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次回到京城时,寿王爷已经过世了。父亲去了寿王府,我则回到了王家客栈。寿王爷被风光大葬。只可惜去参加寿王爷葬礼的人非常少。比起上次寿宴,葬礼虽然风光,但不热闹。因为寿王爷没有儿子。他的爵位为人世袭,朝中大臣自然不愿前往了。父亲一直待在寿王府里,直到寿王爷下葬。
寿王爷下葬后,寿王府里的人几乎走光了。平时让人惧怕的三奶奶,现在成了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寡妇。寿王府里的值钱的东西几乎被偷光了。三奶奶无奈只好向宫里的薛太后求助。薛太后正忙着替皇上选妃,根本没有时间理她。只是告诉三奶奶不用担心。三奶奶欲哭无泪。只有云姑娘陪在她的身边。
看着一下子落魄的寿王府,我似乎看到了上官家族日后的命运。
寿王爷下葬后,父亲开始着手准备选妃的事情。我着留在客栈里,整日抚琴打发时间。
寿王爷过世一个月后,薛太后从薛家选了一个男孩过继给了三奶奶,由那个男孩继承了爵位。
寿王爷的三个女儿自然不干了。可是在京城闹了一阵阵后,见薛太后没有理会,最后都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城。从此以后在未回来。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三奶奶对自己这个继子关爱有加。云姑娘也搬进了三奶奶院子旁的一个大院子。
三奶奶原本打算将云姑娘送出王府嫁人。可是云姑娘听说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娶妻生子后便决定留在王府。她决定与三奶奶一起抚养继子。
寿王爷过世后,我去过几次寿王府,三奶奶对我的态度还了许多。没次见到我她总是笑呵呵的。我想这才是原本的她。
薛太后为了提高三奶奶的地位不但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加封了三奶奶的两个兄长。
后来听说几位寿王爷的侧妃是王府外混不下去了,想在回王府被三奶奶拒绝了。三奶奶为她准备了嫁妆,给她们找了个婆家。作为寿王爷的正妃,三奶奶有权利在丈夫死后全权负责他的小妾们的去留。
“小姐你看。”云清指着古董架上的玉兰宝瓶惊呼道。
父亲连日来都很忙,即使过年也没有休息。这几日父亲派了上官管家陪着我出门闲逛。当然不是像在立宛国哪样在街上随便走,而是坐着轿子到各家店里。在一家古玩玉器店里,我看到了当初为了救父而送给寿王爷的玉兰宝瓶。
“姑娘好眼力。这对瓶子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掌柜的将其中一只瓶子取下来递给了我。
“老板,这对瓶子多少钱?”我接过瓶子问道。
“这个吗?”掌柜的沉思了一下。伸出了连根手指头。“两千两。”
“你也太黑了吧?”柳儿听了价钱后大声说道。
“一看小姐是在识货的人。”掌柜的笑着说道。“这对瓶子可是老朽的家传之宝。”
“家传之宝?”云清差点笑出来。“掌柜的,您是也太能编了吧?实话告诉您,这对瓶子我们小姐见过。但是肯定不是在你府上。”
被云清这么一说,那掌柜的有些心虚了。“那小姐想出多少呢?”
“二百两。”我笑着说道。
“小姐,您给的也太少了。”那掌柜的一脸为难地说道。
“掌柜的,实话告诉您,上次我看到这对瓶子时它还是寿王爷手里的玩物。”我笑着说道。“前几日寿王爷过世,他府上丢了不少的东西。现在老寿王妃正在追查呢。”
“二百两就二百两。”那掌柜的有些怕了,连忙说道。
“小姐,您干嘛要给那个掌柜的二百两啊?”抱着装着玉兰宝瓶的盒子的春桃问道。“那掌柜收的价格肯定不高。”
“这对瓶子当初是我自己送出去了。现在买回来也是应该的。”我笑着回答道。
回到客栈后,刚巧父亲也回来了。我让春桃将瓶子递给上官管家转给了父亲。父亲看过后没说什么。又让上官管家将瓶子送了回来,让我收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寿王妃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店铺里将寿王府丢的东西大部分都赎了回来。
又过了几日,淑贵妃在一次要求父亲将我送进皇宫。这次父亲没有办法推脱。因为淑贵妃说我可以带着丫鬟一起入宫。
对于进宫,柳儿心里有了阴影,我本打算将她留在宫外。可是柳儿说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最后她也跟着我进了皇宫。
云清、婉儿跟春桃虽然见过些世面,可是进宫还是第一次。她们的一双眼睛已经不够用了。一直看个不停。
因为有了春桃她们几个陪着,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不用在担心会有小宫女会下毒害我了。
进宫后我才知道甜丫和另外一个跟她一起入宫的妹妹已经因为犯错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冷宫。雪莲的身体也已经康复了。她现在仍然是皇上身边的宠妃。后宫里只剩下薛贵妃、淑贵妃和雪莲了。其他的妃子都已经败下阵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太后要在选妃了。现在皇宫里呈现三足鼎立的态势。薛贵妃有太后撑腰,即使皇上不在喜欢她,她仍然可以有恃无恐。雪莲有皇上撑腰,她现在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淑贵妃则是一直都处于沉睡状态,看起来与世无争。
入宫的第一天,淑贵妃把我单独叫道她的寝宫里。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看到了寿王府的下场了。”淑贵妃扳着脸问道。
“是的。”我回答道。我知道她又想旧事重提。
“你想上官家族跟寿王府一样吗?”淑贵妃走到我的身后,贴在我的耳边问道。
“我不想。但是这是必然的结果。”我回答道。“就像每个朝代都会有兴盛和衰亡。”
“但是你可以改变的!”淑贵妃一下子把我转了过来。大声地说道。她的力气很大,掐得我很疼。“只要你进宫了,你就会是下一个皇后。”淑贵妃又有些不正常了。
“为什么你认为我一定会成为皇后。”我打掉她的手问道。“或许我会跟甜丫一样被关进冷宫。”
“不会的。皇上他喜欢你。”淑贵妃一步步靠近我说道。我连忙往后退。“你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当皇帝。所以你才会让我入宫的。”我说道。
“是的,但是我有什么错。我的儿子成了太子,做了皇帝,这对上官家族来说是好事。”淑贵妃停下脚步说道。
“那你想过我吗?”我问道。“你想过我想要什么吗?你没想过,因为在你看来我就是你的工具而已。”我大声地说道,我从未如此愤怒过。“你知道吗?我还没出生,先帝就为了指腹为婚,我连自己丈夫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要为他守寡。因为担心自己有一天被送进薛府,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我们都是可怜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淑贵妃大叫道。“我在十几岁就远离家乡父母,就是为了上官家族,这么多年来,有谁问过我的感受。”
“这就是你跟我的命。”我说道。“我注定要守寡,而你注定要生活在这个深宫大内。你想要你的儿子当上太子,做皇帝,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会入宫,哪怕是死也不会。”我决绝地说道。“你知道太后不喜欢我。皇上虽然登基了,可是他不过是太后的玩偶而已。只要太后在,我就不可能进宫。”说完这番话,我转身离开了淑贵妃的寝宫。我不确定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是否被外面伺候着的宫女太监听到。毕竟刚刚我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其实他们是否听到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皇宫里没有秘密。
回到小雨轩时,春桃她们几个正在收拾东西,淑贵妃把信儿派来伺候我。或许是春桃她们已经猜到上次给我下毒是人就是信儿,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让插手。我站在小雨轩门口看着院子里刚刚冒嫩芽的梧桐树。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我现在特别希望长弓在我身边,哪怕他只是远远在站在那里。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在我挣开眼睛时,他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惜当我挣开眼睛时,院子里还是空荡荡的。他没来,也不可能来了。这里是皇宫,哪怕他是塞外第一杀手,他也不可能进入到这大内深宫。
或许他现在已经遇到了一位好姑娘,像云姑娘的那个心上人那样娶妻生子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的心乱了,我开始胡思乱想。一方面我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寡妇,不应想一个平水相逢的男人。一方面我又无法控制自己去想他。除了那次让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夜赏花园外,我们两个人聊天的次数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十句。这只有这些而已,他也从未表露过什么。虽然春桃她们几个说过,可是她们都不是他。她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小姐,您没事吗?”云清走过来问道,她打断了我的沉思,将我从漩涡中解救了出来。
“没事。”我笑着答道。“东西收拾完了吗?”我问道。
“差不多了。”云清说道。“春桃她们几个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小姐您去梳洗一番吧。”
“好。”我点点头,走进了小雨轩。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长弓了,我确定那是在做梦。因为他不可能出现在皇宫里。梦里他叫我傻丫头,说我太傻了。的确我很傻,我被一个男人搅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