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镇将太后放下,茉儿忙上来为太后整理,擦去那些暗淤的黑血,给太后盖好被子。
此时的若水整个人都已经脱力了,连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无力的瘫倒在太后的床下,宇镇一下子将她扶起,只见若水面色苍白,双手不住的抖着。
每到这个日子若水就吃不下东西,今天也不例外,从早晨到现在她一样水米未进,怎禁得做这样的事情。
身在素衣之内的她显得格外的柔弱,宇镇连忙将她扶到了桌边,想让若水喝点水缓和一下,可是若水的手抖得拿不住杯子,急得宇镇端起杯子送到了她的唇边。这定王爷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不光是这些宫女太监看呆了,就连一边的皇上也是一震,小朵儿看了周遭这些惊异的目光,忙上前单膝点地,“王爷,这些事还是交给奴婢吧。”
心无旁骛的赵宇镇全心都在若水的身上,充耳未闻,“快喝点水,要躺一会儿吗?”
若水已感到周围的异样,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血色,一推那杯大眼睛焦急的望着宇镇,“不用了,我没事的,稍歇一会儿就好了,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只是我只能帮太后静下来而矣,却实是治标不治本哪,赶快趁这会儿请太医给太后请脉吧,书上说这个法子是不能多用的。”
定王爷这才回过头来和皇上交换着眼神,正在这时米公公进来报,李村等众人已经到了。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睡下的太后,来在了寝殿之外,宇镇也跟着皇兄来到了外面。
意外的是,这一次在众人当中,他看见了苏逸也赫然跪在那些人的后边。
皇上还没来得及为开口讲话,只见一个小太监满身狼藉,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明德宫的殿外,身后还有几个太监追着。
本来因太后的病皇上的心就有些烦躁,见到这样的场面不免生厌,“何人喧哗?还不给朕拉出去。”
下面的人应着,立刻上来几个人去撕扯那个小太监,只见那个小太监拼命的把双手按在地上不动,大声的喊到,“皇上,皇上,荣妃娘娘快不行了,想再见皇上一面,奴婢万死求皇上天恩浩荡,了了娘娘这最后的心愿吧,皇上!”
此时的这个小太监为了一个打入冷宫的娘娘如此坚定,让在场之人无不心生赞叹,皇上听了他的话,往日曾与荣妃有过的恩爱欢愉也上了心头,更何况这人已经到了这一刻。
皇上抬起手让那些人退下,“让他上前回话。”那个小太监本已是强弩之末,全凭着对主子的一片忠心才踉跄着来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荣妃娘娘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人也一天天只睡不醒。今天早起奴婢们眼看着气息也乱了,刚刚娘娘却醒来了,口中只念着想见皇上一面,两眼直看着门,什么也不肯用---”说到这儿伤心处,人已哭得泣不成声了。
其实他不敢说的是这里已经来了千百次了,只是在这当口,他又是弃妃门里的,不知被打回去了多少次,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倾泄了出来,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皇上也不能不为之所动,艰难的转过身来,“十四弟,先让这些人为母后诊治,朕去去就来。”
本来这个荣妃给宇镇的印象并不坏,加之人之将死,宇镇点点头和众人恭送皇上。皇上一走,就让太医进去给太后诊脉,趁此时间,他来在了苏逸的身边,“苏大人,身上可大安了?”
苏逸一点头,“多谢定王爷惦记,臣已痊愈。”宇镇口中应着那就好,就进了寝殿,他最关心的两个人都在殿内。
以李村为首的太医诊过脉的表情都有着差不多的惊慌,太后的脉象急转直下已近衰竭,没有人料到病情会变化的如此迅速,一个个三缄其口退出殿外。
当苏逸走进寝殿为太后诊脉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桌边,一身素衣的若水,他只给了自己一瞬的走神儿去想若水怎么会在这里,而后他就收敛起心神做他必须要做的事。
他慢慢的来到了太后的床边,看了一眼此时已面如金土的太后,将手搭在了太后的腕上。
他的眉手一扬,看了一眼一边的若水,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为什么若水会那么疲倦的坐在那里了。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也是一言不发,刚走到寝殿门口却被宇镇叫住了,“苏大人。太后的病苏大人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逸看着定王爷,却一言未发,“苏大人,是太后的病体沉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苏大人保持沉默的呢?我不相信苏大人给不出一个说法。”
苏逸似有什么为难之处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看定王爷。定王爷唤了一声,“茉儿。”
茉儿忙来到定王的身前,“你领着他们先下去,在殿外等候吩咐。”茉儿依言带着一帮宫女太监下去,一边的若水听到这话,也颤抖着双腿要站起来,耳边却听到那渴望已久的声音在说,“你别动,就呆在那里。”
若水抬眼望去,只见苏逸低着头闭着眼睛,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她坐下了,不论是想要一睹苏逸为太后诊病的风采,还是想呆在他身边多一点时间,都让她又重新坐在那里。
只见苏逸从怀中拿出一截似香一样的东西,在烛火上点燃,一缕白烟袅袅升起。拿着它的苏逸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太后的床边,让那白烟尽可能多的停留在太后的帐内,最后他将那剩下的香放在了太后的枕边,将床幔放下。
瞪大了双眼的定王爷亲眼目睹着苏逸的每一个动作,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看着倒在床上眼窝深陷的太后,还有身后这个满心担忧焦虑的定王爷,让苏逸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十六年前。
就是到了今夜,以他现在的年龄想起那个夜晚,他整个人还是会禁不住全身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