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张牙舞爪地吞噬了木超,他不敢发出惊喊,只在下落的过程中拼命抓住身旁一切可以抓的东西,但越往下越是湿滑,崖壁上的青苔使得木超根本没有办法在急速坠落的过程中抓稳。
要死了……这一想法从木超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但下一秒,衣领忽然被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掌给抓了个正着。
“咳咳……咳!”
木超惊愕地咳了两声,随后发现那条手臂是从崖壁上的一个小黑洞里伸出来的,手臂的主人正探出脑袋瞧着自己,一脸的疑惑。
而那人正是朝野。
朝野把木超拉了上来,钻进了那个无法直立的矮洞之中。或许是因为之前对朝野的死有过怀疑,也或许是刚才那一刹那的惊吓,导致现在木超见到朝野还活得好好的后并没有多么惊讶。
但在听了木超接下来的讲述之后,朝野却有些讶异:“果真是这么说的?我是被埋伏在此处的西矿区的人杀死的?”
木超点点头,继续把此后一系列的事情说与了朝野。
“看来我在此地养伤的这几天里发生了很多事啊……没想到沈馆主和沈姑娘竟然会这样做,是我连累了你们……”朝野语带歉意,并不打算将自己置身事外。
木超苦笑着摇头:“你不用自责,其实你的事顶多算个导火索,黑爪与我们不睦已久,加上杨家虎视眈眈,它们会这样联手对付武馆本就是迟早的。”
朝野不接话,心里还是放不下,但现在如果自己公然出现,恐怕会引起更大的祸端。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于晖长老也在吗?你们离开沐阳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木超完全不知情,朝野心里快速过了一遍之前的事,于是轻飘飘地扼要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我只是被那三个长老一路追到了这处裂谷,随后他们突然对我出手,当时我已筋疲力竭,不敌后坠入悬崖。于晖欲杀我而后快,就跟了下来,不过他比较倒霉,连撞了好几块凸起的锐石,于是……就殒命在此了。”
朝野省去了一些没有必要让木超知晓的细节,只把部分的事实暴露给了木超。木超已然大为吃惊。
“你是说……于峰他们三位长老,要杀你?!”
“不相信?”朝野轻轻叹了口气,但此刻他身上的外伤都已经痊愈,确实没有证据。朝野也并不指望木超会相信,毕竟他自己说的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事实。竟然自己已经撒谎,又何必寄希望别人会相信自己。
这次轮到木超沉默了,他依靠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心中思绪翻滚,却久久没有说话。
“我听我娘说过,沈家曾经在大月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势力,二十年前,不满十岁的沈清在大月城那里入了天元武宗。他天赋卓越,又勤奋刻苦,没几年就在分舵展露了头角。期间,他的父母又为他生了一个妹妹,那就是沈泠。一次,沈清回家探望父母,见到小妹妹乖巧可爱,很是喜欢,于是带她回了分舵想住上几日,没想到当他再回家时,家已经没了,父母和两个弟弟以及上上下下所以仆人竟全部惨死家中、无人知晓。大月城城主不知为何选择压下了此事,只说是遭到不明灵兽的袭击,不准任何人着手调查。所以迄今为止,那个凶手仍旧身份不明、逍遥法外。一年后,十八岁的沈清带着六岁的妹妹远离了那个伤心地,来到了沐阳城,并在这里设立了天元武馆。”
说到此,木超忽然停了下来,他望向一直没有打断自己的朝野,说道:“把馆主安排到沐阳城的,就是于峰长老。他说,只要沈清能够为武宗立功,他就会为其禀告舵主,彻查当年沈家一案,为其寻到那个凶手。”
朝野仍旧没有答话。
“当时听这个故事,我只觉得唏嘘。现在想来,觉得到处都是疑点。宗派为弟子撑腰,本就是理所应当,那还需要什么立功?于峰长老若真如你所说那般心狠手辣,那么他对馆主的这个约定,也绝不是面上的这么简单。”
“这就是人类贪婪的本性。凶手一定是大月城分舵的人,而于峰的嫌疑最大。他与沈清立下这个约定,只是想让这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活在他的束缚之下,为他卖命一生罢了。”朝野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奉燃的声音,它虽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但所言每个字都是朝野心里所想。
“那小燃依你看,沈姑娘她……”
“如果真要以人性最恶的一面去想的话,这将会是杨家的将计就计,”奉燃挠了挠耳朵毛,三言两语地把朝野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杨家与左家也许早在他儿子遇到沈泠那天起就串通好了,他们顺势收纳沈泠,再刻意制造出两家的不和,引起武馆精神上的松懈,以为落入了自己的全套,最后在婚礼当天的混乱中,以沈泠为诱饵,逼出毫无准备手忙脚乱的武馆众人,到时候,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小燃你可真是邪恶啊!”朝野由衷地夸奖道。
而奉燃竟相当满意朝野的这句夸奖:“本尊当年叱咤江湖的时候,你还在跟你的好兄弟……呃,玩躲猫猫呢。”
朝野没有在意奉燃的后半句话,因为如果奉燃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沈泠现在,真的是处在了一个无比恐怖的漩涡中心。
“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朝野对木超的提问跳跃太大,后者还沉浸在沈清幼时的故事之中,不由得应了一句“什么?”
“沈姑娘现在很危险,告诉我,她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木超这才清醒过来:“明天。”
朝野下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随后抓起木超就往洞外的深涧跳了出去。
“喂!朝野你干什么!!”在短短一瞬间木超的惊慌几乎要吞噬他全部的理智,但他很快发现,朝野并不是带着他往下跳,而是以一个难以理解的速度向上冲去!
“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了,计划我们可以在路上制定。总之婚礼进行前无比要救出沈姑娘,否则不仅她,天元武馆众人,恐怕也难逃此劫!”朝野单手稳稳地抓住一条手臂粗的藤蔓,脚下一瞪,便轻如鸿雁般地跃上了三四丈的高度。
不过木超还有件事忘记告诉朝野,那就是他之所以会跌下裂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