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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话:嬛嬛袅袅楚宫腰

人间果然如清商所说的那样,胜却仙界无数,眼下我所在的这座城市叫郦都,是楚国的都城,过于郦都名称的来源,从童倌的口里,我听见了一个凄美的传说,楚国的开国君王,年轻时曾爱过一个美丽的少女,那女子的待嫁闺中时,单名一个郦字,可惜那女子最终并未嫁给楚王,而是早夭了,为了纪念年轻时的恋人,楚王将都城定名为郦都。

楚国地处南陆,是个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好地方,楚国的女子生得清秀袅娜,男子也大都儒雅俊秀。郦都不远处有条横贯全国的运河,运河两岸相见栽种着排排垂柳和桃、梨,高高的堤坝上,穿梭行驶着雕梁画栋的宝马香车,香车所到之处,风吹帘动,行人可窥见车内的娇羞少女或美艳少妇,清晨以及黄昏时分,陌上的景色最为宜人,清晨的朝露凝着淡紫色的雾气,飘摇笼罩着一树树垂柳,牵惹行人的情思,黄昏时分,晚霞在天边盛开着,在梨花和桃花透染着炫目的光彩,微风习习,“哒哒”的马蹄声从天边传来,间杂着少女的盈盈笑语,如黄鹂鸟的歌声一般动听。

楚国开国前夕曾出了个了不起的政治家,叫屈子,忠心辅佐当时的西楚霸王打天下,据传他气节高尚、貌美胜却人间无数女子,以朝露、落英为食,以秋兰、香草为配饰,上门提亲的女眷络绎不绝,甚至踏破了他官邸的门槛,可惜,一代英才,竟然因为一朝与西楚霸王意见不合便投江自尽了。楚王建国后为表彰他的气节,将他所投的那条江命名为湘江,万世以他为表。木樨告诉我,他曾与那人的亡魂有过一番畅谈,言谈之间才明了,他自尽不单是因为与楚王意见不合,更是因为爱情的幻灭,而他爱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那楚王。可惜他的款款深情,注定是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的,那楚王至死都爱着那个名唤“郦”的女子。

途径郦都最大的勾栏,莲花棚,勾栏外挂着醒目的招牌,今日瓦子里的鼓书艺人说唱的曲目正是楚王与郦女的故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硬拉着木樨花了十文钱进了莲花棚,莲花棚里人声鼎沸,说书的、唱曲儿的、算卦的、测字的、理发的、耍杂技的,应有尽有,生意最红火的当属瓦子,瓦子里说唱艺人穿着华丽、夸张的服饰,甩着两三米长的水袖,镇日里上演一出出悲欢离合的故事,情到深处,声泪俱下,台下观众卖力鼓掌。在苍耳之滨生活了一万年,我也没见过这样新鲜的玩意,原来故事不仅可以被说出来,还可以被唱出来,戏子身段娉婷,容颜姣好,尤其生得一副清脆的好嗓子,木樨是个经验十足的,他将这门艺术的发展史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原来那舞台上化着浓妆的美丽女子大部分是由男子妆扮而成的。

出了瓦子,我又忍不住要去看刷杂耍的,那些身无法术的凡人竟然也可以在空中连翻好几个跟头,还有更厉害的,口里竟然能喷出火来,在我看来,偌大的郦都,只有着勾栏是最好玩的,这里聚集着全城大部分的文人雅士,他们一般身着灰白布衫,隐于人群中,最是不起眼。及至快要离开的时候,我已玩的忘乎所以,全身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木樨怕是早烦了,我玩的不亦乐乎,他却半天无话,真是个无趣的人,要是清商在就好了。

勾栏门口,有一处算卦的,我本不上心,却在经过摊面的时候被摊主叫住,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他开口道:“姑娘可否让老朽算一卦?”我朝木樨望了一眼,他并无甚意见,依旧一言不发,便伸手朝他讨了两个铜子递给老者,既然来了这一趟,算一卦何妨?

那老者摊开我的左手,细细看了半天,缓缓开口道:“姑娘是个长寿之人。”

这话正中我下怀,我年届一万岁,与人类相比的确是长寿了。

“可姑娘命中注定有两次大劫,姑娘请看。”老者指着我手掌上的细纹道:“生命线虽长却中途断裂两次,可见姑娘一生不会太顺遂。”

他说的对,我七千岁那年已历了一次大劫,沉睡了三千年,好不容易醒来却落下个心绞痛的毛病,他说的句句在理,我的好奇心也更重了,一心想要听歌究竟。

“这头一次的劫难姑娘已经安然度过,剩下的这道坎就不那么容易了。”老者边说边抚须摇头。

“阿狸,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木樨悄然出声,打断了我的神思。

“等等,我还想问问因缘。”我想了想开口道,木樨愣了愣,唇角微微上扬,似笑又非笑,我只当他是不体己女儿家的心思,哪有女孩子算卦不问因缘的。

“恕老朽直言,姑娘此生并无因缘,要说有也是孽缘。姑娘请看,你的姻缘线浅若无痕,甚至隐隐有乌黑的暗纹,想保此生安稳,还是不要问因缘的好。雪花非花,有翅未必是鸟,灵幽本当无情。姑娘请珍重。”语毕,老者闭目眼神,不再多说一语,我的左手讪讪顿在了半空中,长久说不出话来。他说的未必不对,这天地间肯娶我的只有三人,却被我打发走了两个,仅剩的那个伊稚又知难而退,此生可能真嫁不出去了。他说灵幽本当无情,莫非他已经看出我和木樨并非人类。这人间充满着奇人和未知,有些事情,我看不透、木樨也未必看透,而一个算卦的普通凡人却能看的通透,这是我到人间后遇见的第一个奇人。木樨对算卦人的话好像不甚上心,也是,他是冥王,何须在乎一个凡人的言语。

出了勾栏已是中午,今日是毒日头,我又戴着一层面具,酷热难当。木樨挑了家清净的酒楼,择了个靠窗的座位,预备在此处打发我的午饭,听那算卦人一眼,我现在还是汗滴滴的,被人说穿心事,果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倌人很快将木樨要的饭菜汤水送了上来,一壶杏花酿,一碟清炒鲜笋,一碟脆皮桂花鸭,一碗素色丸子汤,简单的饭菜却打理的精致,各色餐具也是极为考究的细瓷,看来人类比我们灵、幽更懂得享受生活。窗外凉风习习,在此用餐,十分赏心悦目。木樨只是饮酒,很少说话也极少夹菜,我叹息一声,独自享受这些美味的佳肴,几杯酒下肚,倌人又端来两小碗水晶鲜虾的饺子,汤水里点了白醋和桂花酒,去了虾腥味,我几口就将那一碗饺子吃完,速度之快,估计令木樨受惊不小,我见他伸出一只玉白的手,端起细瓷的小碗递至我面前,热气腾腾的,熏着他修长的手指,那五指竟比那些水晶的饺子还要好看,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估计是酝酿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多吃些。”

三个字,简单的很,却贴心无比。我暗自将木樨与柒合比较着,木樨少言寡淡,柒合热闹活泼,木樨容颜冷俊,柒合面如春阳,这样极为相反的两人竟能走到一起,实在奇异的很,比起他们俩,我们清商果然逊色了不少,要智慧没智慧,要理智没理智,空有一副好看的皮相和一颗孩子气的心。

“想什么?”见我愣神,木樨淡淡问了一句。

“没什么。”与他说话似乎有些无趣,比起交谈,我倒是更愿意偷偷打量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卦士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没有。”

“那就好。”

又是简短的交谈,却耗尽了我的心力,跟他说话似乎特别费劲,我永远也看不透彻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也看不清他那颗时近时远的心,要是清商跟着来就好了。那时,我最想念的人就是清商,要是多个成天在我耳边聒噪的人多好,起码我就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时候死的问题。我与清商一起长大,用人间的话说就是“青梅竹马”,待在一起久了,也有点心有灵犀的味道了,我想着他,他竟然真就派了只小白狐给我送信来了,那时,我正吃着水晶饺子,猛然看见一只小白狐晃晃悠悠在郦都的大街上荡着,浑身伤痕累累的,怕是一路遭了不少的罪,尔后,他又晃晃悠悠爬上了酒楼的楼梯,温温顺顺地在我脚边躺下,一只爪子搭着我的绣鞋,可惜我那只崭新的粉红色绣花鞋,多了几道血污。

清商在信中写道:“大家好的很,我也好的很,别忘了我的礼物。”

一切都好,他就是忘了问我安好!倒是记得礼物,那一串长长的清单,想想就头疼。

于是,带着一只小白狐,我和木樨重新上路,酒足饭饱后,心情也晴朗的很。小白狐伤得不轻,能活着找到我实在不容易,亏清商狠得下心。木樨抱着小白狐,在前走着,一个好看、不苟言笑的男子,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一只白狐,在郦都的大街上行走,这场景实在美妙的很。

到了东市,大路两边的官兵增加了不少,商贩、摊铺的生意十分冷清,衙门外张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我挤进去看,原来是太子府招舞姬,说实话,我手脚笨的很,对跳舞这样高深的艺术是一窍不通,正欲离开,木樨却伸手揭了那张黄色的告示。木樨原本就生了一副美好的面孔,此举无疑是吸引了众人贪婪的目光,我耳边似乎一直回响着吞口水、咽吐沫的声音。

回到客栈已经是落日黄昏,童倌早就替我们换了屋子,热水也早早准备好了,楠木的大水桶,泛着氤氲的水汽,空气里弥漫着层层淡淡的玫瑰花香,原来人类洗澡是用花瓣的,不像我们幽,只才苍耳海里草草泡几个时辰了事。与这屋子比较,那童倌的住所果然简陋,这屋内摆放着不少体态高雅的细瓷彩瓶,瓶内插着时令的鲜花,家具一律用的红木打造,且不厌其烦地刻满了象征吉祥的鱼龙花纹。

我褪了衣衫,卸下面具,躺在芬芳氤氲的楠木澡桶里舒舒服服泡了半日,那木樨早已带着小白狐清理伤口去了,回来时,小白狐全身包扎一新,血污也洗干净了,蜷缩子啊木樨的臂弯里,傻乎乎地舔着嘴唇,这样看木樨倒还真不尽然是个冷血之人,有时也不乏温情的时候,那小白狐似乎就与他关系融洽的很。我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湿漉漉的,木樨一回来便关紧了门窗,又取了几块干净的毛巾叫我好生擦干头发。

那张黄色的告示一直闲置在桌案上,我问他揭这告示干什么,我可是不会跳舞的。

木樨执了一个暖香四溢的小铜炉,站在芙蓉帐边,将那小铜炉贴着素白的锦被熏了一层又一层,我正纳闷他在做什么,他只道了一句:“初春的天气,人间也是很冷的。”

他答非所问,我只好将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你揭那告示作甚?我又不会跳舞。”

那小白狐听我一言,赶紧站在桌案上摆了个华丽丽的舞姿,一会劈叉、一会又下腰、一会将那雪白的狐狸尾巴舞得天花乱坠,看得我一愣一愣的,敢情木樨是打算让这只小白狐负伤上阵?

“不早了,睡吧。”他直起了身体,放下那盏小铜炉子,走到一张铺着绒毯的躺椅边,顺势躺下就不再多话,那小白狐也乖巧地钻进了他的怀中。

躺在暖香四溢的被窝里,全身热乎乎的,软软的锦榻,好像是铺了层层云朵,真羡慕木樨这样可以时不时来人间公干的灵们,将人间这套享乐的招式学的滴水不漏。

快至黎明的时候,木樨早早叫我起床,不大情愿睁开眼睛后,看见床头放着一身灰白的粗布衣衫。洗漱完毕后,穿上那套灰白的粗布衣衫,太大了些,两个我都能塞进去了,真不知木樨是何用意。我正欲问他,见木樨已捧了一盒桃红的胭脂在我身后立着,难不成他还要替我梳妆?

“戴面具始终太显眼了。”他似乎自说自话,就着我取来一张凳子,提起朱笔,点了桃红色的胭脂,在我脸上作起画来。笔触软软的,几次我都想笑了,看他画的一脸的专注,又不好意思打断他的雅兴。

“木樨,我听人间有举案齐眉的说法,丈夫每日总是要为妻子画眉的。”冷不丁我就说了这么句话,或许是因为他那时专注的眼神确实叫我心动。

木樨执画笔的手顿了顿,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我的,似盈着两汪秋水,良久没有言语,我那句话果然是出格了些,以我的身份怎么能对冥王说出这样轻佻的话来呢。

“好了。”木樨收了胭脂和笔,举着一面铜镜示意我看。

我本来心情大好,却在看到镜子里的那张面容后彻底傻眼,镜中人,面上有一大块云团似的红色胎记,不偏不倚遮住了我的一双清眸,乍一看,吓人的很。这样的我,刚才说出那样暧昧的话,是有多不合时宜啊,难怪木樨他愣神了,敢情是被我吓到了。

“小白!”我叫了声,小白狐便乖巧地走到我的手边,“姐姐这样是不是丑死了?”

小白看我两眼,那眼神分明是鄙夷的,尔后狠狠点了点头。

“木樨,我宁愿心绞痛疼死,也不愿意丑死。”我反抗道。

“不丑,还是很好看的。”木樨一语就堵住我的反抗,他说的极认真,虽没有微笑,语气却是极温柔的,他的两只手忽然覆上我的青丝,细细为我挽了一个粗俗的发髻,动作细腻温和,竟让我有了面红心跳的感觉,幸而脸上涂着厚厚的桃红胭脂,没有叫他察觉。他如此,我倒不好反抗了,也罢,在人间不过数日,丑几日就丑几日罢。

我与木樨、小白三人一行来到了太子官邸,高大的朱门口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各色年轻的女子衣着鲜艳亮丽,身段妖娆,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也不知道,小白这只显摆的狐狸今日能不能艳压群芳。我果然不受大家待见,几乎没有女子正眼瞧我,比赛还没开始,我就已经被她们排除在竞争的名单之外了,悲哀的很,倒是木樨引来阵阵侧目,四围山色皆为之倾倒,更何况是这些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呢,不一会,便陆续来了几个胆大心细的美少女,一口一个哥哥叫的亲热,话题一转便是所要家庭住址的,开放程度叫我咋舌。

好不容易到了我们家小白上场,我叮嘱小白,成败皆在此一举,一定要为我们白狐幽族争口气,小白也是重重点头,我还欲多说两句,木樨已经抱着小白上场,华丽丽的舞台只剩下木樨和一只白狐,我朝前挤了挤,看见那个人间的太子身穿着朱红色的锦绣华袍端坐在位子上,气定神闲,虽看不清容貌,却可窥见其不凡的气度,他身边坐着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穿着枚红色的锦绣罗裙,一头青丝被一支支金钗、玉钗压着,滚金的流苏垂至肩膀,想必就是太子妃了。

鼓点声声起,锦瑟和鸣,音律靡靡,响彻云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木樨领着小白已经在那块华丽丽的舞台上翩然起舞了,起初,我想笑来着,男子起舞鲜少见,那不苟言笑的木樨若是舞起水袖来,不知是怎样冰火两重天、滑天下之大稽的场景,堂堂冥王殿下,竟然领着一只负伤的小白狐翩然起舞,真是难以想象。可我并没有笑出声来,因为下一秒我就被木樨的舞姿深刻震撼住了,虽然没有水袖助阵,但木樨漆黑的长袖里却翩然飘出瓣瓣粉红色的桃花瓣来,长袖舞过的地方,仿佛掀起层层云浪,舞姿高贵又典雅,手起指落之间,似又能勾画清光月华,还是冷俊的容颜,漆黑的双眸,灼灼其华。

木樨的舞蹈,除了叫我震撼,亦叫我汗颜,我应该也去学跳舞的。就那么张着口,直到木樨抱着小白,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四围掌声如雷鸣一般,小白“咯咯”笑着,木樨抿了抿唇,突然害羞的样子顿时生了无限的娇羞,冷若冰霜的美男子,舞起声落的瞬间也能温柔的将那绯红柔美的桃花给比了下去。那太子早已起了身与身边的女子悄悄耳语一阵,我就知道,这事有戏了。我不知道是,木樨费这么大的周章,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也要进入太子府到底是为的什么。

直到那衣着华美的女子走至我们跟前,她的双眉间有一点朱砂痣、隐隐约约透着灵气,分明是个细柳生姿、摇曳生香的女子,一张姣好的面庞,美的像是从画中拓下来的,可一双清淡的眉眼却仿佛掩着无限的哀愁,樱桃一样的嘴唇时而微抿着,欲说还休的模样,楚楚可怜。即使放在我们白狐幽族,这样的女子也算翘楚了,她说她叫婀娜,是太子的侧妃。那颗透着灵气的朱砂痣让我明白,婀娜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也是个命不久矣的薄命女子。

“公子一舞,简直惊为天人。”婀娜笑语靥靥,左手梅花绕一样的手指轻轻托着右肘的衣袖,微微一侧目,叫我心荡神移,“太子吩咐,日后公子的衣食住行皆按照府里的最高规格来办置,公子可还有其他要求?”

“拙荆可否与我一同入府?”木樨声音清冽,浅浅问道,我的心又“噗咚噗咚”乱叫唤起来,要是我没听错,木樨刚刚确实称呼我为拙荆。

“这位是公子的内人?”婀娜似乎没大听清,反复问了两遍,木樨也浅浅点了两次头,于是我听见婀娜一声叹息,尔后朝我道:“这位娘子好福气。”

这话我实在不大爱听,我怎么就好福气了?难不成这天下的美男子都要娶美女不成?木樨是比寻常男子好看了些,但我的尊容应该也是配得上他的吧。

几个小厮领着我们去了一间豪华的大套房,盥洗、消遣的地方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小厨房,卧房与正厅间繁繁复复用数十道暖粉色的帷幔隔着,一道道拉开走入,身后的帷幔随即落地发出簌簌的轻微声响,数十层轻纱便织就了另一个繁华的世界,小白欢天喜地跳跃着,在苍耳哪里见过这等奢华的屋子呀,这么一想,与其做个清贫寡淡的幽还不如转世为人好好享受一番呢。

木樨抱着小白的时候相当的温柔,一双黑瞳,盈盈的能挤出水来。自打进了这间屋子,木樨就没说过一句话,少不得还是由我打破沉默。脑海中始终反复重叠交辉着方才他那惊世绝伦的舞蹈,便以此开了头:“木樨,下次你再跳舞的时候能不能别带小白?”

小白刷杂耍的功夫确实一流,可一旦跟木樨的舞蹈放在一块就有些伤大雅了。

小白“吱吱”扭动着身体以此表达他对我的严重不满,木樨看了一眼小白又看了一眼我,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你那惊世绝伦的舞蹈是跟谁学来的?”

“柒合。”木樨点了红烛,暖暖的烛光将这芙蓉帐熏成暧昧的光华。

我不住“啧啧”称赞,到底是柒合本领大,一颗温暖如阳光的心能将木樨这块万年寒冰给融化了,此二人若有朝一日共舞一曲,必定会成为天地间广为流传的佳话,到时我偷偷叫了清商在一旁将他们的曼妙舞姿都给描摹下来,拿到各处拍卖保准能大赚一笔,从而充盈我白狐族的粮仓、银库,光是这样想着就已经美妙万分了。

“你在想什么?”木樨伸手在我面前摇了摇,我那哈喇子流一地的模样恐怕丑陋的可以叫人神共愤了。

“没什么,我在想赚钱的法子。”打了个马虎眼,我便和衣躺在高床软枕里睡下了,可那木樨偏偏不让,一把又将我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指指床头的绸缎睡衣叫我换上,他那倔强的冷傲脾气,有时候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红烛一直燃烧到天明,醒来时,看见木樨怀抱着小白躺在一侧的软榻上,极好看的侧脸被清晨的阳光照着,恍惚叫我失神,没有办法,帅哥走到哪里都很值钱。

清晨,十几个清一色穿湖绿色裙衫的侍婢端着茶水、羹汤进了来,一进门便动手要替我宽衣解带,吓得我直朝床角缩,木樨即刻打发她们出去,又似昨日那样叫我换上灰白的粗布衣裳,一张脸洗干净后,生生又被他重新用桃红色的胭脂画上了丑陋的“鬼符”。为了藏在婀娜体内的灵珠,木樨要时不时在那些凡夫俗子面前献舞,而我却什么都不用做,这多少让我觉得有些愧疚。我想我以后要好好待他,不能亏待了他。

他替我画面的时候,一如既往的专注与认真。我趁着这段清闲的功夫与他扯闲话,“那婀娜大概还有多长时间的寿命?”

“就在这数月之内吧。”

“这么快?”

“嗯。”

“她看着还很年轻。”

“双十的大好年华,确实很年轻。”木樨说到此,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才见婀娜一面,就已经觉得她是个性情极其温婉的女子,宜室又宜家,往深处一想,不免替她可惜。

“人的命数自从出生那一刻便在司册簿上记载了下来,人死我也不过是在冥王簿上添上几笔,一切命数都是注定了的,你不会想是改变婀娜的命数吧?”木樨沉默良久后,忽然开口问我。

我想,我就算有心也是无力,他都不能改变的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看着有些不忍罢了,像我们这样的灵和幽,自诞生那日,便自命拥有高出凡人一等的血统,凡人的命数,我们似隔岸观火,日子久了,看惯了他们的生生死死也就麻木了,心肠早就冷了。轻轻朝木樨摇了摇头后,木樨似乎还是不放心,继续叮咛道:“只安静等待即可,实在不忍就别看下去。”

我与木樨断断续续交谈着,门口传来一声叩门,随即听见婀娜的声音,懒懒整理了着装,起身去开门,朝阳瞬时照进门户大开的厅堂里,婀娜站在坎外,不再是昨日那副过度雍容华贵的模样,一袭淡绿色的束腰裙装,长长的水袖拖至身后,软软的青丝只用数根绸缎的发带束着,我久久看着她那细柳一样的腰身,用身轻如燕来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娘子昨日睡得可好?”婀娜笑盈盈开口,黄鹂一样动听的侬侬软语,眼波似秋水一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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