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女王九殿下一死,六殿下子语便答应帮自己登上太医院的首位,这可是她再苦熬几十年也无法得到的荣耀。
小时候的辛酸苦难她历历在目,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过那种没有明天的日子,为此她就要害死一条生命。
挣扎,为难,无奈,就在此时上天替她做了这个决定……
“九殿下,药已经熬好,请趁热服下。”一个时辰后,钱太医端着那碗看似难以下咽的药汤来到处女宫。
“我来就好。”琴音接过,拒绝了她亲自喂药的举动。
钱太医的身子一直没有抬起来,纠结的五官深切地望着那碗药,眼见着子筱端起碗,准备喝下。
“等一下。”触及唇边,我将碗放下,瞥了一眼惨败无力的钱太医,却在对琴音发号施令:“差点忘了,还没有试药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在宫中,长在富贵,自然害怕有人谋害自己,所以历朝历代的皇帝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食用任何事物之前,需要仆人先行浅尝,确定无误后方能安心品尝。
但是,以身试药,似乎从未有人试过,我从来就不喜欢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故每次用膳都撤去了繁琐的规矩,这一点原来的子筱跟我不谋而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惜我从未信任过眼前这位毕恭毕敬的钱太医,钱,从她的姓氏就看出了此人的品行,我敢断定这碗药绝对加了调料。
琴音自觉的端起碗,准备饮下,我出声阻挠:“谁让你喝的,拿去给钱太医!”
他被我的喝声吓到,费解的看向同样震惊不已的钱太医:“九……九……九殿下!”
我戏虐的勾起一抹玩笑的魅言:“怎么,钱太医自己亲手熬制的药也不敢喝?”我没有注意到那一刻的我,如同来此地狱的鬼魅,声音缠绵却冷到极点。
“不……不!”无法拒绝的她接过碗,干涩的喉咙微微移动了一下,意外的是,波动的细纹使她原本恐惧的心安静下来,宁静的将它一饮而尽。
我错愕的看着她,那种表情绝不是一个卑鄙小人所能表现出来的,莫非我真的错怪她了?那碗药是她的真心?
当我打算信任她,站起身的一瞬间,钱太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右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溜圆的双眼无法置信的瞪着前方,左手向我无助的伸过来:“救……救……救。”
救救我,三个字她始终没有说出来,艰难的迈出两步后,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的手爪直挺挺的横在半空,五根手指像是一只张狂的狮子,布满血色的眼睛直到最后仍然睁的如铜铃一般。
我无情的撇了一眼支离破碎的碗,从那具令我差一点心软的尸体上踏过去,凝视远方悠悠的寸草,人性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籽言宫内,对于仆人来报的消息,子语质疑的摇晃着他的身子。
贴身男仆难为的吐露着事实:“主子,这是真的,接受吧。”
“不!”子语猖狂的咆哮着,指着天空大叫:“不,我不接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音调渐渐变弱,子语跌坐在宫门口,遥望着处女宫那片浓密的花海,为何?
“啪!”听闻宫人来报,女皇气愤的拍案而起,当下宣旨:“来人!”
“属下在!”拾玮快步闪进宣室,恭候的等待指令。
子君怒眉横直:“将子语这个逆女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是!”拾玮卑顺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惬意,因果报应,如此愚笨之人早该消失在皇宫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籽言宫进发。
籽言宫,侍卫们不留情面的将她带走,往日的嚣张跋扈今日钟得报应,角落里三三两两的宫人在讨论着:“看,六殿下被抓走了。”
“不会吧,她犯了什么事,说到底也是女皇的孩子。”两个较为年轻的太监,咬着耳朵小声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子语的嘴脸,生怕一个不留神她会咬过来:“你不知道吗,她买通钱太医想要谋害女王九殿下。”
“什么?那可是她的妹妹。”他无法相信,惊讶的失声大叫。
子语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愤愤的扭过头,要不是拾玮紧扣着她的手,她准会冲过去扇他们两个耳光,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他们也可以如此议论纷纷。
看着她干瘪的表情,那个知情的太监笑了笑,往日你气焰嚣张,今天就算我再如何讨论,你能奈我何。
身边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袖,悄声说道:“走吧,干活去。”
他一瞥,不远处站立着一个肃穆的身影,漠然地望着那张可悲又可恨的脸。
子筱的到来使周围的气氛凝结显得更加的紧张,他猛咽一下口水,此时的九殿下好可怕,此地不宜久留。
二人低着头从我身旁离开,临行前还飘出一句话:“姐妹又如何?在这争权夺势的地方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这句话乍一听起来是在埋怨对方,实际上谁都能听得出来是对子语莫大的侮辱。
不错,姐妹情、父母恩、兄弟义,在这金碧辉煌的添饰下一切都微不足道,利大于义,这义包括了一切,甚至是男女之爱,更何谈这同父异母的姐姐,与我毫无血缘关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一直秉持着这样的原则存留在此异世,奈何,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梦一样的话。
试问,有谁可以在这乱世保持一身洁净,双手不沾丝毫血腥?
我曾给过她一次机会,我在等,等人来杀我,也等没有人来杀我,两者相比我更希望事情的结果会是后者,事实证明我再一次痴心妄想,她使我天使的心再一次破灭。
为何?为何非要逼我,逼我使出一切手段,去报复,去争夺,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曾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我跟她说句话总可以吧。”子语看向两侧的侍卫,似是疑问的投向拾玮,眼中却满是威逼利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