象，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来的状态。十一月一日开始，我这里就连连发生怪事，除了先后有陌生人深夜造访，还有我能感觉到这屋子里有异类的存在。”
“啊？异类？”我感觉自己的头发根根竖立。
“是的，我是研究热能物理和核磁物理的。直觉告诉我这栋楼的磁场和电磁波谱都发生了变化，最近尤其强烈。我这几天用仪器跟踪测量的结果显示，每当夜里，七八点钟，厨房里的热能和磁场就很强烈。”
宋教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仪器，递到我面前，道“这里面记录了你六点以后来这里的运动轨迹。”
“我靠，不会吧？我是人，不是异类。”我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和那几个深夜造访的人都是人类，这点我能肯定，因为人体的热能和磁场和其他异类是不同的。我的仪器能鉴定出来，是否是人体。”
“啪”的一声，宋教授将仪器打开了，这里面竟然是一个精密的液晶显示器。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一些小按钮。
宋教授按了几下按键，一个红色的亮点在液晶显示器上移动着，下面是一个房屋的三纬结构图。
小红点进入了房间，移动到客厅，在客厅里驻足。小红点移动到了二楼，进入一个房间，长时间的驻足，小红点移动到墙角，小红点发生了轻微的震颤。小红点移动到一楼，离开房屋。
我擦，这不就是我六点以后来这里后走动的路线吗？难道眼前这个姓宋的教授说的都是真的？
“叶小兰在美国学的什么专业？”我问道。
“临床医学。”
“在她成为植物人以前，她考取了法医执业资格了吗？”
“怎么可能，她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医院工作了两个月，紧接着就出事了。在美国考取法医执业资格至少要有几年的临床经验还要有一年的法医实验经验。在一年里大概要完成一千例法医解剖实验。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宋教授连连摇头道。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问道。
“因为你和那几个深夜造访的人不同，那几个人，身上的磁场和你的完全不一样，事实上，你身上的磁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什么意思？”
“确切的说，你身上的磁场介于人和异类。这个异类是那些无质量的物质。”
“无质量的物质？”我诧异道。
“通俗的说，就是灵魂，鬼魂。灵魂，鬼魂，都是没有质量的。但是也是客观存在的物质，波是没有质量的，但它也是一种客观存在，也是物质。人们狭隘的认为物质必须是实体的，能看见的，能摸到的。但我认为只要是客观存在的，都可以称为物质。”宋教授道。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磁场介于人和鬼之间？”
一直没有出声的老太太道“你的波谱很特殊，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样，这一点，我们也解释不明白。但也许你天生就与鬼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吧，如果只是最近你的波谱发生了变化，那是不是你沾染上了死气？就是你招惹了鬼物？”
我靠，我是学法医的，天天摆弄尸体，怎么可能不沾染上点死气呢？不对。也许，也许，那个叶小兰是怎么回事？
“咕咕。咕咕。”墙壁上的大闹钟里的“布谷鸟”钻了出来，发出机械式的鸣叫声。
“四点了？”我惊叫道。
奇怪，屋子里怎么就剩我和这对老夫妻了？那些保安呢？
宋教授看出我的疑惑，道“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我妻子对物质和灵魂的解释是迷信，是怪异的，因此当我们一提到这些，他们就都跑了。”
“我是江北医科大学法医系的学生，我们新来的尸检课的老师叫叶小兰，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在美国读的医学博士，后来又考取的法医执业资格。最近她在带领我们参与明湖案的现场勘察工作。”
我顿了顿，道“今天八点，我们还要在学校北门集合，我不知道叶小兰会不会出现。你是否跟我一起去学校门口看看？”
“好。”老头道。
老头将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指了指沙发，道“你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下，我们七点就去你们学校门口等着。”
“我来是想找一个人。”我道。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宋教授非常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
宋教授拿出之前那个仪器，道“我这整栋楼都设置了监视设备，可以跟踪任何的人体信息。这些仪器都很精密和先进，如果有异常就会报警，你看你进入，不就报警了，否则我们怎么会抓住你？所以你要找的人根本不在这里。每个深夜造访的人都说要找人，但实际都是不存在的。”
我一头倒在沙发上，感觉疲惫极了。
……
八点，昨天那辆江陵大客车照例停在了学校北门。大家三三两两的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完全没有昨日的兴高采烈。
“大家快点上车，有了昨天的工作经验，今天我们需要完成的范围要比昨天的大一倍。”叶小兰站在车门处，大声道。和平常一样，她穿得一丝不苟，身上散发着深谷幽兰的香气。
同学们听到“范围扩大一倍”均唉声叹气，痛苦不迭的嚷嚷起来。
“这才刚开始，就吃不了苦了？法医专业本来就不是风花雪月。”叶小兰非常生气的说道。
我走了过去，看着叶小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昨天可曾炼制尸油？”
叶小兰一楞，看了看我，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尸油？赶紧上去，别耽误后边的人上车。”她伸出手一把将我推上了车。
我靠，难道她是伪装的？还是她和昨天的叶小兰根本是两个人？
“小兰，小兰。”宋教授激动万分的从隐藏的地点跑了过来，他猛的抓住叶小兰的手，道“小兰，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和爸爸联系呢？”
叶小兰生气的将手从宋教授的手里抽了出来，道“你认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小兰，我是你爸爸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可是自从你成了植物人，我就一直后悔和自责啊。”宋教授嚎啕大哭起来。
同学们都惊诧的看着他们。叶小兰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道“老伯，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保安了。”
“好，好，你去忙吧。爸爸知道你平安，就放心了。我会常过来看你的。”宋教授松开了双手。
“啊，上帝。”叶小兰翻了翻白眼，上了车。车门关闭了。
她懊恼的坐在座位上，回头看了一眼车上还在惊诧的同学们，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精神病吗？”
“胖子”尖叫道“老师，刚才那老头是精神病吗？”
“不能肯定，但看他的言谈举止，百十之八十的可能是精神病。”叶小兰道。
左立棠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道“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如果没有重大发现，可能这个月我们都要耗在明湖了。”
周围的同学闻听此言，皆大叫起来，尤其“雀斑”的声音最大。“尼玛，还让不让人活了？那些被杀害的人怎么自己不把尸体找出来，非折腾我们这些活人？”
陌雪，对，陌雪昨夜告诉过我，那枚戒指，一定要找到那枚戒指。我的手因为激动开始颤抖，手心里渗出汗水。
“你怎么了？彼得。”“胖子”关切的问道。
“没怎么。”
左立棠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带着某种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