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敌是友?带我来这人迹罕至的荒野,究竟是为了让我看什么?有什么是不能直接告知我,非要如此迂回的呢?
他不是想要害我,若是要害我,水玲珑他们早就下手了,不会留我至今还千方百计地让演戏给我看。
亦或——实则是想要试探我的立场?
他是站在水玲珑那边,抑或是相反?
我该如何表现,才能尽可能套出他知道的情报的呢?
直接问定是行不通的,只得旁击侧敲。
“若不是忘却了一切,我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我故作自言自语的模样。
“哦?你这话是说,昔日里你的本事还不小?”他转过头,挑眉道。
“定当不会像你一样受制于人。”我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声音回荡在洞窟中久久不散。
“想要独善其身很容易,但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他望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道,余光见袖口沾了些灰,便伸手去拍,不料手上也是脏兮兮的,反而将袖口越拍越黑了。
我并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能顺着他的思路挖下去,“若是我,早就抛下那些麻烦事逃之夭夭了,何必管那么多。”
“换做你,你也做不到的,”他苦涩地笑笑,他的每一个笑容,竟都透出了些女子倾城的味道,在这张平庸的脸上有如此柔美的神情,真是不可思议,“遗忘了最重要的人和事,难道你能甘心?”
他若不说我还没有感觉,偏偏这一句话,令我脑中突然浮现了窗前的吊坠落地的那一幕,与梦里母亲渐渐模糊的脸,一想到我可能已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了,鼻子便有些发酸,眼里雾蒙蒙,泪珠险些掉下来。
我双亲的死活,便是我的软肋啊。而我珍惜的人,我奋不顾身也要去做的事,都悉数遗忘了,叫我如何甘心。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不甘心就对了。”他看了我绷紧的拳,神情淡漠地转过回了头。前方适逢分岔口,他不假思索便挑了左边的入口走去,我也紧随其后,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若在这洞中有万一,我也能迅速反应过来。
说来甚是奇怪,初入洞中还未发觉异常,走到此地却骤生心慌意乱之感,大约是空气稀薄了些,总感觉心脏如鹿猛撞,大有跃至喉头之势。不由得深吸口气,借以平复胸口积虑。
又迈出数十步,不适感愈加明显,背后直冒冷汗,双腿也有些无力,感觉不太对劲,我放慢了脚步。
“话说回来,我竟然没察觉你在那里,”他见我停了下来,突然转过身,冷冷地开口了,“你莫不是还未发觉?”
我不明所以,疑惑道:“此话何意?”
“这其中之人所言,只可信一半。”他停下步伐转过头,凌厉的眼神如飞剑忽刺向我,“包括我。”
我一惊,忙往后撤一步,心中猛然打了个激灵——果然,他就是密室里那白衣人!正当我脑中飞快地寻思事情会朝何方向发展,该如何补救时,却见他忽然迅速地往地面剁了跺脚,身旁一侧的墙面上便隐隐浮现出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
大事不妙,这里有机关!我猛地转身,朝来时的路狂奔,却只跑出了三两步,便听见身后他嗤嗤笑道——“可惜被你听见,我便不能留你性命了。”霎时,原本平坦的地面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万丈深渊,我脚底顿时踩空,身体失去平衡,便直直往地底坠去!
我千防万防,唯独对他少了戒心!现在想来,他的言语模棱两可,我怎生就大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