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眨眼之间,漫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突然哗哗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时而可见雨水透过屋顶滴落下来,雨又大又急,不一会就可见地上一块一块的积水。
“狗子,你说辰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一眼看去,身上穿着墨黑色的粗布上衣,下身的灰色短裤还未能盖过膝盖,赤着光脚,瘦弱的身体仿佛此刻若没有这间茅草屋遮雨,就会被雨水打落在地一样。
望着一脸郁郁不乐带着自责的安子,叫狗子的男孩把刚想吐出的话咽了回去,顿了顿说道:“好了,安子,不要着急,辰哥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这破天下了这么大的雨,我去看看柴火,别被雨淋湿了。”
“你去吧,待你回来我便出去找点吃的,万一辰哥醒了也好吃点东西补补身子”
“好”
看着狗子冲入雨内,安子抿了抿嘴,转过身,望向床上,破旧的木床倾靠在茅草屋的里边,明显可以看得出床的一只木腿是用泥土堆砌支起来,或许是堆砌之人手艺不精,床从内而外有轻微的倾斜,床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很多地方已破开露出里面的棉絮,泛白的被面显然已被洗过很多次,破旧而不脏。棉被下的少年只露出了一个头,双眼紧闭,两道剑眉促起,微微发白的嘴唇双抿。坚毅的脸庞上不时偷着细汗。
安子拿起床边的毛巾拧了拧,小心翼翼的帮着少年擦拭脸上的细汗。
“辰哥,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去偷郑屠夫的肉,也不会害得你被打成这样”或许是自责,安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辰哥,都是我害了你!本想撑着那郑屠夫不在,偷他一点肉解解馋,谁知被那郑屠夫抓到,打了一顿,还要送官,若不是你前来,我肯定会被抓到衙门打死的”
“对不起啊!辰哥,快点好起来吧,我们已经相伴五年了,如果没有你带着我的话,我肯定早就饿死街头了。”
“咳咳”
“咳咳咳”
就在安子说话之间,床上的少年眉毛一动,咳了起来。安子大惊之下赶忙双手扶起,少年表情痛苦,喉咙一涌,吐出了一口淤血。微微睁开的双看到安子懊悔的表情和眼角挂着的泪水。略带一丝沙哑的笑道
“男子汉,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呜呜,辰哥你不知道你都昏了两天了,那天你挨着郑屠夫当胸一掌之后就昏迷了,我和狗子背着你去了范郎中那里,天杀的范郎中因为我们没钱不肯给你看病,我只好把你背回来,整整两天你都没醒,我以为。。”
“哈哈,我们这些孤儿命贱如草,想必老天是不爱收的,行了行了!还真哭了啊,这不醒了么”李辰看着安子掉眼泪,赶忙笑了笑,却牵动了胸口的伤,顿时龇了龇嘴。
安子大悲大喜之下怎么也止不住眼泪,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说“辰哥,郑屠夫太过分了,只不过想偷他一块肉,打了我一顿不说,还要你挨他一掌才肯放我们走。真是个王八蛋”
李辰听到,稚嫩的表情带着一丝阴狠说
“放心,这个仇一定报,等我休息两天,我们就找个机会去烧了他的肉铺”、
“嗯,都听辰哥的”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浑身湿透的狗子冲进屋里,看到已经醒了的李辰大喜,一把抱住了李辰
“辰哥,你没事了啊,太好了!”
“没事没事了”
“狗子,你轻点,辰哥伤还没好呢”安子看着抱着辰哥的狗子湿哒哒的双手微微颤动,生怕狗子激动之下手脚大了下,赶忙出声。
“额,对对,辰哥你还是继续去床上躺着吧,屋檐下的柴火没什么湿意,我又在青水河边捉了条红尾鱼,待会炖了汤给你补补”不待李辰和安子有所反应,狗子出了门口转身回来手上边拎着一条红尾鱼,想必先前是挂在墙外了。
“太好了,狗子哥,可惜我没什么水性不然一道陪你去抓几条鱼回来,再去找郑郎中换点药回来给辰哥吃,想必能让辰哥快些好起来”安子开心之下,竟不常见的叫了声狗子哥。
看着狗子和安子,李辰摸了摸还有些阵痛的胸口,微微一笑。
三人都是孤儿,狗子大名叫周平,七年前流落街头,外传父母死于山崩,周平却和李辰说过父母来是死于仙人斗法,当日周平父母就在镇外不远的山脚处种植小米,怎料一阵天昏地暗之后,山崩地裂,活活埋了周平父母二人,当时只有六岁的周平就在不远处玩耍,信誓旦旦的说看见几道模糊人影在空中飞来飞去。自此无依无靠的周平便在青阳镇做了个孤儿乞丐。
安子大名吴安,和周平一样大,十三岁,本事这青阳镇上小康之家,父亲经营一座茶水楼,虽不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奈何几年前家逢惨变,遭小人暗算,父母皆因此入狱而死,留下当时仅仅七岁的小吴安,幸得邻居时常施以援手,后遇到李辰这才没有饿死街头。
对于李辰,吴安和周平知道的都不算多,只知李辰原是这青阳镇周边村落出生,后父母双亡,变流落到这青阳镇,三人一起,因李辰年纪大两人一岁,平日行事沉稳又多有照顾二人,便以李辰尊为大哥,两人在李辰的带领下平常靠帮着镇上的人做些杂活,跑跑腿,虽饱一顿饿一顿,但也还活得下去。
李辰虽是孤儿,却并非什么家门惨变之类,李辰父母皆是修真之人,开灵七层之人,李辰父母都是散修,一心向道之人,苦修至开灵七层数年,不得再进,这才为了传宗接代,留下香火,这才生下了李辰,七年后,双双撒手而逝,留下了小李辰和一个破旧小鼎。
李辰低下头,看了看胸口挂着的破旧小鼎,微微撇了撇嘴,父母弥留之时,只拉着李辰说,这鼎乃是机缘得来,一直研究不透,若某天李辰能踏上修真路,或许能发现用处。李辰自此就用一根红线穿了起来挂在颈间,闲来无事,李辰也琢磨过,却发现此小鼎非金非银,非铜非铁不知是何物所制,但因是父母所留,也就当做是思念之物。未曾丢弃。
“辰哥,不若我们先把这鱼给炖了,早些吃了便歇息了,看样子,这破天指不定下到什么时候,今日是别想出门找些活计做了。”
“对的,辰哥,安子说的有道理,再说你这身体今日也做不了什么活”闻言狗子也附和道。
“好,”李辰点了点头
待李辰点头,二人便一个去拿柴火,一个去屋角拿了锅碗便动起手来。李辰拎着鱼准备就着屋外的雨水摆弄一下。拿完东西的周平便赶忙接了手,让李辰去床边坐着,李辰对周平笑了笑也没说话便坐在床边,望着屋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