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送去迦沙保存起来的,我们可以帮他复活,但前提是时间得结束的早一些,去改卞城宫的生死簿,他不像谷燚还有魂魄残留在身体里,他的尸体在梧声放久了还是会腐烂。”
“说的可真容易。”
“我们结盟了,即使救不了陈俊吾,也不能放弃剩下的陈家人。”
“嗯。”霍莲垂下眼帘,看了看手指,又抬起头来看南牧崖,说到:“好的,梧声的大权暂交给我们保管的这段时间戒律也被我们破坏的差不多,要是至尊冥王或者神判知道了,估计会把我们打成最低等鬼吏吧?或者更惨,破灭?连轮转的机会都没有。”
“他会选择先处罚卞城宫,也许那时候我们还是功臣呢。不过都多少年了你还想着投胎转世?如今的冥界和凡间不是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你还可以随心所欲,选择你想要的身份。”
“可是好累啊,”霍莲说着,右胳膊支到桌上右手撑着脸,美好的脸上有纯粹的丝毫不加掩饰的苦恼,“而且阳光也不是真的。”她说完照到十四号的的阳光就好像被人发现秘密的小鬼一样害羞的躲了起来,整桌陷入阴暗。
南牧崖伸出手就像擦去玻璃落地窗上的一点污迹一样,阴影又散去。“攻击型的蛊雾术都能被你拿来玩,你真无聊。”
“我无聊时最爱玩读心术呢,用读心术帮我考试,帮我在上课时回答老师的问题,请个病假事假什么的回来后坐在班上那些成绩好的同学的旁边直接自学,所以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努力了成绩好的学霸,我是不努力但成绩也好的学神,看看学校里哪个女生是当面对我友善,背后说我坏话,然后我就去改她的试卷认识她男朋友。你还不是一样,但你会演绎推理,比我科学多了,看一下二楼的七号座。”霍莲改为双手撑脸,露出个可爱的表情,就像撒娇。
南牧崖看向二楼花五秒定位到七号座再花三秒观察,他转回头来,“事业有成的商业精英和他正高兴拆着礼物的外室情人。礼品盒里是一柄漓河边一套高级公寓的钥匙,别看女方三十出头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四十一,是那男子妻子的高中同学,没有工作,家庭主妇。”
“厉害,真的是演绎推理而不是读心术?”
“都不是,我就是知道而已,那男的是我爸。”南牧崖一脸无奈。
“诶,我不是故意找上你爸爸的,我随便点的一桌。”霍莲连忙解释。
“女人满心欢喜好奇高级公寓里的家具和装修,男子则想今晚是去那公寓还是应该回家。这个是用的读心术。”
“哎呀,正朝七号桌走去的女服务生右耳内有一只窃听器,胸针上一只微型摄像头,是你妈妈请的私家侦探。”霍莲也在读心,“哇哦,你家……挺精彩的,我到现在还没有经历过一段妈妈和小三斗的家庭生活,爸爸妈妈都忙事业忙得没人性了。”
“不过爸妈怎样不关我的事,我现在搬出去了。好了,我们现在要装出没看见他们的样子。”
“可你爸要是看见我们了怎么办?”
“他会说你真漂亮。”
“真漂亮?好浅薄的修辞……好吧,不看他们了,你看看十二号。”
十二号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梨花头,皮肤很白,改变了她的脸因为五官过于普通而体现的平凡感。一白遮百丑,果然如此。
“二十三岁的花店店主,季燎,一个独居者,偏爱水仙,喜欢穿长裙,毕业于梧声文理大学俄语系,男朋友是同年级的校友,但是两年前出国因为飞机失事死亡,知情人瞒着她,每两个星期朋友会以她男友的名义给她发一封电子邮件。她其实知道真相,但她不想拆穿,她觉得这样至少还有很多人会惦记着她的男友。”
霍莲越过十三号桌看了看季燎,补充到:“她和使徒在相近的时段死亡,本来是会被破灭的,孟婆让她们轮转,而季燎在凡间活了十七年,死于地震,冥界寿龄是六年,已经到了。”
“下午去她的店里,是该归位了。顺便,买几束白菊送给她。”
“可你说她最喜欢水仙,我就比较喜欢郁金香,美得高贵低调,不过还是买玫瑰吧,顺便也给我买几枝。”霍莲两手托腮卖萌。
“白菊祭奠死人。”南章易不为所动。“给个象征意义吧。”
“哦,真好。都没人在我坟头献花了。”她做遗憾状。
“你坟头的白杨若还活着,那估计成精已经到人类社会里猖狂了。”
“哈哈。”霍莲笑着。
“你还没有好奇我昨天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我认识?”
“我打伤后她是无法继续用幻术改变面容的,而实际上她一直没有用幻术改变面容,一个女生,至少一直是女生外形,虽然不一定是她的真身,你知道高级别的鬼司能完善的掌握附身的能力。我还记得她的脸,是..”南牧崖报出了一个名字。
霍莲的目光落到了咖啡杯上,然后扯着一侧的嘴角笑了一下,那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但在霍莲总是笑嘻嘻的脸上就自然淡化。
“一点也不吃惊?”
“有心理准备,那一年刑判司的报告没有这个人的魂魄破灭或轮转记录,后来她又回到平常的生活中,我怀疑她康复了,原来她是真的死了,看来我做了个算得上对又有些偏差的决定。”
“什么决定?”
“等我理清思路了再告诉你吧,现在说了也是白说。”
“那好,”南牧崖继续找话题,“李颉昊现在怎样?”
“按部就班,挺乖的。”霍莲看着南牧崖,“他很有潜力,鸿幕正在试图证明他是否是一只驱魔鬼的转世,要知道十大恶灵种实属罕见,每种都不知道还存留有几只,而十大恶灵中能投胎转世还顺利长大成人的更是罕见,我想把他培养成中阶鬼司,能力可不输半支刃鬼组,而修罗场的那些恶灵也终于能派上最大的用场了。”
“想法不错,不过鸿幕怎么从他身上看出驱魔鬼的痕迹?”
“我不知道啊,鸿幕的独门绝技嘛,他会的我要是都会,他就做不成首席刃鬼了。说李颉昊吧,我想把他培养成鬼司,只可惜他不愿意,偏偏他老妈又是个一直都还强盛的鬼术家族的后代,而且母子俩感情好着呢,连儿子要为爱下地狱她都支持,我就不好强求,人情是通用的。”
“但你还是想尝试?”
“废话,”霍莲拿起一块松饼嚼着,她迟疑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含糊不清的说:“虽然这样,有可能牺牲掉他。”
“哦,拜托,你连把他培养成中阶鬼吏都还在犹豫,居然能想到他会不会为梧声而死这么长远的方向上,等等,所以你叫卢泽承接近谷燚而不是李颉昊,就这样支配他们的感情来牵制,简直恶毒。”
“谢谢,”霍莲一向把南牧崖的“恶毒”当成对她的夸奖,因为以前的霍莲就缺少了这样东西。“反正来梧声也是李颉昊自己的选择,可不是我们任何人邀请甚至逼迫他来的,每次这样想我就觉得我的罪恶感减轻了,甚至没有罪恶感,又不是我逼他的又不是我逼他的又不是我逼他的重要的事说三遍对吧。”霍莲强调着。“至于他能带着谷燚回去,不能带着谷燚回去只能自己回去,两个人都留在梧声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可能,真不能预测得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计划不怎么管用。”
“你最近真为这帮人操心。”南牧崖说。
“嗯?哦,好像的确是这样啊。”
“路绍和卢泽承是堂兄弟,李颉昊和谷燚是这种关系,还有卢泽承和我们,这世界真小,两个世界加起来都这么小,这也能碰上。”南牧崖还在感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哼,命运的羁绊吗?世界上就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巧合得就像是刻意安排。连谷燚也是,当你觉得她普通的时候,所有不普通的事都会发生在她身上。”
“比如她的不一般的,周围的人。”
“对啊,而且我总觉得,那些血雨腥风也一定会刮到她的身上。”霍莲说着又看向了窗外,只有梧桐落叶被风吹到了玻璃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