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20分钟不到的时间,我的银行卡显示有一万元进账,我看到了信心,恢复了些许对陈大力的信任,于是打电话告诉他钱已经进账的消息,他也很高兴,高兴的程度仿佛已经还光了所有债务一般。接着我就耐心地等待剩下的三万元进账,可是没一会,陈大力打来电话,说银行停电,我本来不相信,但是电话那面能清晰地听到他和银行工作人员抱怨的声音,我有些相信。陈大力很无奈,让我别着急,说到别的银行尝试一下,我一听也只能这样了。
半小时后,陈大力气喘吁吁地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下午四点了,银行下班了……7
给了这一万元之后,我又开始了漫长的和陈大力扯皮的岁月——之所以叫岁月,是因为每时每刻都有期盼,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失望,真是度日如年啊,我就像流着鼻涕的小破孩,被挑着担子卖糖果的老汉勾引着,一直充满希望地从东北走到新疆,只为实现那个在糖浆里打滚的梦想。
某一天,我不想跟他扯淡了,因为小张爱人的案子已经到法院了,再不赔偿就没希望了,而且我也去看过小张爱人,向他简单汇报了这个事情的进展,人家早有所料,让我不要相信这个王八蛋的话语,如果相信的话,将来我孙子结婚的时候,估计也别指望把凯美瑞过户到我名下。
我很惭愧,于是决定去哈尔滨找他当面对质——我不想失去这个讲究的潜力客户,我也不想伤害这个把我当成知己的莫逆。我必须像当年的秦香莲那样,让陈世美给我这孤儿寡母一个说法,我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他牵绊,我还年轻,还有不少案件可以代理,这小子给我许的愿太多了,什么年底挣大钱一定给我分红,什么马上来我这里给我介绍几个市领导认识,什么——总之,我几乎都快被他收买了。
陈大力听说我要去,很高兴,要安排我吃大餐,并且询问了我具体到达的时间,他表示自己现在在牡丹江,在我到达之前,他务必赶回哈尔滨,并且把那承诺了快三个月的19万抓紧给我,而且还不好意思地表示,我必须给他出收条,而且保证以后小张爱人的案子不再牵涉到他。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代表了他的顾虑,同时也代表着他的诚意,我欣然接受,并且开始想象晚上拿到钱后的我,如何享受他的极品大餐了。
上午十点多,我刚到哈尔滨,陈大力主动打了电话,说现在他正在往回赶,一会他爱人和我联系,由他爱人负责给钱。我一听谁给不是给啊,因此表示同意。
一会他爱人打来电话,声音有点悦耳,说是250中学的老师,在办公室等我呢。我问了一下路线,然后就上路了。路上我一想,在办公室等我干什么?不是说给钱吗?对方不会把19万元直接带到办公室吧。因此我再次打电话问陈大力老婆——准备了多少钱?对方一听张口就是30万元,并且问我能不能彻底放了他爱人。我一听这话不地道,有陷阱,我没有正面回答她,挂了电话后,我又问陈大力,他到底怎么和他媳妇说的——我到现在还比较体谅他的苦衷,不要影响他的家庭和谐,别因为两面说的数字不一致,他媳妇万一知道具体情况,拒绝还钱可就没意思了。陈大力告诉我,先拿19万元,剩下的他年底前一次性了结。我不用和他媳妇多谈,直接拿钱就是了。我一听明白了,他媳妇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个陈大力没有把实际情况全告诉她。
到了250中,因为修路,所以无法过去,于是和陈大力媳妇联系,她不想出来,非要在教室谈,我觉得没必要,去银行直接交割多省事,再说有什么话在那里谈也一样。他媳妇看我很坚决,于是答应出来了。
陈大力媳妇中等个偏高,30多岁,身材略瘦,有点老师的风采,我当时一看,觉得应该是个好交流的人。
她上了车,我问她银行在哪里,她说附近有,但是具体哪里有,说得也很含糊,然后直接在车后座问:“你是律师吗?”
“肯定是,一会可以给你看证件。”我微笑着回答。
“我感觉你像黑社会。”她的这个话我一点也不意外,现在流氓像律师,律师像流氓已经是个社会趋势了,如果你文质彬彬的没有土匪气,没人相信你是干公检法的。
她开始问这个案子的详细情况,我一猜就是这样,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她问我报案了吗?我回答如果报案,咱们就不可能和解了——被判刑的骗子没有一个还钱的。
陈大力媳妇——算了,还是说250中的老师吧,这样我觉得才不侮辱骗子这个词语,在当前社会,骗子是个有一定技术含量的职业,而现在有些老师——道貌岸然,人面兽心,不知廉耻的家伙太多了。250中老师开始卖弄她的才华了,问我有证据吗?律师可以替别人收钱吗?警察扣车都需要手续,扣他们家车为什么不给手续,反正说了一大堆质问的话,仿佛她真的不是法盲似的。
我一看这也在意料之中,因此停下车,说道:“你今天还不还钱,不还钱,就没什么说的了,你下车。”
“下车?想的美,今天我就赖在你车里了,我爱人没了,我无依无靠,今后就跟定你了。”250中老师得意地说。
我一听,脑袋就大了,怎么遇到这么个主,我就说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这么多年什么场合都见过,虽然不能说泰然自若,但是刀山火海也能狼狈不堪地爬着出来,但是遇到这么个东西可不好整,尤其250中老师下面的表演让我恶心了。她拿起电话开始拨打110——喂,我抓到一个冒充律师的人,我现在在工大附近,你们赶紧派人来。
我气得很无奈,一边调整气息,一边打开手机——我要录音,这个娘们很能造谣,一会能说出来我要强奸她的话语来,不能不防备。调整好手机,我首先问她是否下车,她牛烘烘地拒绝,我因此启动车子,加速前行——好吧,跟我回去吧!
250中老师有些慌乱,忙再次拨打110——这个骗子律师要跑,不让我下车,要把我带离哈尔滨。我在前面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放你妈的屁,你他妈的自己不下车。”
250中老师很无辜恐惧地对110说:“你看他多凶悍啊!”
电话那面又问了她一些问题,同时也听到了我这面的咆哮,这个娘们十分可怜地回答:“他们冒充律师和警察,私设公堂,绑架我老公,我老公这个月2号走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我一听这个女人疯了,看样子不把天捅破,牛逼吹烂,她无法获得全国特级教师啊,我深深地为250中的孩子们悲哀,这种满嘴跑火车的老师绝对能把你们带到天堂。
我继续开着车,这个女人在后面得意地挑衅我:“害怕了吧,一会警察就来了,你就是逃到北极也没用。”
因为有录音,所以我倒不着急,不怕她说出我要非礼她的谎言。车开到建国街附近的时候,我忍无可忍,给陈大力打电话,直接质问他跟我玩什么花样,整这个逼娘们耍我呢?
250中老师一看我在用电话,知道无法录音了,于是借题发挥,气急败坏地扑了上来:“你敢骂我逼娘们,你敢骂我逼娘们?”话没说完,已经照我脑袋就狠狠打了两拳,是用指关节打的,也就是我这铁骨钢头,换了她教的那些稚嫩的学生,直接进医院都可能。
我当时这个气啊!真想回身痛殴她一顿,但是车多,方向盘没人控制太危险,所以我强忍住,挂了电话,继续录音,结果在我取证证明她先动粗的时候,起初她承认,但是马上又反口,并且洋洋得意地问我有证据吗?
我知道她的路子,就想惹我发火打她,她好添油加醋报警,到时候警察肯定相信弱者的话啊。我暂时不上这个当,我继续开车,车子上了松花江大桥,这个时候陈大力给我打来电话,我拒绝接听——万一接听,这娘们肯定偷摸再袭击我,我揍她,人家说你打女人没本事,你不揍她——憋屈啊!
陈大力看我没接,于是和他媳妇通电话,这个娘们马上恢复了她的温柔劲,把自己说的很无辜,一副林黛玉的口吻:“他骂我,我才打的他,我要跟他好好谈,他不跟我谈,见面就要钱,哪有这么干的啊?我给钱要给得心知肚明啊!”陈大力在那面开导她,她还不依不饶,说对方胆子太小,窝囊,有什么大不了的,给钱也要通过法院和公安局给,给律师干什么,万一律师是骗子呢。
我无奈地笑着,继续开车,我已经想好了,我也不打她,我也不骂她,现在外面下着雨,我车子上了高速,开出40公里后,停车把她扔在高速公路上,让这娘们挥舞着教鞭自己走回来吧!
陈大力不想把事情整大——他是想还钱的,可惜他媳妇的临场发挥太次,把计划整乱了,因此这小子开始把实情一点点告诉他媳妇,具体内容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明显感觉他媳妇底气有些不足了。陈大力要求和我通话,他媳妇拿着手机就塞到我耳朵边上,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都听腻了,而且现在要是和解,我怎么实施我高速公路上抛弃她的伟大计划呢?
因此我拒绝接听,这娘们一看我拒绝接听,玩命似的一把冲上来抢我的方向盘。我急忙刹车,这娘们身子几乎全压了上来,用力转动方向盘:“我不活了,我跟你拼了!”
我正好在路中间,周围车子很多,我有些出离愤怒了,但我还是努力克制住,告诉她坐到后面去。这娘们喘着大气,坐在前排工具箱上继续猖狂地咆哮,大屁股都快蹭到我脸上了。我勉强将车开到路边,看她没说什么,因此小心地沿着路边继续前行,这娘们又开始接她老公电话,并且扬言,上了高速公路,等我开到140迈的时候,和我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