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谁惹你这么生气,原来是聂筱筱。”
里面传来的轻佻男声让百里玔停住了脚,他站在帘幕后,隐起身形,往里屋望去。
阮湘正和一穿着华贵的陌生男子遥相对坐,他们的脚下,碎瓷片铺了一地,百里玔皱起眉头,这些都是阮湘砸的?
“表哥,你不知道那个聂筱筱现在模样大变,长得比我还要漂亮上三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聂筱筱现如今的确比她漂亮,阮湘脸上嫉妒毫不掩饰露了出来。
阮生闻言眼睛一亮,“是么?怎么个漂亮,你给我讲讲。”比阮湘还要漂亮的,那一定长得美若天仙了。
阮湘瞧着他一脸垂涎的样子,眼底闪过不满,她冷哼一声:“我今天叫你来可不是跟你讲这些的。”
阮生看她脸色不对,赶紧咳嗦一声,“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阮湘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我记得你和城南的那群地痞玩的不错。”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那些人的么,怎么今日主动提起他们?”阮生好奇。
阮湘眼底闪过毒辣,“我要你明日带着那群人,去聂家商铺闹事,挑最高档的一间下手,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阮湘伸出三根葱白手指。
“三百两!?”阮生惊喜的大叫。
阮湘嘴角翘起,得意道:“是三千两!”
阮生吸了一口凉气,面上闪过不敢置信,“三千?湘儿,你手上什么时候这么阔绰了?”
藏在帘后的百里玔脸色微沉,他就算再宠爱阮湘,也不可能赏赐给她这么多钱财,她每月的月俸只有三十两,哪来的那么多钱财?
还有,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么?他竟从来不知她有这般心思,以往柔弱怯软的样子,竟然都是装出来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阮湘摸了摸手上戴着的金丝玛瑙镯子,淡淡道:“这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给你的,我要你将聂家生意搅黄,最好一落千丈,以后都没人光顾。”
聂筱筱,我今天从太后那里得的数落,全都是因为你,我心里不舒服,你也别想好过。
最近因为赌博赊欠不少银子的阮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是大闹一场,凭着那群地痞的不要脸程度,还怕影响不了聂家生意么?
“行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阮生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样子。
阮湘嘴角挑起冷笑,聂筱筱,我现在是动不了你,但给你那疼你的爹制造点麻烦还是能做到的。
百里玔在帘后站了许久,见那人站起来,刚准备转身离开,忽见那人走到阮湘身后,挑起一个婢女的下巴,流里流气道:“表妹,你这个侍女长得真不错。”
这个婢女看着颇眼熟,百里玔想了想,发现她就是他拨给阮湘的那个婢女。
“侧妃……”那婢女面上难堪,可怜巴巴的看向无动于衷的阮湘。
阮生哟了一声,咧开一嘴的黄牙,“你害什么怕呀,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阮湘慢腾腾放下茶杯,懒懒道:“表哥,放开她。”
王府地盘,阮生不敢造次,不情不愿的放开那婢女,语气不满道:“怎么了,不过一个婢女,你都舍不得给我?”
“她可不是简单的婢女。”阮湘起身,施施然走到那婢女的身前,微微一笑:“这次能把聂筱筱弄走,里面有她一半的功劳,你说是不是?绿迤。”
绿迤低下头,没说话,阮湘哼了一声,扭头对阮生道:“王爷也该回来了,你走吧。”
阮生知道祁王一向看不上她,伸手往绿迤脸上摸了一把,他淫笑的出了房间。
百里玔吩咐那两个侍女不准将他来过的消息告诉阮湘,脚步轻巧的先阮生一步离开房间,朝着王府库房走去。
三千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有必要去查探下这笔银子的来源。
当初考虑到阮湘身子不好,他就想将府中各项开销交给聂筱筱来管,毕竟她是商贾女,应该懂得怎么计算规划。
结果阮湘知道这事,提出她来掌管王府,当时她说,她没出嫁之前一直跟在母亲后面学习掌家,有经验。
阮湘接手王府内务后,一直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后院清净,百里玔也安心,因一直没出什么乱子,就很少过问王府内务。
可是今日无意中听到的话,已经足够让百里玔决定重新认识阮湘。
他曾表示不想看到阮湘跟阮生走得太近,阮湘当时答应的很快,后来阮生也的确没出现在王府过,可是刚才看他们两人熟稔的样子。
百里玔冷笑,这根本不像半年不见的人应有的样子,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阮湘其实常常跟阮生见面,不过是趁着他不在府里的时候。
阮生是什么人,这京都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整日跟些地痞无赖混在一起,不学无术,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样样都会的毒瘤。
这样的人,百里玔向来厌恶,阮湘却罔顾他的警告,执意跟阮生来往。
先不说阮生为人如何,就说她已嫁人为妇,也不应该跟别的男人过多来往。
库房先生八百年没见过王爷,见到百里玔正要行礼,被他摆袖阻止了。
让账房拿来账本,他坐在椅子上,仔细翻阅起来,他自小一目十行,很快看完账本。
这明显是一本有猫腻的账本,阮湘院中各项开支这半年没有明显起伏,可刚才那房中被摔碎的各项物什,哪个不要百八十两银子,她哪来的钱去置办那些物什?
百里玔心里有些发冷,夫妻同床共枕半年,他身边睡着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有他在的地方,她柔弱体贴,对他崇拜有加,让他忍不住心生怜爱,没他的地方,她摔瓷瓶玉器,花钱让地痞无赖找聂家商铺麻烦,意图毁了聂家,阴狠毒辣。
还有这明显和她院中开销对不上的账目,要不是他事先知道,这账本根本就完美无缺到查不出一丝漏洞。
账房搓着手臂,明明这屋里点上了炭火,他却觉得越来越冷,简直到了冻人的地步。
看着百里玔冷若冰霜的脸,他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叫了一声:“王爷?”
百里玔回过神,将账本摔到桌上,一声不肯的走了出去。
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下来,好好回想,之前阮湘在他面前的所有作为,他现在才发现,他忽视了很多问题。
当初阮湘怀孕时,他为了防范太子从中作梗,派了重兵把守阮湘的院子,除了太医和她院中服侍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准随意进出。
那么聂筱筱又是如何进入阮湘院中,给她送的点心?
情之一字当真蒙蔽人,如果孩子真不是聂筱筱弄掉的,百里玔脚步一下沉重了不少,他想起了那个笑容腼腆的女子。
她从前很爱笑的,每次看着她的笑,他一整天的疲惫就会神奇的烟消云散。
可是今日所见的她,不仅模样大变,连嘴角的笑都淡淡的,那笑就像她现如今的外貌一样,看起来似梦似幻,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