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萧庆隆在家中开庆功宴,萧氏集团的高层悉数到齐,这也是张崇炫第一次见到所有萧氏集团的所有总监级高层,虽然是在萧大小姐身后偷偷打量。本来呢,萧大小姐是不想来主院凑热闹的,但架不住好奇宝宝张崇炫的软磨硬泡,所以只好满足一下她,让她瞄了一眼那些总监们,就这一会的工夫,张崇炫就凭借自己极强的记忆力记住了这些首脑人物,她知道,以后这些人,要么是敌,要么是友,需要好好盘算一下。萧大小姐在主院亮了亮相,就借口自己是小辈,不和叔伯辈同席,匆忙离开了宴客厅,回到自己的左院。
在回左院的路上,张崇炫还在那点评着:“……罗扬一看就是个老好人诶,嗯,不错,以后小芸子去质量部,日子比较好过……”萧大小姐差点被她烦死,“你那张嘴就不能消停一会?不是吃就是说,累不累啊你。”谁知一说到吃,张崇炫又想起来了,“哇,话说,你们家平时就是这么吃饭的吗?那么多菜!那么多家仆侍奉!不嫌奢侈啊!”
“天天吃那么多我早就被撑死啦!”萧凯宸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只是重要宴会才会用满汉全席,平常家宴中餐一般都从随园食单中找,西餐一般就没什么讲究了。”
“这么复杂,做你们家的厨子也挺累的,还要懂古文……”张崇炫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家的厨子一般都父死子继,不外传,不外招。”萧凯宸回答得很不以为然。
“你们家真奇葩,吃也这么考究。”张崇炫得出结论,忽而明白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们家的人都怕人家下毒!”
萧凯宸没有否认,这的确是他们家不外招厨子的一个原因,可见这个家族骨子里就不相信别人。
左院今天也置办了宴席,虽然规模小了点,这个规模是指参与的人少了点,还有菜量比宴客厅的少了点,但是菜式却和宴客厅的一般无二,原来萧老爷特地吩咐厨房给左院准备一套满汉全席给萧大小姐单独宴请张崇炫。
“咦,一模一样诶!”张崇炫很是一惊一乍。
“废话,不是一模一样的我早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去宴客厅吃了,还不用听你一路喋喋不休。”萧大小姐很嫌弃地说。
被嫌弃的某人自觉过滤掉萧大小姐的抱怨,忽然想起来在外面吃饭是有规矩的,于是换了一副很乖巧的嘴脸,“萧总……”
“嗯?记性不太好啊?”
“哦,不对不对,习惯了,嘿嘿,姐姐,姐姐,那个,姐姐先入席,长者为尊。”张崇炫伸手拉开主位的椅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很是礼貌。
萧大小姐有点不习惯,“什么时候那么客气了?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啊。”
哪知张崇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小时候母亲告诉我,在外面吃饭要懂规矩,要请长者、尊者先入席,先动筷,如果没有规矩会被别人说我没家教的。”
“小学究,真麻烦。”萧凯宸刮了下她的鼻子坐到了主位,张崇炫也就嘻嘻笑着坐到了她的左边。“是不是每个菜还要我动筷了你才能动啊?”萧凯宸揶揄地说。
张崇炫一脸理所应当,“对啊。”
萧大小姐摇摇头,“那还不撑死我……行了行了,爱吃什么吃什么,不爱吃的待会可以赏给下人吃,没那么多讲究。”
张崇炫看看周围两眼放光的家仆,若有所思,虽然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也不敢吃相太难看,更没有站起来夹菜的行为,只挑眼前的或是萧大小姐动过筷的菜吃。
萧大小姐倒真没想到张崇炫家教如此严格,也没想到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家伙其实还挺会替别人考虑的,过一会见张崇炫吃完放下筷子,便问:“吃饱了?”张崇炫点了点头。萧大小姐于是将剩下的菜全部赏给了下人们吃,侍立一旁的家仆们都欣喜若狂,这么多好吃的呀……
晚宴结束后萧凯宸带着张崇炫来到书房,这是张崇炫第三次进入萧大小姐的书房,颇有点熟门熟路。在这里,她们要商量下一步计划。
“父亲已经批准了关于完善内控制度的提案,我按照你的思路写了具体计划,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张崇炫接过一刀厚厚的计划书,认真地翻阅着,的确,几乎就是把她的计划书抄了一遍……不过嘛,还是有不一样的,张崇炫皱了皱眉,萧凯宸接受了关于建立内审委员会的提议,但是在计划中向萧庆隆建议由他本人出任内审委员会主席,这样一来,就违背了张崇炫的初衷,也违背了建立内审委员会的初衷。因为内审委员会,本来就是为了防止管理层凌驾的。“我不赞成让你父亲出任内审委员会主席的提议,”张崇炫斩钉截铁地说,“那样做后患无穷。”不等萧凯宸接口,又继续说:“我建议你设立内审委员会,是因为我发现集团架构中最严重的漏洞是管理层凌驾,所以,理想的内审委员会的性质应该是独立的,不向任何人汇报,不受任何人控制的。”
聪明如萧凯宸,自然一听就懂张崇炫的意思,但她也有她的苦衷。诚然,现在的萧氏集团看上去一片和谐,十分健康,但那完全是因为父亲积威之下,大家都不敢太猖狂,如果有一天父亲退位,谁知道那群老油条会怎么给自己下绊子,掌握绝对权威,能最直接有效地防止各部门相互掣肘。张崇炫则是从长远考虑,一个人的精力与智慧都是有限的,萧凯宸这种天才只是个案,萧氏集团一直是一言堂,实际上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对决策者的考验是非常大的,如果总裁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策,哪怕是一个不合适的人事任免,却没有可以制约他、反对他的人或部门,很容易就万劫不复。所以萧凯宸沉默了,她很矛盾,知道张崇炫是对的,但她知道很难说服父亲接受让别人监管的事实,“要不,我跟父亲商量一下主席人选?”
张崇炫继续摇头,如同卫道者一般严肃而执着地说:“这件事没商量余地,你根本不能向你父亲提出让他做主席的意见,这是底线,不然,内审委员会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见萧凯宸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步了,“最多是不让内审委员会监督总裁,或者赋予总裁一票否决权,但赋予一票否决权也要内审委员会全体通过才行,内审委员会绝不可以沦为总裁的权力工具或附庸。”
这个提议对于萧凯宸是非常有诱惑力的:只要内审委员会不能监督总裁,就没有打破她的底线,而对于张崇炫来说,做出这个让步也是有原因的:完善的内控机制是为了监督管理者的,说到底还是为了所有者权益的最大化,这是内控的最终目标,所以一般来说内审委员会是只向股东大会汇报的。但对于萧氏集团来说,股东和最高管理者是同一个人,从这个角度来讲,内审委员会的确不宜监督总裁也就是股东。于是两人各退一步,就达成了一致。
“你还没说你要什么奖励呢,快说,有什么想要的?”
“只有一样我特别想要的,而且只有你能给我。”张崇炫认真地看着萧凯宸,“我保证我的绝对忠诚,我要你的信任。”
萧大小姐也认真地看着她,却只在她的眼神中读出坚定与热忱,不知为什么,萧大小姐居然被感染了,回想起父亲那句用人不疑的忠告,脑袋一热,第一次决定相信一个人,她点点头,“好吧,这是你应得的,出去录数据吧,从今天起,你可以随意进出这间书房了。”
“呃,这似乎也不需要……”张崇炫知道随意进出这间书房意味着什么,顿时感觉压力有点大。
萧凯宸笑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于是还是捏了捏她的脸,“我相信你,更相信我的眼光。”
等到录完数据,已经不早了,萧凯宸派车送张崇炫回家。“给你个忠告,好好享受这个周末,下周的日子会更难过。”萧大小姐真的很会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