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一摆手:“云山,一切以家事为重,知道吗?”
“爷爷,我知道!”
爷爷冷哼一声:“你知道个屁,你太年轻了,如果你认为我说的家事只是家事,那你就错了,只能说你太傻、太天真了。”
“爷爷,我不明白!”
爷爷望向了窗口,一手指向天边:“不明白,就自己去找答案!作为一个学生,你的经历是苦难,但作为一个革命者,你的经历太平常了。不历经铁与血的洗礼,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铁血战士,敢于冒险的人,世界将会向他微笑,因为他相信,没有什么不可能!记住,永远做你自己,向命运发出挑战,直视死神的眼睛,永不低头!”
“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爷爷努了努嘴:“这次你们前往藏区,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到时候你三叔会在那边接应你,你爸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可别他妈翻盖子了!”
“我四岁开始练功,您老人家就放心好了,绝对一根头发都少不了!”我拍着胸脯保证。
四岁,别的小孩儿还在尿和泥巴,我已经开始扎马练功习字读书,后来搞简体字,写惯繁体的我,心里直叫苦!小学毕业时,国内外知名书籍已经通读一遍。革命那会儿,同学们没书可读,我便偷偷给大家讲书,有次讲一本苏联名著,还被教导主任逮住狠批一顿:“宣传苏修……”
再后来手抄本兴起,同学们‘地下’传阅,像孤本《鬼藏灯》这种算是禁书,我也不敢外传……
“你他妈还有脸说,四岁才开始练功,老子两岁已经上树掏鸟蛋了,滚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爷爷骂了一句。
我笑道:“您老人家那是自打娘胎就打太极拳,我怎么能您老人家比——”
还不等我说完,爷爷已经抄起了手杖,我掉头就跑,只听他在后面骂:“妈了个巴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爷爷说‘龙,动了’是一种隐喻,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要从他老人家嘴里套话,那是比登天还难。
我溜出门直奔四叔的茶馆,红叶在那边帮忙,带她玩几天,免得被她揪着小辫子不放,又说长说短的责怪我。
老街上,叫卖声不断,都是一些摊贩。
刚到茶馆门口,就见四叔躺在竹椅上,脸上扣着毡帽正晒肚皮呢!
我笑了笑悄悄走了过去,从衣服上扯下一根线条,躲在他身后用线头挠他的鼻子。
四叔嘴里支支吾吾的,慵懒的挥手,以为是小飞虫,接着连打几个喷嚏,拿掉帽子一看是我:“唷,云子,你他娘啥时节回来的?”
“四叔,这这不刚回来就来看望你了嘛!”
四叔戴上毡帽起身:“你小子越来越淌嘴薄皮(能说会道)了,听说你插队和女人通腿(两人同睡一被窝),有木有嘎?”
我听了直咧嘴:“四叔,我可是正直的大好青年,怎么可能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唷,这么说你正大光明干了?”四叔凑到我耳边问。
我听了好悬没被气吐血,心里暗骂你个老不正经:“哪能啊!木有的事,对了,红叶在吗?”
“唷,我就知道你小子动机不纯,打我家红叶的主意!”四叔神秘的一笑:“这丫头越来越水灵了,你小子可抓紧了,这样的好姑娘不多了!”
“四叔你就别瞎掺和了,这都哪跟哪的事,对了,先给我找二十块钱,回头还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叔一脸肉疼:“你看我这茶馆都萧条成啥样了,哪有余钱,这年头的人啊,头难剃(难打交道),你看我的荷包(衣袋)都瘪了!”说着还收了收肚子:“三天没吃饭喽,都饿扁啦!”
我不耐烦了,知道他叫穷那一定是有钱:“得得得,别叫苦连天了,又不是不还你了,看把你给吓得!”
父亲这一辈兄弟姐妹五人,我爸是老大,下面还有秋姑、三叔、四叔、五叔,一大家子也很难聚在一起,四叔是个铁公鸡,但对我还不错。
“红叶,走,带你去玩儿!”我跑进茶馆,拉了红叶就走。
“哎呀,茶壶……等我换衣服呀!”
“换什么换,走,给你弄一套新的。”我拉着她去了衣店。
很快,我带红叶从衣店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翠色的衣服,看着特别清爽。
“好看吗?”红叶转了转。
“好看,好看,你想去哪里玩?”我问。
“紫金山,月牙湖,秦淮河……”红叶说了一大串。
“行,满足你!”
紫金山还是那座紫金山,秦淮河还是那条秦淮河,不同的只是我们已经长大。
三天后,红叶送我到了火车站。
“云山哥,为什么不多呆几天呢?”红叶恋恋不舍。
我摸了摸她的头:“那边挺忙的,我也是请了假才过来的,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红叶的眼睛扑扇着。
我心里问自己,是啊,我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等你想我的时候!”我笑了笑。
汽笛声响起,火车开动了,我将头伸出窗口大喊:“红叶,快回去吧!”
“云山哥,我等你回来!”红叶挥着手。
我用力挥了挥手,知道有些人,不能辜负,但有些话,我不能说,也许留给彼此一个美丽的梦更好……
走了,还能回来,但心已经回不到原来的地方!
别了,可爱的人,希望你能找到你自己的幸福!
车轮和铁轨咬合着,我看着窗外,思绪飘到了长白山,又飞回了老宅里。
这时,感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回首,只见爱丝站在我身旁:“左云山,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
“没什么,咦……你怎么也在车上?”我有些惊讶。
爱丝坐在了我旁边:“有缘人,陌路同行!”
“哈哈,说得好!你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
爱丝叹息一声:“父母每天都忙呢!也没几个朋友,所以就提前回去了,你呢?”
“我这人在家呆不住,闲得慌,还是回去早作准备。”
“给你这个!”爱丝递给我一个盒子。
“什么?”我拿着盒子,看了看上面都是英文。
“红景天呀!每天喝一点儿,能提高体内的含氧量,适应高原反应……”爱丝指了指盒子。
这路上,有爱丝陪着也不无聊,到了杭州后,老猫已经在四合院啃鸡腿。
“唔……你俩回来的挺早吗?”老猫嘴里塞满了鸡肉。
我笑道:“哪有你早,对了,他们三个呢?”
“鬼知道,黑大汉也走了,留下了一些东西。”老猫说着带我和爱丝到西厢,里面是一些药品,是用来适应高原反应的,还有糍粑、青稞酒、酥油茶之类的藏区食物。
三人的身体素质都不错,进藏应当不成问题,但藏区的一些习俗,可是两眼一抹黑,要是犯了当地人的禁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接下来几天,从老藏口中了解了一下,才知道藏区的凶险。
这天,古德格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一颗大光头冒了进来:“哈哈哈,该出发了!”
“他二人呢?”我皱了皱眉头,感觉怪怪的。
古德格摸着光头:“怎么,老子带队还他妈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能把你们丢了?”
老猫啃着鸡腿:“那可不好说!”
“我说老猫,你能不能少吃一点儿,要是路上这样吃,耗氧的很,估计得插着氧气瓶进藏!”古德格直翻白眼。
“得了,我一顿吃好,路上不吃还不行吗?”老猫又抓了一个鸡腿,啃的不亦乐乎。
除了食物和药品,也没什么东西,算是轻装上阵。
老猫说不吃不吃,结果路上管不住嘴,高原反应吸光了三个氧气瓶,一路打吊瓶过来,肠子都悔青了。
几人辗转数天,总算到了西藏墨脱。
墨脱,意为“隐秘的莲花”,在藏文佛经中被称为“佛之净土”。
墨脱地势北高南低,北部的南迦巴瓦峰高达7756米,由北部高山海拔5000余米降至南部深谷海拔500余米,河床地由北部海拔2800米下降到500米。海拔落差令人咋舌,气候从寒带到热带均有分布。
从高海拔地区的雪莲、虫草、三七、天麻、仙鹤草、蛇根草、灵芝、贝母,到低海拔地区的沉香、苦楝、丁香、水杨梅、五味子等都有生长,有“植被类型天然博物馆”之称。
深山密林中,大象、虎、豹、熊、犀牛、黑狐、小熊猫、猕猴、獐、鹿、豺等出没无常;孔雀、天鹅、鹦鹉、八哥、野鸡、杜鹃等随处可见,此外还有千余种昆虫。
河谷居住着古老的珞巴族和门巴族人,珞巴族人崇拜鬼神,信仰的宗教是原始苯教,门巴族虽然有部分信奉藏传佛教,但这里环境比较封闭,我们不敢轻易进入。
“他俩什么时候来?”我等的不耐烦了。
古德格摸着大光头说:“快了,快了!”
“叫兽,你三个小时前就说快了,但是……”爱丝耸了耸肩。
老猫说:“有人来了!”
山谷里走出两队原住民,戴着彩色恶鬼脸谱,皮肤黑红,身材健壮,看这打扮应当是门巴族人,因为我听古德格说,珞巴族人穴居,穿的兽皮和树叶之类的。
男子披头散发,双耳吊着大环,穿着白色衣袍,胸前挂上一个用金属制成的护身佛盒,内装佛像及经卷,叫做“噶乌”,光着脚片子,背着弓箭,腰悬砍刀,透着原始的疯狂和野性。
女的上身白色小上衣,下身花色裙子,脚穿绣花毡靴,佩戴着项链、耳环、戒指、腰链等饰物,佩饰上嵌有珊瑚、绿松石等宝石,都是土豪打扮。
古德格低声说:“这是门巴族的巫师,男的叫送鬼巫师‘登龙坎’,女的是请神巫师‘觉母’,大家小心了。”
这时,那巫师头人一挥手中的黑权杖,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注视着我们。
恶鬼脸谱黑幽幽的眼洞让人发竦,巫师头人权杖一指天空,声音粗犷:“热麻加姆!”
老猫惊得差点儿栽倒:“他们要动手!”
果然,男巫全部摘下腰间的砍刀,舞的刀光乱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