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这歌声婉约轻扬,温柔敦厚。离得近了,便见一个绿衫少女手执双桨,缓缓前行,虽然未见得此女面容,但看那娇柔身姿便给人以无限遐想。
少女划了一会,便见前方水面上俱是菱叶和红菱,此番景色,映衬着青天白云,碧波绿水,再加上一个独自采菱的绿衣少女,直如画卷一般。
少女坐在船头,一对皓肤如玉的小手剥开了一个红菱,正要吃食。远处的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空间裂口,紧接着一道身影便从半空中直摔下来,落在那红菱丛中,发出了一声“噗通”的响声。
“啊?”那少女未见得那黑漆漆的空间裂口,但重物落水的声响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将手中红菱放下,摇着浆靠近了几分,便见一个人影正往水下沉去,也就是这边有菱叶相阻,否则此时已入水甚深。
没有丝毫犹豫,这少女立马跃入水中,一盏茶时间后,少女好不容易地将这个身体较之高大、沉重了不少的男子救上了小舟,然后自己也爬了上去。
用衣袖擦了擦脸,少女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盯着男子看了一会儿,又向着四周扫了一眼,便自觉得疑惑,刚才驶船过来时,并未见此处有任何船只,怎得此人会突然落水?实在怪异地很。
“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少女暗自嘀咕了一声,低头便见自己身上湿淋淋的,衣衫紧贴着身子,将她玲珑的身材都凸显了出来。少女红晕上颊,觉得自己这般实在不雅观,若是这个男子突然醒来,岂不是大大的占了自己的便宜?
想到此处,她从身上取出来一方秀巾,稍稍叠了一下便遮在了男子的眼睛上,好让对方待会醒来,自己有时间提醒他。可是她刚将秀巾遮到男子的眼睛上,便看到对方嘴角的血迹,那鲜血似是已经凝固,这才没有因为浸水而消失。
“他受伤了?”少女心头微惊,便伸手向着男子手腕上按去,半晌后少女微微沉吟。虽然她的医术算不得高明,但脉相是否紊乱还是号得出来的。此时,这男子的脉相不但紊乱而且虚弱得很,就像是即将濒死一般。
“啊呀,这可怎么办?”少女看着男子面貌俊俏,看面相不似那种大奸大恶之辈,心里便有些踟蹰。
过了三息,少女划动双桨,带着男子一起向着远处划去,这般划了三九水路,便见到远处出现了一块陆地,岛上绿柳遍地,飞檐回廊,亭台处处,景色当真怡人。
少女将小舟驶进了柳荫之处,然后将其绑在了一棵大树之下,这时树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唤了起来,听起来相当悦耳。若是平日了,少女难免学着鸟叫声逗弄它们一番,只是此时船上放着一个将死之人,她也就没了往日里的那般兴致了。
重新来到船边刚要将男子搬下,她却是又有些迟疑了,刚才给此人号脉得知他的伤势甚重,这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将他弄死了,岂不是罪过?
可这样放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正当少女犯难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响:“阿碧姑娘,你回来了?”
那少女回头见是家丁小王,便自一喜,笑道:“小王,快来帮我个忙,你帮我去取一个担架来。”
那小王面带奇怪之色,目光微瞥之下便见到船上躺着一个男子。阿碧怕他误会,便解释道:“这是我在太湖里救的一个人,他伤势重的咧,都快要死了,我一个人搬不来的。”
一听要死人,那小王也知道不妙,便道:“我这就去找老李过来帮忙,阿碧姑娘稍等片刻。”
“嗯!”
待得小王重新回来,和另一个中年人一起担着一个担架过来接人。之后阿碧等人自然是一番忙碌,请了一些郎中帮着男子看病,每一个来了之后都摇头推说此人命不久矣,只怕是活不过十日了。于是“琴韵小筑”的众人也都不再多费力气,只是每日好吃好喝的送来,也不至于让他饿死。
一开始,阿碧还有些忧伤,毕竟自己好心好意救来了一个人,这人却还是救治不得,自然会有悲戚之感。
只是奇怪的是,这般情景持续了六日,男子脸上的苍白之色似乎稍有好转,虽未见红润,总是一种改观。这般情景看在细心的阿碧眼里顿觉惊奇,当即又请了一些郎中过来医治。
这一次的结果让她微有些惊讶,那些郎中说其体内生机若有若无,内府震伤严重,但配合针灸药疗,补其体虚之症,倒也未见得没有活路。
此般结语与六日之前竟是大相径庭,也不知道是不是阿碧这些天悉心照顾的结果。
这样一来,阿碧自然大喜。只是那些药材都要价不菲,阿碧虽然是这“琴韵小筑”的主人,家资也算不得差了,但这些都是慕容家给的,为了一个陌生之人就用出这般花销还是有些为难的。
不过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最后她还是将这些药材都采购了下来。
每日一剂苦药入口,这男子的脸色便一日好过一日,这康复的速度就是那些郎中都啧啧称奇,当然也免不了自我夸赞一番。
这般又是五日的光景,男子的脸上慢慢爬上了一丝红润之色。看样子,离苏醒之期不远矣。
“唔……”
“我这是在哪?”叶枫脑中浑浑噩噩的,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片段渐渐组合在一起,拼凑成了一些较为完整的片段。
“蛮族……弗利达……还有追兵?”叶枫的脑中胀痛之感渐渐褪去,这才记得最后发动破极玉后,自己便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相当有古韵的房间,房间虽小,但胜在玲珑精致,那些红木的桌椅木窗,看在眼里便觉得十分舒心。
“我这是在破极界之中吗?”叶枫艰难地想要侧一下头,便觉得脖子僵硬地很,动一下就觉得有些酸痛。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床边趴着的一抹绿色身影,心头便是一震,一个身着绿衣,宛如碧波仙子的倩影便在他的脑中闪现了出来,让得不自觉得便喊了出来。
“琳心?”右手更是激动之下,抓住了那少女的手臂。
叶枫这边一动,那少女便醒了过来,待见的叶枫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反手便是一甩,那动作甚是矫健,一看便知道是身带武艺之人。
阿碧这边一甩,叶枫伤势便是被牵动,脸上露出了一阵痛苦之色。只是他的目光如今全在那女子身上,待得看清了阿碧的面容,脸上便有了瞬间的呆滞。
“不是琳心吗?我还以为我又回来了……”想到伊人送出的那根碧簪,叶枫的心中不禁有些凄楚,那丝久违的悸动被勾动了起来又被现实狠狠地掐灭。
“罢了,就算真的遇到她又能如何?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叶枫这边在思绪翻飞,阿碧却是蹙着眉看着叶枫道:“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是对我动手动脚的。”语气中满是怨愤。
叶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在下刚才是初醒,脑中有些迷糊,误把姑娘当做了另一个人。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阿碧心想之前确实听他喊了另一个姑娘的名字,心下便不再怀疑,点了点头。只是人的第一感觉十分重要,刚才叶枫“举止轻薄”,眼下虽然误会尽去,她还是看叶枫不怎么顺眼,心想着等他伤一好,便立马将他送出“琴韵小筑”。
这倒不是她记仇,而是这燕子坞确实不适合外人常住。
叶枫又道:“在下叶枫,得蒙姑娘相救,心中万分感激。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也让我好知道救命恩人是谁?”
“我叫阿碧,是服侍慕容公子抚琴吹笛的小丫头。你也不要一口一口姑娘的叫了,叫我阿碧就好咧。我看你刚刚醒过来,想来肚子也饿了,我去准备一些点心给你吃,好吧?”
叶枫还在想着这“阿碧”“慕容公子”听着为什么那么熟悉?如今听对方竟要给他准备吃食,才方觉肚中确实有些饥饿,便道:“那就有劳了。”
阿碧嫣然一笑,道:“公子不用那么客气的。”说着,便推门走出了房间。
待得阿碧离开,叶枫在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阿碧”和“慕容公子”两个名字,到得最后,他突然脑中划过一道灵光,骇得他惊叫了起来:“天龙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