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四个字就是物是人非,同样的地方,回忆着同一件事,可面对的早已是不同的你我。
老板给我们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让我们坐下,梓浩张罗着点菜。老板笑眯眯的问道:“您是?”
“我老公!”斐扉拍着梓浩的肩膀向老板介绍。梓浩颇有礼貌的起身主动和老板握手问好,老板脸上有些受宠若惊的神情浮现,连忙伸手迎合。
“你们俩口味没变吧?还是老样子怎么样?”我诧异地看着老板:“您还记得我俩经常点的菜!”
“当然啊,你们俩当时可是这学校的姐妹花啊,你不知道因为你俩经常来,所以有多少小男生慕名而来呢。你说我能忘吗?”老板自信的拿起笔在菜单上写下我俩最爱的菜名,看似细小的动作却在我心里掀起大大的感动。
我们旁边很快来了一对同学,一男一女。男孩儿主动殷勤,女孩儿羞涩可爱。男孩儿一边不断地为女孩儿挑出她不爱吃的香菜,一边把盘子里的肉细心挑拣到一块儿夹起来给女孩儿。我和斐扉同时感慨这是最单纯美好的时候。斐扉忽然想起来大学时候我有一个死忠追求者,计算机系的朱涛。
一个理科男,不懂浪漫,只会实打实地对你好。说起来以他的品貌也算是计算机系的系草了。我们是因为选修课而认识的,堂堂一个理科男鬼使神差地选择了门艺术鉴赏课。门门全优的他差点儿因为这门课而晚节不保。
我记得当时是最后一节课上完后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这门艺术鉴赏课对他来说最艺术的事就是遇见我。希望和我做朋友。我们从开课到结束一句话都没说过,没有任何交集,突然课程结束后跑来要和我做朋友,直接把我吓跑了,心里想着“这人神经病吧”。再后来不知道他从哪知道的我的联系方式,从这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夏天送雨伞、冬天送暖宝、早上送早餐、晚上打热水。那时同学们都开玩笑,说他是我的男仆,但他不在乎。我屡次拒绝,他却乐此不疲。直到我订婚的前一天他都在努力着走近我。那股执着的劲头让我想起了现在的莱恩。
“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他呢?”听得出梓浩有些惋惜,不过这种故事听起来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女方矫情太不懂得珍惜了。
“当时颜颜就没打算在国内,她是准备出国留学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些状况,才不得不放弃出国。不过,你知道吗?我听说他前段时间结婚了,老婆也是个学服装设计的,估计是中你的毒太深了。”话说到这斐扉也不忘亏我一下。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想莱恩以后也会拥有这样的幸福,这就够了。
“颜颜,斐扉当时在学校有没有这种**史?她都不和我说,你回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聊聊。”
“呀,你问我关于斐扉的,我怕你的心脏受不了。而且今天太晚了,咱们等哪天找个大段的时间,也容我先回去找本辞海好好措措辞再来给你讲。”我终于逮到机会把斐扉亏我的还回去,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和莱恩一样,也有天蝎的一面呢。
“颜颜,你出去两年学坏了,都学会给人挖坑了!”斐扉激动的指着我。看着斐扉头一次激动的不会还击,我乐了好一阵。
“好了,陈梓浩同志,我以我和斐扉同志的人格保证,你娶到宝贝了。当年千军万马的追求者,我们斐扉同志都抵抗住了**,全身而退,实属不易。所以你要倍加珍惜。”说着我想起来他们的婚礼我没参加,但是礼金还没奉上呢,我出来吃饭前偷偷的给他俩包了一个大红包。我转身拿过包包从里面掏出红包,递到了斐扉面前。
“虽然说咱俩之间不用这么多物质的捆绑,作为闺蜜我坚信‘情比金坚’,这个就是那个‘金’啦,虽然有点儿迟,但是祝福永不迟到,对不对!”。
“你送我的婚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这种‘俗物’不适合咱俩的关系。”斐扉推还给我。
“那我结婚那会儿你还送我那么多俗物,差点儿就被你的礼金砸晕。你就当我回礼了,好不好?”我示意梓浩帮我说服斐扉,结果终究不是一家人,我投靠错了队友。
梓浩拿过红包放回了我的包里:“两位大小姐,你们有钱也不带在外面显露啊,收好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俩先送你回住的地方吧。”我和斐扉一看也差不多快到小店关门的时间了,就和老板简单告别后就离开了。
路上我摇下车窗,让迎面而来的风刮过我的脸庞,吹起我的头发,此刻尽情的呼吸着家里的空气,有种甜甜的味道。到了住的地方,我本打算邀请他们上去坐坐的,可是我住的地方和斐扉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有些远,就没有开口。叮嘱他们路上注意安全,目送他们离开。
我悠闲地在楼梯上走着,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前有个人影踱来踱去,我把包包放到胸前,边走边故意咳嗽了两声。门口的人听见以后回头看见了我。
“是你,小林。”
“简小姐,您好。您还记得我。”
我加快了步伐走到了门口,“你不是穆箫家的司机吗?怎么在这儿?”
“穆总让我给您送空气加湿器和空气净化器来,他说换季的时候空气干燥您容易流鼻血。还有您有鼻炎,如果空气不好怕您鼻炎发作。”小林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包装箱。
“你在这等很久了吧,这些东西我真的不需要啊,你拿回去吧。我现在和你一样就是一个给他打工的,往我这送这些东西,我收了不合适啊。”
我从心理排斥着这些东西,不想再因为无谓的事情与穆箫纠缠不清。
“可是……简小姐,您知道穆总的脾气,如果我又拿回去,估计就要失业了。”小林极尽可怜之势看着我,好像此刻我能变身成他的救世主一样。
“这样吧,你把东西放着,不用拿进来,他要是问起你你就说我不让放进房间里的。”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了,小林虽然依旧有些畏难的情绪,但他心里也明白只能这么做,就离开了。
看着楼道里这两只孤零零的箱子,虽然会因为穆箫惦记着自己而欢喜,但是想到这短暂的快乐也许会换来长久的痛苦,这欢喜也就无踪迹了。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动心则乱,不动则安。
我关上了门,任由那两只箱子何去何从。回到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泡了个热水澡,路途上的疲惫已经被我远远地甩在身后。打开电视准备给精神也放松一下,一回来接收的信息量已经超出了我的负荷,我准备看着电视,放个空。
电话响了起来,已经十点多了,谁还能找我?只要不是穆箫打来说那两个东西的事,不管是谁我都能接受。去卧室拿手机的路上,我心里暗暗祈祷着。
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莱恩。我有种捶胸顿足的后悔,刚刚怎么就忘记没多说一个人的名字呢。
接起了电话,莱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
“舒颜,准备休息了吗?”
“嗯,刚和朋友小聚结束回到住的地方。你声音听上去怎么这么累?”我本能的散发出对莱恩的关心,可一转念就悔恨无比。自己一直企图在他面前扮演高冷女,拒他千里之外,这一句关心的话一出,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电话那边的莱恩感受到我的关心,疲惫的声音中仿佛注入了一丝兴奋剂,情绪急转直上。“我刚做完一个手术回家,你猜我在家里发现了什么?”
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不下千里,我又没有千里眼怎么会知道他此时此刻发现了什么。
“猜不到,而且咱俩的关系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不合适吧。那是少男少女的游戏,我早就告别了。”言语间我都试图在提醒莱恩,我们的关系平常而普通,还有我是一个历经事事的女人已经不是他眼中希望的小女孩儿了。不过莱恩却丝毫不在意我的提醒。
“我在洗手间发现了你上次落下的一只耳钉,我已经把它放好了,等你回来还给你。”
“算了,我另一只也找不见了,扔了吧。”可能我的话听起来太过强硬,莱恩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半分钟之后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其实,今天的这个手术并不是很成功。换句话说这个患者即使接受了手术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我是一名医生职责就是给他们希望,但手术结束的那一刻,我有种无力感。”沉重的事情并不会因为最清淡的语言而减轻它的重量。我能感受到莱恩的失落,可我应该怎么安慰他?或者说我应该安慰他吗?虽然我不能成为莱恩身边的那个她,但我从心底里也不希望他悲伤。
我刚要开口说出安慰的话,莱恩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想你了。”又是一阵沉默,听见这句话的我更是语塞了。
“听见你和我说了两句话心情已经好很多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晚安。”莱恩挂断了电话,我还陷在那句“是不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