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孕后,玉堂殿顿时多了好多人,各种功用不同的宫女来了一堆,屋里面尖的带角的,带刺的东西全给收了起来,殿里直接就给砌了个小厨房,以备子夫随时向吃些什么,各种各样的食材跟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抬了进来……
这日,服侍子夫梳洗的不是汝曦,而是换了令一个宫女,只记得似乎唤作灵犀,说到这个,子夫又想起来,殿里的好几个宫女内监,甚至扫地干粗活的都换了好几个,只说是长的不够端正,怕她看了有什么不良影响,想到这,子夫就不禁替那些个人惋惜,长的不端正这个理由真真是,太伤人了。
正发着呆,便见那灵犀捧了个盒子打开,朝她一亮,这一亮,子夫心里顿时一惊,眼睛立刻就直了。
她如今虽是宫中人了,但也是个凡人,这眼前一盒子的珠宝,看得她眼都花了,名目什么的也叫不上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但一看就知道都是上好的货,脑中便闪过“值钱”两个字。那灵犀见子夫没反应,便又换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同样的珠光宝气,子夫都觉得眼睛花了。往日里,头上该带些什么,都是汝曦替她准备好的,她压根就不知道原来自己宫里还有这么多珠宝,过去服侍汝曦的时候,也没这么一盒一盒挑的。
只见灵犀还准备再拿盒子,子夫赶忙摇摇手,随便指了一旁最素的珠花便算了,再让她看那么刺激的东西,她都觉得小腹抽抽。
灵犀取了珠花插在子夫头上,又准备拿两朵佩花给她戴上,子夫摇摇头,示意一朵就够了。
正打扮着,便见汝曦从外头回来,屈膝之后便说:“夫人,太后娘娘还请您过去呢。”
子夫心中咯噔一下,这么快就要去见太后了?
来到这宫中,也已经大半年了,太后从一开始便许了她不用去长乐宫见她,皇上也允了,只是如今她有了身孕,最快,这半月内就会册封,听说这一次,连太皇太后都催皇上早日册封才好。
“那你说,皇后会在那么?”子夫不禁放低了声音,心虚地问着汝曦。
“估计这也在吧,这一大早的,本就该去见太后呢。”汝曦点点头,也放低了声音,“夫人就放宽心吧,皇上肯定也在那。”
子夫想了想,点点头,便起身由汝曦扶着去了长乐宫。
出了殿,子夫便见正在站岗的旭尧与长君,不禁朝他们宛然一笑。
说起来,这还是她到了这深宫,头一次出玉堂殿。她一直希望自己就这么低调地呆着,反正就算出了玉堂殿,外头也是陌生的宫殿,而且一不小心万一遇到皇后什么的,也是麻烦,因此,便一直乖乖地呆着玉堂殿里,后花园也够大够美,反而也不觉得局促,何况,皇上只要下了朝,没事就来她屋里呆着,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好。
天有些阴,长安的深秋已经有些寒了,这些日子,太后赏赐了好些东西,甚至还特意来看了她几回,因此,其实今日来见太后也不是那么心惊胆战的,唯独怕遇上皇后就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孕的关系,自打子夫一进长乐宫宫门,就有一群宫女恨不得直接将她顺顺当当地抬进屋里去。
这一进屋,屋内的熏香便扑鼻而来,淡淡地,不禁让子夫一下便觉得昏昏欲睡。在太后的笑容里,屋内的其他女人也都一团和气地朝子夫打招呼。子夫这也是第一次看到除了皇后以外,皇上的其他妾室,虽然早就知道皇上肯定不止皇后一个女人,但当真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怪异,心中默默数了数,嗯,五个,还不算太多。
卸去斗篷之后便由人领着,坐在垫着厚垫子的榻上,先用热手巾擦擦手,再喝口热茶。这边刚坐下,外头便传来前呼后拥的动静,听起来一阵气派。
果然,她在长乐宫真遇上了皇后,对于皇后那利刃般的眼神,子夫也只能硬着头皮随着其他人,一道朝她行礼。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假装和气,皇后对子夫,连装样子都不屑装,只是瞥了眼子夫的肚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还是好好坐着吧,别动了胎气,到时候,皇上还不算在我头上?”
子夫一愣,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果然,一屋子的人都转头看着剑拔弩张的子夫与皇后,当然,拔剑的只有皇后。
那些眼光形形色色,诧异的,淡漠的,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样子,子夫倒也没心思注意她们,直到太后开口说道:“皇后怎么来了,不是说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快么?来来来,快给皇后备榻。都站着做什么,都坐下吧。”
敢情皇后今日原本没打算来,太后才叫自个儿来的么?子夫看了看自己的位子,是最靠近太后的,想着皇后待会也还得坐在自己下位?便扯了个笑容:“皇后坐子夫这儿吧,这里暖和。”
皇后一听,愣了下,太后也有些错愕,但很快,便绽开了笑,“说的是,皇后就坐那吧,来,子夫,坐我身边来。”
这回换子夫愣了,原本是怕皇后坐了自己下位心里不快,这下好了,直接坐到太后身边去了,皇后那稍微缓和的脸色现在是彻底黑了,可有什么办法?子夫只好上前挨了过去,在太后身边侧着坐下了。
“嗯,子夫果真如皇上所说,端庄懂事,如今又有了身孕,待过些日子再册封夫人,又碰上过年,真是喜事连连啊。”太后欣慰地说道。
子夫不禁郁闷,太后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您就看不出那些朝我们射来的阵阵目光之剑么?
正郁闷着,身旁的宫女便端着养生的茶汤过来,子夫顺手便接了过来,习惯性地吹吹气,散了热便递给了太后,这一递,子夫才反应过来,她旁边的不是皇上,是太后,这合适么?
却见太后虽有些愣神,但接过茶汤时,眼中闪现出的些许情愫告诉子夫,太后还是挺受用的。果然,这茶汤一到手,一屋子的人总算是反应过来,立刻配合着表现出媳妇们与婆婆的其乐融融大团圆,令太后很是欣慰。
更令子夫欣慰的是,到最后皇后也没再找她茬,回去的时候,与汝曦两人一道直松了口气。
也许是上午太劳心劳力了,也可能是作为孕妇的本能,吃过午饭,子夫便摸着床沿,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觉得似乎还没睡够,揉揉眼,翻了个身,寻思着是不是没睡够,打算再睡下好了。
然后便看到刘彻坐在床沿,安静地看着她。
子夫一愣,便抱着被子坐了起来,靠着床头与他对望,想起早晨见到的那些个人,心里闷闷的。
“醒了?”刘彻挠挠眉心,问了一句废话。
子夫也心中默念,你这不是废话么?可还是点了点头。
“身子……还好么?”
子夫还是点点头。
“早上,母后找你过去请安了?”
哦,果然是这事吧。
子夫继续点点头。
“那个……皇后没为难你吧。”刘彻继续问了没营养的话。
子夫摇摇头。心想着,你就绕吧,看你什么时候把弯绕到那五个女人那。
刘彻又挠挠头,抬头看向子夫道:“那些个人……都是我还是太子的时候纳的妾,如今就是顺道封个良人罢了……”
嗯,皇帝没白当,知道她在意什么。
子夫摇摇唇,不禁笑了出来,“我又没跟你说这事。”
“这不是……打算过些日子再告诉你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只是跟了我这么多年,也不好休了,这才跟着进了宫……谁知道母后突然就找你过去了。”见子夫没在意,刘彻松了口气。
“你的皇帝,往后还有的是女人要进来,我总不能一个个都去介意吧。”子夫低着头,淡淡地说道:“何况,你有再多女人都是应该的。”
刘彻叹了口气,抬起子夫的头,柔声道:“我又不是什么****,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之前纳妾,不过是因为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说真的,其实我一直担心该不是我有什么问题吧?不过好在,你可算是怀上了,你可算我的贵人,往后我治理国事都没空,哪有时间充实**?不过都是做做样子罢了。”
子夫的心不禁暖暖的,虽然不知道刘彻这番话能否当真,但起码此时此刻,她真想就这么相信这些便好,才不去理会这**其他女子还会有多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