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的早春时节,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去吴老板送绣品的路上,若水穿着自已最喜欢的那件淡兰色的长裙,肩头和下摆绣着几对翩翩起舞的蝴蝶,背上娘和自己这些天辛苦绣出的几件绣品走在村边的路上。
春风抚过,让路边梨花的花瓣成雨,洒落在若水的发上、肩上、臂上,低头看时那娇嫩的生命在自已的身上轻轻地战抖着,不胜柔美,善良的若水怜惜起这些个美好的生命,竟不忍心随便抚去。蹲下身形,放下手中的包袱,一片一片的摘来放在手帕里,鼻端已有丝丝的暗香浮动---这让若水深醉其中,嘴角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不一会儿小小的手帕堆出了小山,正在四处逡巡,一个人双手提着衣襟已到了面前:“姑娘,放这里吧。”
“姑娘,放在小生这里吧。”一张清秀的脸近在咫尺,谦谦的笑容挂在脸上。
若水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说:“啊,不了,多谢公子,我又如何能将这所有都收尽呢,只不过是带走这些有缘落在我手边的吧,把它们送到那边的锦江水里,顺水而去吧。”
“哦”那人有点讪讪的放下了衣摆,嘴唇抿了起来,搓了搓两只手呆在了那里,若水连忙盈盈下拜,“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告辞了。”
“哦,是这样。”深深一揖,抬起头来时已不见了若水的踪影,忙向远处的山路望去,忽然一个人从后边拍了拍他的肩,“喂,世峰兄,已经走远了。”
“下次我一定得问问她的名字,不过终于和她说过话了。”应世峰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汉南问:“世上竟有如此雅致的女子。”
汉南摇了摇头,“喜欢她?你天天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等她呀。你怎么了,不会吧。”
“你看既便是荆衩布裙也难掩她独有的雅致和娇媚,你是真的不懂欣赏。”世峰痴痴的想着,若能相知该是人生一大美事。
匆匆而去的若水想着刚刚那位谦谦公子,不禁一笑,刚来到顺达商铺,吴老板就迎了出来,“若水,你可来了。”
“怎么了,我们并没有迟呀!吴老板你可别催得太紧了,我娘和我已经很赶了。”
“不是的,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同州知州应成雄应老爷的大小姐已定下了大婚的日期,她相中了你们娘俩的绣品,要请你们娘俩到府上去呢。”若水面露难色,“可是,我娘最近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是吗,你娘没事吧,找个郎中看看吧可别耽搁了,我是觉得应小姐的价钱好,就替你们应下了,你也该请个郎中好好给你娘看看了,总这样也不个办法呀,若水姑娘你说是不是?”
“那要在他们府中逗留多少时日?”
“二十几天吧。”吴老板把称好了银子交给若水,“有了这次,说不定你们娘俩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怕是那些贵人要主动上门讨你们的绣品了呢。”
“但愿吧,我娘常说这些年多亏吴老板的关照,我们娘俩才能衣食无忧。”若水收好了银两略作沉吟,“那好,吴老板我先回去和娘准备一下,明日就可以到应府。”
“快别这么说,是你们娘俩的绣工一流,足可以开一家绣坊了,托你们俩的福让我店的人气比哪家都好很多。好了,那我这就给应府回话去。”别过了吴老板,若水就直接赶回了家。
一转过那条小径若水就看见娘已站在院前向这边望着---“娘,春天风冷,您站在这里怎么行。”
“没事,实在是闷了,才出来站站的,怎么没有买线回来?”
“哦,城里应老爷的大小姐相中了咱们的东西,要请咱们过府为她准备嫁妆,吴老板觉得价钱难得,就替咱们应了下来,我急着回来和娘准备一下明日就去,怎么样?”
邱心沉默半晌问:“哪个应老爷?”
“同州知州应成雄应老爷呀。”
邱心几乎站立不稳,忙倚在门边,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回了他吧。”
娘的反应让若水颇有些意外,连忙过来扶她进屋坐下,“娘,你怎么了,没事吧?可是人家吴老板已经替咱们答应下来了呀!咱们若是不去,那让吴老板怎么办呀。”
邱心呆呆的坐在那好半天,“唉---也是,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亏欠吴老板很多,也只此一次,你告诉吴老板以后我们再不接这样的活。去洗洗吧,饭在桌子上。”
若水看着娘,“娘,我知道了,可是娘这有什么不好呢?”若水撒娇地揽住邱心的脖子,“娘,我这个小财迷也想多赚些钱给娘请个郎中好好看看病。”
“娘没事,”邱心按了按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水儿,你要答应娘,我们去了应府要尽快赶,除了应府的小姐,我们什么人不见,你也不能离开娘半步,好吗?”
“哦,娘你放心水儿都听你的。”若水不敢多问,忙吃了饭,进去简单收拾一下随身的物品。
次日清晨,邱心母女来到顺达商铺,吴老板和应府的管家已等在了门外引见过后,母女二人随着管家来到了应府的后门,延着蜿蜒的小径,来到了拐角处的下人房。
“茗儿,带她们二位去织锦阁,小姐在哪儿正等着呢。”一个十分伶俐的小姑娘跑了出来,“是,宁管家。两位这边请。”
在茗儿的带领下,转过一个花厅,一座二层小阁楼便立在左手边。上了二楼一位满身贵气、香气缭绕的小姐立在当厅,“这是我们家小姐。”
应小姐也在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一对母女,难怪她们的东西件件都与众不同,如此清丽脱俗的一对母女,母亲徐娘半老,却风韵尤存,女儿可谓是含苞待放,一只玉钗别住青丝万缕,肤如凝脂,星眸略陷,唇如樱桃,一身布衣只在肩和裙摆上绣着几只翩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