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就斜靠在旁边的书桌上,衣服已经换了,大概是花墨送来的吧。
我看着凤瑾竟然一直抱着一个素色的花瓶,恋恋不舍的看着,见到我和花墨出门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次低下头,眷恋的用指肚摩擦着花瓶口。
我暗道,这莫非就是装胭脂遗体的那个花瓶?
花墨告诉我前因后果的时候,便已经告诉了我,那个花瓶的事情。
“带她来,不怕我心胸狭窄就害死她么?”凤瑾突然开口,虽然看着我,却问的是花墨。
他眼神中有些凌厉,但失去了以前看到的侵略的感觉,似乎,他真的是安分了,安分的接受现在的所有,就算是死,就算死痛苦的火刑,他似乎也是安然的接受了。
他只是短暂的看了我一眼,便再次低下头,凝视那花瓶,不再看我们。
“时候快到了,凤瑾胸可准备好了?”花墨将我拉到身后,阻挡住凤瑾的视线。
“准不准备,不都是这般,一把火,也是一了百了,如此甚好啊。”凤瑾有些豪迈的笑了笑,似乎是感叹,也不知是不是伤感,他们这样的人的感情,我实在读不懂。
他又接着说到:“也好在当初碰到了你,帮我收尸。”凤瑾似乎有些倦了。
而在这时,一下属上前来:“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这就像是一个时间点一样,在这之前,我们可以讨论很多,但是在这句话之后,我们却什么也说不了了。
花墨点了点头,那侍卫便起身,站到了一边。
花墨做出看了眼凤瑾,示意凤瑾该上路了。后者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便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抱着花瓶,便跟了上来。
跟着花墨,一路上一直走,走了很远,直到走到一个荒废么许久的冷宫一般的地方,那庭院中,杂草丛生,到处是没小腿高度的荒草,已经是近冬的时节,那些荒草,颜色都比较枯黄,显得这荒院中,更加的荒凉。
在中间的地方,杂草都被割掉了,堆着大量的柴火,中间的位置,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是用来束缚凤瑾的。放火烧的时候,只需将凤瑾绑在柱子上,便可。
“没想到,我凤瑾这辈子,最后的一段路,是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度过。”凤瑾自嘲,看了眼花墨,将手里的花瓶放到地上,“之后,就拜托你这个兄弟了。”随后,凤瑾面上毫无惧色,义无反顾的走上去。
长云卷舒,蓝灰的天空,广阔的覆盖大地。落叶残存,在微微的寒冷的冬日之下,枝头上坚强依旧的枯叶,终于落下篇章,化为春泥,为明年的花开烂漫,默默地耕耘。清晨的街面,还没有多少人走动,没有午时热闹而飞溅的灰尘,没有春暖花开时青砖间爬出的丝丝嫩绿,没有雨季时洗刷污垢的雨水的覆盖,这冬季的街面,是那么空灵。
而在这时辰之时,一小部分人马在这万人之上的南门,悄悄的通过。
没有外表华丽的轿子,只有一方略显简谱的马车,没有千人万马的前瞻后拥,只有几人收拾简单的行李后轻松的上路的喜悦。
长路漫漫,而时间还很长。
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不该发生了,强求不来。
我回首,这城门的巨大,这城门的坚固,都已经深入人心,世人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我却从没觉得,似乎在那温暖人心的地方,我已经带得有了感情,或者是在眷恋花墨带得我的想要保护的感觉。
三天前,我曾站在同一个城门的高墙之上,看着那人的离去。
如今我从这城门下通过,掀开遮挡着窗户的布帘,看着那高墙,回想着那时的心情,却发现,似乎心中的那人已经被我淡忘,那人留给我的最多的,便只是那马车缓缓驶远,在皎洁的月的笼罩之下,发出淡淡的氤氲,或许我的心是氤氲的。
周围是还没有苏醒了皇城,我和花墨共乘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两辆马车,六个轮子,以及十二支马蹄,在与地面碰触时,发出惊破清晨的响声,却又掩埋在潇湘的沉静中,渐渐淡了。
我与花墨即将前往松川,那里常年积雪,是极寒的地方,尤其是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怎么见到有人能从中出来,但其中的珍贵药材之多,却让一个有一个的有故事的人,前去,却终究埋葬。
但,虽然如此,但却听说,那之中,住着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相貌清纯,却迷人,问道性别时,似乎都不知那人是男是女,只知那人永远一身白衣,隐藏在白雪皑皑之中,救下每一个迷失在大雪只中的人,将他们悄无声息的送到山下,却不知踪迹。
而松川,离皇城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只需十几日便到了,和水城相比,却是差的多了。
一路的游山玩水,大概是行迹隐藏的比较好,没有人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都只当他们是生活水平比较好的人家,而他们也乐得轻松。
而之后,有一天他们再次进入一家裁缝店订制厚一些的衣服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这松川是终于要到了。
估摸着是一天左右的时间,他们驱车便赶到了山脚下。
这下面并没有看到什么雪,问了人才知道,只要上了一定的高度,才能看到厚厚的积雪。
这山下,还是比较温暖的地方,住得下人,这万里之素,皑皑长河,吸引了无数的诗人,以及游览的人,与之久而久之,便有人在这山脚下做起了买卖,在之后,便有了一条小街,以及住在这周围的几户人家,也是相对热闹的一处地方。
而花墨派人再次去订制厚衣服,我们几人,便找了一家酒家,住了下来。
我和花墨坐在楼下大厅中,点了碗热汤,便先喝了起来,暖暖身子,顺便再点其他的菜肴。
这里的菜肴大都比较辣,也是为了驱寒。清淡的比较少,我和花墨的口味都差不多,都是比较清淡的,将那几盘简单的小菜都点了以后,尝试了几样看名字就比较重口味的菜肴,这碗里的汤也没了,便一同让店小二收走了。
大厅中,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大部分都裹着厚厚的棉袄,看不出是什么身份。有些穿的少的,看起来像是猎户,粗汉子,不像是本地人,有些看起来倒是像是南边厥那边的人。
在等菜时,我们便拉住小二聊聊天。
开始时随便的扯些家常,慢慢的,也就聊到了那些人的事情上。
“这南边厥跟我们虽然平息了几年,但也是政事敏感时期,这么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这么大量的出现在这里呢?”花墨问道。
那小二也不知是傻,还是这件事在公开里说是丝毫没有关系的。
小二毫不避讳,直接便和我们说起来了:“客官看样子只是来这边游玩的吧,似乎是没有听过那传说啊。”
“传说?”我疑惑。难道这松川常年积雪之地还有什么传说?
“对,就是传说。客官,你要不要喝我们这的特产……松川茶汤?保管一碗下去,热得你连衣服都不想穿,就跟过夏天一样。”小二说着,还不忘给自己的酒家打广告,见我和花墨再次点了这茶汤以后,他才又开口道,“这大雪之下啊,虽然有无数的宝藏,但是,这死人也不少啊!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啊从那旮旯子大的山头上跑啊,跟你们悄悄的说啊!”
小二压低了声音,凑到我们耳边悄悄的说:“这山上啊,传说住着一个美人,这美人啊,相貌倾国倾城,就算是和尚看了,都立马想要还俗啊,那美得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小二,说重点。”我见他似乎说不够,眼里冒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而且这话题似乎快要里原话题越来越远了,便出声提醒了他一下。
他一下子也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吸回嘴边快趟下来的口水,然后继续说道:“这美人虽然倾国倾城,虽然是个男人,但是还是吸引无数人去一睹芳容啊!”小二感叹了一下。
“男人?”我诧异,不禁惊呼出来,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我连忙捂嘴,低下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若说是宝藏什么的,我还是能想到原因的,但是如今竟说是一个男子。虽然倾国倾城,但是这里在座的明显的都是男子,而且这里的女子实在少的可怜,毕竟在这里做生意什么的,身体上,体质弱一些的女子,是承受不起的。而且,若是上山的话,女子同样也是身体弱,大部分不会被家人同意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和花墨本就是打算要山顶的,将凤瑾和胭脂的骨灰埋在那里,而且,这山上那么多的珍贵草药,我还想在其中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一些大丰收。
“对,就是男人。”小二淡定的看着我们,“你别说男人没吸引力啊,看着大厅里面坐的人,这大部分可都是要上山寻那男子的。我再悄悄的告诉你们一个小小的秘密。”小二突然将声音压得更低,“我跟你们说啊,这南边厥的主上虽然后宫庞大,可是,那都是掩饰啊,其实啊,人家好那一口儿。”小二暧昧的瞥了眼花墨,故意用了一个需要辨别的词代替了原来的意思。
花墨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我,笑嘻嘻的。
我挠挠脑袋,好那一口儿?
那一口,是哪一口?
莫非?
是男色?
我询问的眼神,看向花墨,花墨赞许的看过来,我变瞬间明白了。
不要说我们眼神看过来看过去,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已经到了这么强大的地步了。
其实,早在昨天的马车上的时候,我和花墨闲着无聊,便边看路边的风景便聊天,但不知怎么了,就聊到了这方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