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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战成名(中)

破虏将军虽一时没有理解透彻鸠偃的战略部署,但他仍然不折不扣地执行,这也是鸠偃欣赏他的地方。破虏挑出的三千多人,看上去瘦小羸弱,甚至还有些伤病未愈,勉强打起精神站在队伍中。破虏竟然要求他们都脱了草鞋,光脚上阵。那些士兵在山路上不住抱怨,破虏吹胡子瞪眼睛骂道:“哭丧也得等到老子战死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没有鸠偃世子,别说穿草鞋,你们都******还光着腚子给奴隶主干苦力呢!”

那些士兵们就怕看到破虏发火,他空洞洞的左眼就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让人浑身汗毛倒立。士兵们闭起嘴,咬牙在岩石上跳跃。一个昼夜的急行军,终于赶到了预定地点,军队停下来最后用餐休息,在太阳完全升到天空时发起了进攻。

貔雷还在帐中呼呼大睡,听到外面刀枪齐鸣,喊声大作,一骨碌爬起来,战甲也来不及穿上,提着宝剑就冲到帐外,看到几千士兵从西边山坡上往下冲刺一阵,又被阻击回去,忙问身边将士怎么回事。

“貔将军,鸠偃部队清晨偷袭大营,已被阻挡住了!”副将回答道。

“偷袭?哼,鸠偃也就这么点手段,自不量力!”貔雷嘴里还打着呵欠,又下令道,“我正愁找不到这小子,现在既然送上门来,且能放过!来啊,披甲上马,全营出击!”

貔雷营中军马都加入战斗,破虏急忙下令撤军。貔雷纵马赶到前面,看着翻过山坡的敌军,不禁大笑:“哈哈,光脚上阵,我呸!佐洛梁夸大其词,这破破烂烂的军队竟吓得他尿裤子,活该亡族!兄弟们,给我全力追击,歼灭敌军!”

副将急忙打马来到貔雷面前,劝阻道:“貔将军,鸠大将军再三严令,三路大军同时进退,不可轻易出击。我看还是先禀报再说。”

“我呸!战机转瞬即逝,且容得片刻耽误,什么事都要禀报请示,还打什么仗?休要聒噪,等歼灭了这股败兵再说!”貔雷本就对鸠弘部署心怀不满,将之贬斥为“蜗牛战法”,一心想要速战速决,好在瞿莹与鸠桓订婚前取得大胜,将鸠偃人头带回国中作为贺礼。此时,看前面一队人马仓皇败逃,哪肯放过机会?

貔雷急急催促大军往前追击,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心里想着等自己取胜回国,定要好好羞辱嘲笑鸠弘与佐洛梁一番。如此想着,脸上已经荡漾着不可抑制的笑容,抽打战马更用劲了。

破虏带着两百人在后面且战且走,杀得浑身血污,自己手臂上也中了一箭,捂住伤口急速逃走。再往前就是一片开阔地带,碎石荆棘遍布,军队又没穿草鞋,急切间不顾一切死命往前跑,很多兵卒双脚鲜血淋漓,将这片土地都要染红了。

貔雷带军赶至此处,极目望去,溃军三五成群过了开阔地带,转到一座山背后去了。副将谨慎地说:“将军,我看山后定有埋伏,还是小心为上!”貔雷虽好大喜功,但毕竟也在军中磨炼过,知道副将所言不差,当即勒住人马,下令道:“前军三千人,迅速追击,如有埋伏,立即预警!”

副将带着三千人来到山背后,往前三四里,果真从两边山坡上冲出敌军,却是鸠偃与夷彤杀到了。破虏也带人杀了回来,双方立即搅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貔雷副将急令人吹起预警号角,不一会儿,貔雷大军就赶过来增援。

鸠偃在马上看到了貔雷大军,装作很慌张,砍杀一阵,带着军队往西逃走了。貔雷也看见了正在逃走的鸠偃,大声喊道:“逆贼鸠偃,还不速速就擒!你就只有这么点手段了吧?给我追,活捉鸠偃,回国受赏!”

“将军,穷寇莫追啊,小心有诈!佐落梁曾说过,鸠偃军队已有两万人,现下逃走的不到一万,前方可能还会有埋伏!”副将又劝阻道。

“哼,不就是诱我深入,好打埋伏嘛!鸠偃不是已在这儿设伏过了吗?此计可一不可二,再说鸠偃都亲自带兵前来,他已黔驴技穷了!你不要被老迈无能的佐洛梁唬住,他那是为自己兵败找借口开脱呢!放着天大功劳不取,岂不是罪过!冲啊,兄弟们,今天就可以活捉逆贼,离开这鸟不拉屎的西部山区了!”

貔雷不再理会副将,一马当先朝前追赶而去,一万多兵士也都迈开步子紧跟主将追敌。副将只得叹口气,默默祈祷但愿是佐洛梁夸大了鸠偃的实力。可事不如愿,赶出五十多里,来到一座孤山前,战鼓隆隆,鸠偃部队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似乎漫山遍野都是敌军,那副将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舞动长枪抵御。

貔雷知道中计了,恼羞成怒,高喊道:“弟兄们,稳住阵脚,跟他们拼了!弓弩手,不要吝啬羽箭,朝鸠偃尽情招呼!”

貔雷军中的弓弩手们在前面将士的拼死保护下,终于集结在山脚坡岗上,羽箭遮天蔽日发射出去,倒一时使得鸠偃军队攻势放缓了。可第二波羽箭还未来得及装上,只见前面的人不断往后逃窜,嘴里喊着“妈呀,救命呀”,弓弩手的队形也被冲乱了。

只听得虎啸声声,鸠偃军中“猛虎队”已经出击,那些老虎嘶吼着咆哮着,遇到敌人一嘴撕碎,或用利爪抓破胸膛,死在猛虎攻击下的将士要么肠子淌出,要么头颅碎裂,要么尸首异处,惨状吓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补充驯养,鸠偃军中的猛虎已恢复了月亮族时的规模,达到三百多只。

貔雷大军谁人见过用虎群来杀敌的手段,又有谁敢上前拔虎须,被虎群一吓唬,全乱了方寸,竟一时愣怔住忘了抵抗。鸠偃大军趁势掩杀过来,孤山前流血漂橹,尸积如山。貔雷大军死伤过半,只剩得四五千人。貔雷只好带头朝孤山上退去,一时倒是占据了有利地势,居高临下,牢牢守住。

鸠偃反而久攻不下,只得下令围住孤山,竟然也不再发起进攻,而是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看来是要将貔雷困死在山上了。貔雷往下看见鸠偃军队将孤山围得水泄不通,兵营里三层外三层,竟连绵数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住懊恼。

夜里,山下的军营里火光通明,炊烟袅袅,饭菜的热气被风送到山上,貔雷军中将士都默默咽着口水。貔雷又气又恼,看着山下的营寨破口大骂,忽然看到东南角处火光微弱,似乎驻军甚少。找来副将一问,才知孤山下东南角处是一条河流,河水湍急,大军不可能仓促渡过。

貔雷寻思到一条计策,悄声吩咐给副将,那副将挑出几个勇猛且会游泳的士卒,朝东南角悄悄摸去。貔雷则把大半个身躯躲在一块岩石后,咒骂道:“鸠偃逆贼,你有种就上山来与我决一死战!”见山下并无动静,貔雷就让身边的人齐声高喊:“鸠偃出来答话!鸠偃出来答话!”

不一会几十人打着火把簇拥着鸠偃走出来,鸠偃打马上前几步,朗声道:“貔大将军,不知有何见教啊?”

貔雷朝下喊道:“鸠偃,我今天大意,中了你的连环诱敌之计,我认栽了!不过,我并不服气,有种你放我下山,等我聚集兵马,再与你大战如何?”

“貔大将军真会说笑!换成你,会让我离开吗?我劝你还是速速投降吧!”鸠偃瞟眼看到夷彤暗地里取下弓箭,使个眼色制止了他,并小声说道,“不可,此人还有用处!”夷彤只好又放下了弓箭。

貔雷换了商量的语气道:“鸠偃,你放了我,自然有你的好处。我回去可以向国师说明,由他替你向国主求情,让你从此隐居在西部大山中,可好?何必过着提心吊胆亡命天涯的生活呢?”

鸠偃不觉好笑,但仍然顺着貔雷的话往下说:“这也倒是不错,容我考虑考虑……”

“好,那我就给你三日时间!我们先休兵三日,我给你充足时间好好斟酌考虑吧。鸠偃,三日过后,你再执迷不悟,老天也救你不得了!”貔雷打断鸠偃话语,言语间就像自己处于有利地位,正对鸠偃网开一面一般。

鸠偃又好气又好笑,拱手道:“好,我就考虑三日再说。”

回到营中,夷彤埋怨鸠偃贻误战机,三日后倘若鸠弘援军赶到,那就要腹背受敌了。这时,破虏气冲冲走进营帐,兀自喘气,一只手臂用破布缠住吊在胸前,脸色很难看。夷彤问道:“破虏将军,为何如此气急败坏啊?”

“为何?你问世子吧!这窝囊一次不够,还要窝囊第二次,我破虏竟成了个‘常败将军’!”说着,竟不给鸠偃好脸色,独眼瞪着他。鸠偃却是哈哈大笑。

“究竟怎么了?好嘛,世子,你到底有何计策,瞒得我们好苦啊!”夷彤也看着鸠偃说,只是与破虏不同,他凭直觉知道鸠偃肯定又有了新想法。

鸠偃走过去,一手扶住一人肩膀,把他们按到座椅上,笑着说:“二位将军莫急,我这就说。破虏将军,让你放跑貔雷派出的信使,是一步大棋……”

“什么,你竟让貔雷派人去求救?”夷彤跳了起来。

“哎呀,夷将军,你也学着破虏将军急躁起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是我今天才有的想法,来不及与二位将军商量,也怪我,我赔罪!”说着拱手弯下腰去,破虏和夷彤疑惑地看着彼此。

鸠偃接着说:“今天来到这里,我观察了一下地势,见东南角有一处河流,才心生一计。原先我们要折断貔雷这根手指,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真正要折断的却是佐洛梁率领的右路敌军!”

鸠偃便低声对两人说了自己的计策,夷彤和破虏眼睛越来越亮,最后不约而同地拍手叫好。鸠偃止住二人,说道:“既然两位将军都赞同,那就依计行事吧!破虏将军,这次我不但不会让你再打败仗,还要你亲自杀败佐洛梁,为你的族人报仇雪恨!”

破虏跪下去,激动地说:“属下定会勇猛杀敌,用佐洛梁的人头来祭奠死去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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