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摆脱苦行并没有走多远,因为他又碰上了酒剑。
“嘿!小伙子,到哪儿去?”
不用声音指引,循着酒香,便可在树上找到他了。楚洛强忍着被人再次拦住的火气,勉强笑着说:“到去处去。”
酒剑听了,一楞,连酒放在嘴边也忘了饮,旋即哈哈大笑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楚洛大感无趣,没想刚走了个疯和尚,这又来了个玩诗,楚洛已不想与他废话,抬脚就欲离开。
“要不要来上一杯?”他却人已跃下,摇着酒壶问道。
“我不喝酒。”楚洛直接拒绝。
“哈哈。”他又笑道,“恐怕是‘不善赏酒非因酒’吧!”
楚洛没有回答,来了个默认。
“来来,这可是五十年上好的美酒,不喝可惜。”他没有在意楚洛,自说自饮之后。取出一玲珑杯,满上一杯,递到楚洛面前。
楚洛并没有接过来,而是手一挥,美酒吸出,凭空幻出一酒杯接住,方才饮了。酒过唇舌,楚洛才发现这确是好酒,入口化为一阵暖流,齿颊留芳。
酒剑看了,大笑说:“好,好酒量!再饮一杯。”说着酒自壶中射中,其速甚急。
楚洛知道他是在试自己修为,也不介意,手中酒杯本是气化,一散一聚,便把酒裹了进来。
这次酒剑看的真切,笑容满面道:“道友既也是光明正大之道,却为何不斩断俗尘。脱尽浮华落尽尘,一轮明月印天心。”
楚洛不知道他是哪个时代的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斗诗,不过诗文楚洛也有涉猎,并不怕他,也笑着开口道:“千秋绝学归东海,中夜心光射斗牛。寂然不动感而通,心佛众生一体同。”
酒剑想了一下,皱眉却道:“孤峰遮眼,乾坤万象等空花。”
楚洛听了,虽然不知他修为如何,却知他心境不行,太注重“有”了。于是说道:“证得无为无不为,再无障蔽再无疑。”
酒剑沉默了,他在想着楚洛的话。楚洛也没有出声,等待他的感悟。
这时,“谁?”酒剑感到有人到来。
“哈哈!天地至尊吾更尊,指挥天地入枭门。”赶来的是邪神和龙豆。当邪神不见楚洛,就知道他来这了。所以让龙豆带着自己头骨,便赶了来。自从被封印后,头骨五十米范围,便是他的活动空间。
他们的到来让酒剑大吃一惊,因为他只感应到一个人,邪神他根本感应不到,即使他站在面前,也还是感应不到。邪神出场又说得诺大的话,酒剑自然往高处想,越想却越是心惊。他又哪里知道真魂在头骨里的邪神,他面前本就不存在,他又哪里感应的到。
“走了,我们回去。”邪神对楚洛说道。楚洛点点头,便与龙豆渐行渐远。
酒剑没有阻拦,他低头想着,又喝了口酒说:“老行千里全凭胆,吟向千峰屡掉头。”
楚洛听了,知道他没有悟。两人虽刚刚见面,但互相都感觉很好。楚洛知道修仙之路不是简的炼气,而很像摸着石头过河,所以忍不住点醒他道:“世人个个说长年,不悟长年在眼前。”
一声叹息传来,楚洛知道他还是没有悟,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小子,‘有之境’并不是那么容易能走出来的。你若不是一开始行的便是修神之道,今时今日恐怕也在徘徊呢?”
邪神的说教让楚洛无言以对。其实现在的楚洛绝不像他自己那样妄自菲薄,是,在修神道上他是还不如邪神。但修仙路不同,楚洛本就站在神人的肩膀上起步,又有许多先人的经验可借签,比起只能自悟自修的邪神,某些方面他绝对有所超过。只是因为超过的往往是基础,难以拿出比较,但正所谓万丈高楼拔地起,地基筑好,楚洛未来成就绝对差不了。
邪神见他不吭声,又说道:“小子,今天怎么那么闲情逸致,和人家斗起诗米?”
楚洛想了想,也觉得有些好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跟着他念起诗来。大概修真都这样吧!”楚洛自以为找到了解释。
“不对,一定是哪儿出了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呢?”邪神皱着眉,冥思苦想。
邪神这么关心自己,这让楚洛很感动,虽然楚洛仍然认为他有所图,但依然很感动。
邪神突然想到了,猛的走到楚洛身边,问道:“你体内那些鬼魂,你是怎么做的?”
“炼化了。”楚洛感应着体内,没有什么不妥。
“不对,那是让你感应他们的人生。须知想成为神,便要完全了解生命,而了解生命最快的方式便是体悟人生。”邪神对楚洛竟捡了芝麻的炼化亡魂大是气愤道,“应龙,你在搞什么鬼?他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应龙在楚洛身上探出头道:“这些人生太多了,当时他都要崩溃了。我只好……”
“什么崩溃!不体悟他们的人生,那些亡魂又有什么作用?崩溃?那就让他崩溃好了,心境不能提升,他如何能应付得了那些护坛者。他还不如崩溃了好!”邪神怒气冲冲,越说越是火大。他非常需要神血,可有神血的地方,绝对存在他现在应付不了的存在,甚至可能会有神存在。楚洛就是他的保护者,为了让他能保护好自己,他需要尽可能拉近楚洛与神的距离,其他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那现在怎么办?”楚洛修为是加深了,但正因为加深了,所认他知道此时的他绝对不是那个吸血鬼的对手。
邪神发泄过后立刻平静下来,他看着楚洛问道:“你已经体验了多少人生?”
到底有多少?楚洛惴惴说不上来。当时我只感自己似乎被撕裂了似的。而人生则全是片刻,就像坐上了云霄飞车,景像转换的他头晕。上一刻才是小登科,下一刻便战争打响,人头落地。
邪神见他回答不上来,便盯向应龙。
应龙虽又躲进楚洛体内,但邪神的目光还是刺痛了他,他觉得无所遁形,只得开口说道:“他体悟了一百多个人生。”
才一百!邪神知道这太少。虽说这是捷径,但毕竟不是不是他自身的人生,如能一千化一,能是万千之幸。而神的经历,最次也要以万记。这一百多,连一个完整人生都达不到。
邪神发着愁,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那剩下的人生呢?不会也炼化了吧?”龙豆毕竟拜邪神为师,这些东西他也开始知道。
龙豆的话让邪神眼前一亮。应龙呆不住了,立即出来自首道:“那些,被我吸收了。”
邪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大笑道:“我怎么这么笨,这不有一个大好人生,还是个有修为的人生。”
应龙知道邪神在说他,可是应龙不能反驳。不问自取,已是不该,他又哪有反驳的底气。他只希望楚洛在感悟他的人生时,能给他留些遮羞之物。无论人也好,动物也好,总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小子,你走运了。应龙可是个历经无数劫的存在。”邪神笑容满面,又对应龙命令道,“应龙,赶快出来。你不仅要开放你的人生给楚洛,你吸收的那些也要再现给这小子!”
楚洛若想完成未完成的人生体悟,他需要接触应龙的角。龙角和鹿角有些相似,它既拥有着雄鹿所代表的威严,又有如幼鹿般,是其精华所在。龙角也就和龙之逆鳞一样,都是碰触不得的。
如果还是以前的应龙,楚洛别想碰他,但是应龙已不再是原来的应龙。应龙知道也许他已经是最后一条龙了,也许其他地方还有龙,但不是仅凭他自己可以找到的。两千余个岁月的孤零零,已让他过够了,所以当他甫一进入楚洛体内,发现这里既有着浓郁的仙灵之气,又有了伴,他便不想出去了。再加上应龙一族,自亘古以来,便以守信闻名于世。禹治水时,因为应龙的应承,把角撞断,把爪磨平,也要把山移开。这一切都让应龙没得选择,哪怕他如何不愿。
为了让楚洛更好的融入应龙的世界,邪神他们立即赶回住处,并马上指挥众人布下了迷魂阵。
龙,作为华夏的象征。凡是华夏之人都对其有着莫名的感情,无论是孩子,还是怪物。
唐美丽虽然现在是吸血鬼,但无论是血脉,还是文化,在看到了龙后,她都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张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这古老而美丽的生物。
龙婉儿更是傻了,因为楚洛从来没有说过应龙的事,而龙豆忙着向邪神学习修真之道,也没有提起过,所以今日她才知道“白哥哥”还有一条龙。一向胆大包天的她,忍不住想摸摸他。
龙,一向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让楚洛接触已是他的底线,哪儿又能让人随便触摸。对着龙婉儿伸过来的手,他立刻吡牙低吼。
文化上的传统让龙婉儿可以不怕吸血鬼,可却不能不在意龙的愤怒。“白哥哥,你这小龙安静一下,让婉儿摸摸,摸一下就好。”
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可怜惜惜的样子惹人怜爱。楚洛只好看向应龙。应龙立刻表现出这事没的商量。对此楚洛也无能为力,文化上的传承,让他绝对不会勉强龙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龙婉儿毫不死心,她把所有的可怜全投向了应龙。只是很可惜,应龙完全不吃她那一套。当法阵启动后,应龙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龙婉儿蹲在地上,仍可怜兮兮的看着,直到光芒乍起,完全看不到阵中景物,她也没有挪动哪怕一下目光,那份不舍恐怕这一辈子都要陪伴着她了。龙豆只好过来安慰他妹妹,相依为命的兄妹俩,自有他们安慰的方式。
唐美丽则暗暗庆幸自己的自制力,龙婉儿是小孩,没什么。她想:如果是自己,又是在他面前,可就丢人死了。
邪神静静等待着结果,这些天来,龙豆虽然在他那里得到了许多,但他在龙豆那里也收获良多。他知道现在是一个信息爆炸的世界,如果楚洛能把他脑中大量的信息和十万个亡灵人生融合,加以顿悟的话,他相信楚洛即便不能成神,也将拥有和神一拼一力。而他并不需要楚洛打败神,他只需要楚洛能拖延一些时间,一些足够取得他需要的时间就可以了。
至于楚洛,此时的心情可谓百味交加。和龙头对头贴在一起,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可这心里却仍是七上八下的,不是那么舒服。
一人一龙贴的如此之近,龙的呼吸扑打楚洛的脸,而楚洛的呼吸也扫着龙头的前端。应龙的呼吸是那么有力,楚洛不得不用真元保护自己的脸,同时也要脚下生根一般钉在地上,不然他都会被吹飞了。
好在应龙的口腔没有异味,不然他还得过滤一下空气。不仅没有异味,反而有种莫明的香味,很诱人。他们紧紧贴着,毫无疑问,任一个稍动一下,嘴巴绝对会发生擦撞的效果。
“注意,来了。”
正当楚洛还在胡思乱想时,精神体已经进入了应龙的世界。
这是一个原始华美的世界,极目望去全是绿色。浮在空中的楚洛不断调节着眼睛,就像一个可调节30X的红外望远镜。
这个世界非常奇特,鸟儿不长毛,鱼儿地上跑……还有些毛绒绒的小可爱一跳一跳的。山青水秀花更美,鸟欢鱼跃兽无忧。要说唯一缺少的大概便是人的足迹了。楚洛不由心想:不会这个世界人还没有诞生吧!不觉又觉得很好笑,真是杞人忧天。
不用楚洛动,画面开始四处滑动。楚洛知道这是应龙的精神波动,他所看到的只是应龙用自己精神巡视天地所看到的。
画面不断移动着,楚洛也随之看着。很快他看到了凤凰,凤鸣凰舞,好一副鸾凤和唱的景像。如此美好的景像,楚洛竟感觉到了害怕。只想一想,他便明白了,这不是他在害怕,是应龙在害怕。传说凤以蛟龙为食,龙和凤之样可谓是冤家对头。
应龙在其对头面前没敢多做停留,嗖得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心脏“扑通扑通”快速跳动,就像开动的马达,耳边也传来凤凰嘲笑的鸣叫。害怕让他直向火山鉆去。
眼前的景物快速倒退。楚洛看见了,火山口那汹涌澎湃的巖浆。在干什么?不会被吓得要自杀吧!巖浆是如此真实,它的热它的光,让楚洛根本无法把这当成虚假的,当成应龙的回忆。为了不被巖浆烧死,楚洛立刻张开真元保护自己。
方才张开,楚洛已进入了巖浆里。八百米,九百米,一千米……到底下沉了多少,楚洛已经没有计算。这里面除了热量,剩下的便是黑暗。眼睛已经接收不到任何光线,楚洛只得运行神游之法。这是他第一次运行,以精神力量去感应环境。这很困难,第一次甚至有些疼痛,但他必须这样,因为没有谁会在未知的环境里还闭上眼睛。
很热!楚洛感觉他放出的每一缕精神线都被烈火炽烧着,不,比烈火还要炽热。不是他已经经受过更强烈的疼痛,此时他绝对忍受不住,肯定会飞也似的逃离。但一想到那个吸血鬼,再想想儿时练偷术,下油锅的惨痛记忆,他忍了下来。他对自己说:六七岁的时候,我便能在滚沸的油锅中取出硬币,现在我是修真,还怕这样吗?
楚洛忍耐着巖浆的炙热,炙热的巖浆也在洗涤着他的精神。虽然这巖浆不是真实的,但感觉是真实的。精神对精神,不知不觉间楚洛的精神力量开始强大起来,并且带上了火的力量。并且肉体的神经脉络也被这团火包围着,有如炼铁般,炽炼着他。
这对他来说,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次的成就,让以后那些妄想在精神上摧毁他、控制他的存在,吃了不少暗亏。
楚洛此时还不知道精神上得到煅炼,获得了突破。他正忙着找寻应龙,因为他很好奇,应龙应该是水属性的龙,怎么会在巖浆里?他绝对不相信信奉水德的西汉,会在神坛问题出这么大的错误,找了一只火属性的龙。而且楚洛与他相处时日也不短了,是水是火,他也不会搞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