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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1932~1942年合作(3)

劳埃德·沃纳则与怀特海不同,他理解梅奥的临床调查和社会学调查的方法。他对梅奥忠心耿耿,成为一个优秀的教师,在组织纽伯里波特研究的过程中做出了出色的成绩。在梅奥看来,沃纳唯一的缺点是不能够管理家庭财务,有一次竟然出现了家庭财务危机。在此紧急时刻,梅奥迅速行动,帮助沃纳从哈佛商学院借了一笔款渡过了难关。然而,当他身陷麻烦的时候,他误解了梅奥,开始把最不幸的结果归咎于梅奥。

灾难始于1934年秋。当时,人类学部主任不希望沃纳继续留在该系。沃纳的教学量被急剧地削减了,在他看来,他受到了不友好的对待。梅奥暗中活动,阻止任何让沃纳离开的企图,并给他一个好机会:在该系提供一个新职位。沃纳显现了处于巨大压力之下的全部症状。他的行为大变。他开始对同事失去信任,怀疑他们不给予他自认为应该得到的支持。他口出狂言:他比大多数与他共事的人能够胜任得多。他的讲课质量下降了,而且误以为他像梅奥那样,不需要任何准备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讲课。可是,沃纳不知道的是,梅奥在进入教室以前往往已经作了充分的准备,而他的讲话和讨论显然只是临场应付。

当时,芝加哥大学社会科学部新任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向沃纳提供了一个职位,他提到,他对梅奥从事的研究和采用的方法印象极为深刻。梅奥劝沃纳接受这个职位,但是沃纳对自己的同事更加疑心重重,变得愤怒而沮丧,感到被人恶劣地利用,开始为他的想法进行辩护而不是加以发展。他认为哈佛让他到芝加哥大学去是可耻的,声泪俱下地谴责梅奥接受了这个芝加哥提议。梅奥对于自己的个人影响力居然能够被如此地高估大为震惊,而对于成为如此愤怒和憎恨的对象伤心不已。梅奥对沃纳的病态情绪担负起全部责任,在沃纳妻子的帮助下,修补了这种误解。暴风雨过去了,后来,他们的友谊恢复了。

在这场冲突的初期,梅奥已经感觉到,自己与沃纳的这种医患关系是不会有效的;梅奥并没有让这个年轻人重新自我鉴定,相反,他设法让他得到人们的支持——这些人本来已经决定不给予支持了。在这个事例中,梅奥无意中发现,当人们因受骗而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误解、对朋友和合作者怀有敌意,以及不能够自发地互相支持以共渡难关之时,人们的合作就达到了极限。最后,梅奥相信,他已经小心地照料沃纳度过了一场心理疾病、一段极端自私的时期,而且沃纳已经明智地决定接受芝加哥大学的职位,因为他在哈佛大学已经走到了他的能力和同事所允许的极限了。

沃纳事件之后,1935年夏,梅奥在伦敦遇到了格雷厄姆·艾利斯一蒙塞尔。艾利斯一蒙塞尔是一位英国政治家的儿子,活泼可爱,聪明伶俐,音乐知识完美无瑕,法语出色,常常与英国皇室家族成员为伍。他先后在伊顿公学、牛津大学和桑赫斯特就读。但是,家人尤其是他父亲的要求,及艾利斯一蒙塞尔所在社会阶层的期望,使他自视较低,并相信自己是个十足的失败者。一年前,他一度消沉之极,甚至有不想活下去的念头,他开始寻求精神病学的救治。当他遇到梅奥的时候,他看起来羞怯并缺乏自信,困扰于罪孽观。梅奥希望成功地治疗一位内阁部长的孩子,所以他收治了艾利斯一蒙塞尔,以此作为对自己的挑战。治疗始于10月的波士顿。

梅奥治疗艾利斯一蒙塞尔的方法,与他治疗厄休拉·麦康奈尔和弗里茨·罗特利斯伯格的疾病是一样的。两人每天大约见面一个小时,阅读和讨论心理学、弗洛伊德和精神病理学的著作。一个月后,由于梅奥认为精神病患者可能对艾利斯一蒙塞尔更有帮助,于是他安排艾利斯一蒙塞尔在波士顿一所精神病诊所收治一名患者。这个年轻人对于其他人的情绪表现得如此敏锐,在引导病人控制他们的反省思维和社会存在感方面如此巧妙,以至于诊所的医生推断他是精神神经病领域的专家。

每当艾利斯一蒙塞尔回退到羞怯、缺乏自信的时候,梅奥就会花时间引导他对自己的梦和个人史进行分析,并由此从优缺点两个方面对他在英国的社会、军事和国家背景进行分类。艾利斯一蒙塞尔不久之后就领会到,自己多么痛恨父亲,这种愤怒又是如何成为自己消沉的基础的。在这名年轻人看来,梅奥成为诊治患者方法上的“精神病理学首领”和“秘密的智慧源泉”。艾利斯一蒙塞尔开始变了。随着他的临床知识的增长,他喜欢工作胜于夜总会;他学会了放松,看起来快乐地与新结交的朋友相处,抛弃了羞怯,洗清了身上着魔似的罪孽感。他对梅奥感激万分。到1938年,他加入了怀特海的工业研究之列,并被安排在亨德森的社会学班级及拉德克里夫学院讲课。本来已经为他制定了计划,以便让他帮助学生理解患者的疾病同患者的社会和个人经历之间的关系,然而,1939年10月,他返回英国参战,加入了原来的团。

梅奥之所以能够收治像艾利斯一蒙塞尔这样的病人,谈论儿童的培养,在精神病诊所出诊,在教育会议上发表讲话,是由于在商学院,教学工作不是他的主要职责。这种情况持续到1942年。从此以后,战争降临,亲密同事去世,助手离去,而且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原有资助也终止了。不过尽管如此,梅奥依然非正式地讲了至少三年时间的课。

1934年,他引进了题为“管理中的人的问题”的课程,这是若干新的课程之一。两年后,他和怀特海及罗特利斯伯格一同讲授这门课;在后来的岁月里,本杰明·塞莱克曼(BenjaminF.Selekman)、乔治·隆巴德和约翰·福克斯(JohnFox)陆续加入进来。梅奥的早期贡献来源于已出版的作品、公开讲话和授课;他的学生是他最亲密的助手,他们的任务是在梅奥的辅导下温习精神病理学、生理心理学和人类学等功课。他的后期贡献是由他的同事促成的,他只不过给一个大班讲课并负责随后的讨论。‘梅奥及其同事给社会学系第二十三班讲课,这个研究班由大学高年级学生和研究生组成,每周听课两次。这门课是从亨德森对帕累托的兴趣开始的。帕累托是一位意大利社会学家,后来由于他对法西斯主义和相关政治信仰的显著兴趣,他和现代社会学家发生了冲突。梅奥对这门课贡献甚微,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就感到厌烦了。之所以如此,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亨德森的兴趣支配了这门课。尽管如此,梅奥依然定期现身课堂,“像一道暮色阳光那样”连续不断地发光,以免这个研究班的主任(亨德森)把他的缺席视为一种个人耻辱。1937~1938年,亨德森的这门课程使用了有关工商管理的社会和政治方面的更多研究成果,且菲利浦·卡伯特也加入了讲课队伍。

1934年秋,卡伯特在商学院创立了一个月度周末研讨会,后来他们称之为“卡伯特周末”。“卡伯特周末”由大约六十名美国东北部地区大型公司的高级执行官们参加,他们的目的是弄清楚工业中的社会的和人的问题,而卡伯特的早期兴趣主要来源于梅奥的思想。梅奥是第一批在这些聚会上讲话的人士之一,并且定期参加讨论。

梅奥的贡献再一次伴随着某种遗憾。在商人群体参加的讨论会上,他总是喜欢讲话并主导讨论会,但他不喜欢实业家陪伴在旁。所以,只要可能,他都会避免与他们共进午餐,或者出席那些他或他的同事都没有发挥积极作用的聚会。在“卡伯特周末”发展的早期,有一次,梅奥主持一个聚会,标准石油公司一名劳资关系执行官虽然准备了出色的材料,但他的发言激怒了梅奥。于是,在发言过后,他不顾主持人应有的谦逊姿态,开始一场迅猛巧妙的回答。他设法与发言者和所选择的听众进行激烈快速的对答,把那些插科打诨或者陈词滥调的人“砍杀”得缴械投降,并在这次聚会结束之前,对发言者和列席讨论者的相关陈述作了一番无可辩驳的总结。在整个交锋过程中,梅奥观察到,卡伯特和怀特海的表情从严峻逐渐转变为消遣式的微笑,而罗特利斯伯格则满脸恐惧。梅奥从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还从来没有人见过梅奥如此粗暴地对待顶尖实业家。

1933年以后,梅奥的教学集中在管理中的四大问题上:劳资关系、人事问题、消费主义和执行官的合作培训。他指出,与工会谈判并不是处理劳资关系的必不可免的方式。在梅奥看来,工会是些特殊的机构,用以应对英国工业化中的历史一社会问题。有两个条件是相关的:第一,在小型工业中心,工会是一个确定的构成部分,在社会秩序中具有清晰的职能。第二,在大型工业地区,工会却是社会秩序的构成部分。梅奥建议,在美国,在研究工会之前,不要对工会的政策先人为主。在梅奥看来,人事问题过去被错误地处理了,而处理技术过于侧重于心理学方面,且为了寻找能够适应工作条件的个人而调和得太多了。梅奥认为,霍桑实验表明,应该作出调整的恰恰是工作条件,且人事官员正在使用的心理学和生理学技术应该辅之以适于对群体生活进行研究的人类学研究技术。第三,梅奥认为,在对生活水平进行研究时,可以附带进行有关个人购买行为的消费者的研究。引起消费的社会条件而非物质消费本身,才是恰当的研究主题。他相信,即便是在商业萧条时期,社会管制也紧紧地控制着市场,社会分裂引起市场的最大起伏。最后,企业的执行官应该是多面手,能够辩证地认识专家的类别和领域。另外,除了其专门技能和专业(例如经济学)经验之外,他们还应该拥有社会交往技能,这是了解共事者的态度、兴趣和偏见所需的。

梅奥的教学目标全都集中于既有学科的边界之内,而且在陈述这些目标之时,他主张扩展这一边界,以找到适于讲授的主题。这就是他把教学和学习称为一场历险的涵义所在。科学的研究为这种历险提供了实质内容。

梅奥虽然负责但却并不积极地参与20世纪30年代期间同事们所作的研究。他鼓励一个学生进入电影界。这个学生应用梅奥的思想选择电影故事,在电影届小有成就。他支持沃纳在纽伯里波特开展的各项研究,支持艾利森·戴维斯在印第安纳奇兹部族和康拉德·阿伦斯伯格(ConradArensberg)在爱尔兰克莱尔郡(Clare)开展研究。此类研究表明了人类学研究如何能够对小型社区的工业与家庭生活之间的关系进行描述和梳理。在工业中,梅奥特别提到皮格尔(Pigor。)在西屋电工制造公司(WestinghouseElectricManu-facturingCompany)的东斯普林菲尔德(EastSpringfield)工厂所作的案例研究。他感兴趣于怀特海和艾利斯一蒙塞尔在斯威夫特公司(SwiftandCompa—ny)关于人事问题的工作;同罗特利斯伯格和隆巴德探讨了他们在通用汽车公司和梅西百货公司开展的研究。此外,他相信乔治·霍曼斯正在思考西部电气公司中央权力和外围权力的问题,并且极其感兴趣于同霍曼斯和约翰·库利在纽卡斯尔开展的关于技术变革如何影响就业和生活水平的一项研究。梅奥还提到了弗里德里克·理查森(FrederickRichardson)的两项研究:一关于艾萨克斯郡(Essex)手工业的组织。二经济稳定与新定居工人的生活水平之间的关系。

在20世纪30年代后半叶,临床教学对于梅奥很重要。1935年,他开始在波士顿配药处约瑟夫·普拉特的诊所给他的学生偶尔讲讲课,在麦克林(McLean)医院发表讲话。梅奥希望给年轻的医生介绍影响精神疾病的社会因素,向他们披露精神病理学方法,尤其是让内的治疗法。与此同时,梅奥还希望通过获取诊所患者的病历,以确保他的学生和同事有机会学习面谈法。这些同事中有拉里·亨德森(法律)、约翰·库利(哲学)、乔治·霍曼斯(历史)、威廉·怀特(WilliamF.Whyte,经济学)、阿瑟·科尔伯恩(ArthurColburn,神学)、艾利斯一蒙塞尔、戈登·鲍登(GordonBowden,社会学)、约翰·福克斯和乔治·隆巴德等。这些人定期在研讨会上会面,讨论梅奥所喜欢的精神病理学家、社会学家、心理学家和人类学家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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