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赛事(一)
帝国历321年,大陆历四九二一年,帝都军校发生重大事故。是时帝国与北部亚述王国交恶,有进行长期战争之态势。为训练学生在雪域中的作战能力,军校选拔出近千名精英,赴戈尔贡雪峰拉练,途中遭遇雪崩,伤亡过半。此事震惊朝野,军校校长马尔蒙上将引咎辞职。帝国统帅部随即发布命令,禁止军校再行组织外出拉练活动。
在之后的几年中,由于缺乏不同环境下的对抗训练,军校的生源素质呈明显下降趋势。帝国军事力量指挥处指责统帅部因噎废食,以此为导火索,宿怨已久的两大机构相互攻讦,政事为之混乱。
要保证学生在各种艰苦险恶的环境下得到充分的训练,同时必须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因为,这些年青人担负着帝国的期望,未来的将帅将在他们中间诞生。为打破这一难解之局,大帝亲自造访魔导法王卜拉图,将此难题委托于他。法尊欣然领旨,遂赶赴帝都军校,经过数日勘察之后,这位绝世强者选择了校园西北部的一片砂丘,他以夺天地造化之无上魔法,施法九日九夜,对这片砂丘予以魔力加持。自此之后,每一昼夜之间,此片地域会随机发生巨变,或为森林湖泊、或为雪域高原、或为深山大泽、或为戈壁大漠,同时气候也随之变幻莫测。而无论悬崖峭壁还是河川沼泽,都仅仅是真实的幻象,不会吞噬人的性命。
这片仅有五平方陆里的弹丸之地,从此天下闻名,被称为:魔砂幻境。
——摘自《帝国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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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闻这一消息,我也不由喜笑颜开。魔砂大赛是整个大陆上最负盛名的竞技赛事,也是帝都军校的毕业生之所以出类拔萃的关键原因。
记得入学的第二天,在吉米的怂恿下,我俩一起到魔砂幻境看比赛。翻过校园西北侧一道山梁,眼前奇诡的景象让我们心旌神摇。灰褐色的山谷之中,一圈淡青色的魔法屏障围绕着一块椭圆形的场地,上与天接。
山坡上有一个数仞长宽的长方形魔法视窗,数百名学生聚集在周围,聚精会神的向里面观看。视窗中是魔砂幻境中此刻正在发生的景象。外面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幻境里面却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泥水漫及腰部,荆棘丛生,毒虫潜伏,在这样的环境下,两支战队展开殊死搏杀,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双方攻防瞬息万变,景象无比激烈。
这是整个鸿溟大陆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伤亡的仿真战争。
后来得知一年级新生不能参与此项赛事,我又被校图书馆所吸引,就再也没去观过战。但魔砂大赛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在图书馆里,我特意借了几本有关这方面的书籍。记得其中一本书中有这样的评论:
魔砂幻境从虚无中诞生,或许魔导法王卜拉图此举只是为了完成大帝的谕旨,终止两大机构的纷争,但其带来的影响却广泛而深远。魔砂幻境,它不仅仅是一个魔法的奇迹,它混淆了战争与游戏的界限,模糊了生命与死亡的分隔。经历了无数场激战和无数度生死之后,在魔砂幻境中走出的那群年轻人,令所有骄横的敌人为之颤栗。他们拥有非凡的实力和不逊于任何老兵的实战经验,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群把战争当作娴熟的游戏,怀着喜悦与渴望迎接战斗的士兵,是最果敢、最智慧、最优秀和杰出的勇士。但是,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在帝国边疆尽情享受战斗快乐的时候,他们往往忽略了一件事——在真实的战场上,生命只有一次。
据说帝都军校输送的兵源,令各支部队的长官最为头疼之处,是他们对于战斗太投入了,而对自身安危过于漠视,因此伤亡率偏高。尽管如此,饱经魔砂大赛洗礼的军校毕业生仍旧炙手可热。
即便如此,现实情况却不容乐观。我们现在才一年级,还没有感受到高年级的竞争压力。事实上,学生中两极分化的现象极其严重。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加魔砂大赛的。
学校现有二十支战队,能经常得到上场锻炼机会的不过两千多人,仅仅是全体在校生的三分之一。而各大军团所青睐的,则是在赛事榜上名次靠前的战队中的主力队员。他们毕业后往往进入待遇最高、最为精锐的主力部队,很容易获得提升的机会。至于前几名的战队长就更令人羡慕了,各大军团的将军为了争夺他们不惜撕破脸,以至于他们一入伍就是正式的军官身份。
“我是帝都军校毕业的,可我从没参加过魔砂大赛。”或者,“我参加过魔砂大赛,只是我所在的战队是最末流的,总是被人打的屁滚尿流。”对军校学生们来说,上述情况是无法忍受的耻辱。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为了个人的名誉与荣耀,所有高年级生都在全力以赴,他们夜以继日的淬炼武技,学习各种战术,甚至不惜给战队长请客送礼、溜须拍马、拚命巴结,其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成为战队的主力队员,在魔砂大赛中击败对手,获得理想名次。
我整天在书堆里埋头苦读,几乎与世隔绝,对当前各支战队的情况所知甚少;吉米他们正好相反,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去看比赛,各支战队之间的胜负关系、积分排名、战术打法、兵种配置乃至战队长和主力队员的名字、资历、爱好等等,简直是如数家珍,据说个别明星队员在学生中的受欢迎程度,简直超过了帝都马戏团当红的大猩猩露露,他们的言行举止广受大众关注。诸如XXX今天换了个新发型,XXX昨天晚上在厨厅吃了两块烤地瓜,XXX闹肚子一晚上跑了八趟厕所……这类消息成为学校里最为流行的谈资。
几乎每名学生都有一个梦想,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一举成名,成为备受瞩目的公众人物;而越是如此,对明星队员的关注乃至崇拜就越热烈。这还真是个绕不出来的怪圈。
“你打算去哪支战队报名?”我问吉米,这方面他可比我在行。
“正为这发愁呢,”吉米皱了皱鼻子,把手里那页表格放到我面前,“这是目前招人的七支战队的基本资料。你看,像红毛鬣蜥战队、黄斑飞蟋战队,他们人员相当缺乏,去了就有机会打上比赛,可这两支队伍在大赛中排名老末,谁都敢输,还不够丢人的。而像灰睛魔狼、铁尾巨熊这些战队,名次倒是挺靠前,可他们根本就不缺人,我看呀,他们招人纯粹是为了霸占人才,免得被其他战队得到,就算去了也没机会上场。”
按照魔砂大赛赛事规定,每支战队登场比赛的人数不得超过一百人,至于一支战队总共可以有多少人,则没有限制。这么一来反差就大了,末流的弱队整天为了凑够上场人数而发愁,强队却富余着大量人员。目前排名前三的战队,各自总人数都在四百名以上,在这样的队伍里获得出场机会的可能性,比在学校厨厅里吃一顿不硌牙饭菜的概率都小。
“去那些末流战队整天打败仗,对自信心没好处,”我拿起资料来认真察看,“我想,还是应该去强队,就算上不了场,至少我们能学到真东西。而且我们才一年级,有的是时间。等到高年级生都毕业了,我们就是队中元老了,还怕没比赛机会?”
“哎,你说的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吉米兴奋起来,“那咱俩去灰睛魔狼战队报名吧,他们昨天胜了六足疯驼战队,已经排到第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