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一脸的戏虐。看得我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这个可恶的男人。
突然,他转向那些狩猎有功的女人,大声说。
“凡是有战利品的嫔妃一律赏黄金一百两,绸缎五十匹。”
当他这样宣布的时候,那些嫔妃都有些讶然。
“皇上,臣妾有个建议,不知该说否?”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发话的嫔妃。
我看着这个勇敢的女人。长得很美。可是却陌生得很。也许是龙连冽新招进的嫔妃吧。
“哦?说来听听。”龙连冽没有生气,微笑地叫她说。
“臣妾以为,姐妹们固然个个都英姿飒爽,但里面肯定有人最出色,如果皇上这样一律平等地奖赏,臣妾以为有些不妥。”众人都倒抽一口气。为她的出言顶撞皇上,而且是公然。
但龙连冽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
“所以,臣妾认为,皇上不如奖狩猎品最多的嫔妃一张虎皮,不知道臣妾的提议,皇上是否认可?”她说完,低下头,没有似乎的胆怯。我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勇气。
一阵静默,龙连冽终于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臣妾,蔡茗。”
“爱妃的提议固然是好,但是这张虎皮,朕早已想好送给谁了。”
蔡茗的脸色有些苍白。普通跪下。
“臣妾鲁莽,请皇上降罪。”
“爱妃平身,你并无过错。就按朕刚才所说的这样赏赐吧。”
众人谢恩后,龙连冽站起来,拉着我,便回去行宫了。
马车里,龙连冽似乎有些累了,靠在我的肩膀上,闭着眼睛。
“你累了?”我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很久很久,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朕,是真的老了吗?”声音里有一丝的苍白和无奈。
“你还是壮年啊,怎么会说自己老了呢?”我有些好笑。
他抬起头,看着我,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蓝拉,你说如果有一天看到我变得白发苍苍,皱纹满面而你却青春依旧,你还会如现在那样陪伴在我身边吗?”
我拉起他的大手,放在我是胸口处,“会,一直都会的,只要你还需要我。”
他似乎放心了。终于沉沉地睡去。
看着熟睡的他,我想到很多。看着那张依然英俊的脸,突然想到碧影,那个曾经说爱我的孩子,还有那个曾经视我为棋子的龙连冽,那个现在已经失去武功的男人。
突然心口一阵疼痛,继而开始咳嗽。我怕吵醒龙连冽,一开始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咳嗽吵到睡得正香的他。可是,胸口的难受来得越来越凶猛,再也无法坚持,倒在地上,痛苦地咳嗽。
“你怎么了,蓝拉?”龙连冽惊醒,看到地面上的我,立刻蹲下来,扶着我。
“我,我没事……”
“你……”
我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捂住嘴巴的手,居然满是鲜血。触目惊心般的血红。
我呆呆地看着那血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快点回行宫!”听着龙连冽大声吩咐车外的侍卫。继而马车的颠簸更加厉害了。
“蓝拉,没事的,没事的。”他抱起我,拥紧我,安慰着我。我慢慢闭上眼睛。
我的寝宫里,宫人和御医都忙得不亦乐乎。胸口的疼痛愈来愈强烈,整个胸口似乎要炸开一样。迷糊中,有舞阳的哭声,龙连冽的斥骂声。一切都来得那么的渺茫。我想,自己可能要死了。可是我还有舞阳啊,我怎么能丢下我的孩子不理呢?
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法睁开。疼痛渐渐侵蚀我的意识,直到完全吞没的那一刻,我听到。
“蔡茗求见!”那把女声,她到底来干什么?
黑暗里,跌跌撞撞。欣喜地看到前面传来的一丝光亮。渐行渐近,有些耀眼。灿烂温暖,瞬间,我以为我到达了天堂。
“姐姐,姐姐……”
忽远忽近的呼唤,声音婉转温柔。我泪流满面。
那不是圆圆吗?她不是离开我很久了吗?怎么现在如此地近。
“圆圆,圆圆!”我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我心底思念的人儿。却徒劳地发现,自己手里只有空气。
“姐姐,姐姐……”那一声声的呼唤,还是那么的婉转。我却觉得全身都筋疲力尽。只能蹲下去痛苦出声。
“姐姐,别哭,别哭。还记得那时候我说过,要姐姐幸福吗?”
我抬起头,看着离我如此近却又远如天涯的圆圆。
“我记得,可是姐姐过得有些累,累了。”我低头喃喃说着。
“姐姐,别这样,你会幸福的。他爱你,你还有舞阳。你会幸福的。”
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浮现在我眼前。
“即使有了她,我还是不觉得满足。也许,我永远也没办法满足了。因为我遇到他,因为我爱他吧。”我苦笑。
圆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微笑看着我。
突然她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我大喊她的名字,想要抓住她。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能留住。
“圆圆,不要丢下我,不要啊!”我大喊着,看着她越来越远的面孔,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姐姐,回去吧,他们还在等你呢,答应圆圆,要幸福啊……”她的声音仿佛从天角处传来,飘渺,最终只能成为回忆在耳边回响。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多少个夜晚,我都希望她能来看我,可是多少个夜晚,我都寂寞地醒来,失望地看着窗外如清水般的月色。
我吃力地往前跑去,只希望抓住她。可是前面的光亮渐渐变得昏暗,在自己完全堕入黑暗那一刻,我绝望地掉入了无底的深渊。无论喊得多大声,梦里却没有人伸出手拉起我。
“母后!”
“娘娘!”
听到很多人的呼喊。在我艰难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面前舞阳无限放大的脸孔,让我感到温暖。
“舞阳……”
“母后,母后!”那丫头扑到我怀里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