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瞥了君逸臣一眼,有些哀怨,“你拿什么给我检验不好,偏偏拿这种东西来,差点被人家瞧见,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要是被科室里其他人看到了,肯定得惊动警察局,现在这东西查的忒紧,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个东西……是……”
“对,毒品。”君逸臣没敢说下去的话被冯子说了出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像枪子弹打中了他的心脏,“不过一粒药片中的毒品含量还是比较少的,主要的成分还是针对心脏。从检验结果来看,吞服药片的人肯定是心脏受过比较严重的伤,疼起来实在是要命的,所以才会添加毒品在里头,市面上根本没有这种药品卖,所以这些药片是私人制作的。”
君逸臣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不过很快,他就抬起手,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果真,白柚在服用毒品。
心在颤抖着,君逸臣对于这个事实是有些难以接受的,可是他亲眼见过那个伤疤,也见过白柚疼痛起来的模样。
这场酒宴很晚才结束,冯子扶着喝的跟烂泥一样的君逸臣摇摇晃晃的从酒吧里出来,他不停抱怨着,手伸进君逸臣的口袋里不停搜寻,嘴上还不停问着,“钥匙呢?君逸臣你车钥匙呢?哎哟,叫你别喝了你不信,这下可好,还不是苦了我,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出来这里见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多好啊啊呀我都要疯了,你个家伙怎么重的跟头猪似的,我就知道你个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小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离你远点远点,可******老子都远到邻市去了还被你缠着真是阴魂不散啊”冯子叨念着,说着说着就差哭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君逸臣的车钥匙,却不料黑暗中突然冲出一群人来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棍子见到君逸臣就冲上前去死命的打。
太突然了,冯子一下子就没躲开,手臂上生生的挨了一下君逸臣醉的跟烂泥似的没有反抗的力气,身上早就被木棍打了好几下,冯子上前一脚踹开一个男人,转身又立刻到君逸臣身边护着,不过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再怎么厉害的练家子也敌不过这种车轮战。
或许是有人控制,这么大的事件也没见个警察来。
冯子招架不住了,身上被砸了好几下,这些人都是混混,谁给钱给谁办事,他们可不会管这棍子下去会不会打的太重太疼,会不会给打死打残废,他们只知道拿钱办事,打得打的狠,往死里打。
白柚睡的不太安稳,黑暗里,她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睡的很浅,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伸手拿过手机一看,她的脑子一下子就僵了传来的电话号码是不认识的,她没有打过去,只是仔细看了看图下方的文字,那是一串地址,图上,是君逸臣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他们两个躺在地上,身上都被打出了伤。
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去,白柚有些慌乱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随便换了身衣服,也顾不得将眼睛上带着的眼镜换掉就急匆匆的出了门,车子,她已经好久没开过了,或许是因为心里的担忧紧张,恐慌,让她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对这车子的陌生,发动了车,她一个转弯就快速的冲了出去。
这么晚了的马路上没有太多的人,倒也好开了很多,白柚开了导航,握紧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隐隐的发抖着。
霓虹的灯光从玻璃中照射进来,眼镜总归不能完全遮挡这光芒,让她的眼睛开始有些疼痛起来。
只是这些疼,白柚都已经顾不上了,她不要命的开着快车,总算是到了那张照片上写的地点。
仅仅是一眼,白柚就忍不住哭出了声,那么凉的地面,君逸臣和另一个男人就那么躺着,身上都是伤,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推开车门跑过去,白柚哭的说不出话来,她叫了君逸臣几声,可是君逸臣怎么也不回答她。
倒是冯子听到了声音睁开眼睛来,他浑身都疼,好在他没喝酒,脑子还是清醒的。
路过的人都快速离开,谁也不愿意沾染上一点不好的气息。
冯子硬撑着爬起来,他拉着君逸臣的手想要将他拉起,只是那么一用力,他也就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白柚死咬着牙,费了全身的力气和冯子一起将君逸臣拉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朝着车子里去。
冯子身上的伤口一碰到就疼的他龇牙咧嘴,不过当他看到白柚的脸时,他的疼一下子就感觉不到了般,伸手指着白柚的脸,他有些惊慌,“你,你的眼睛你,你……”
白柚抬手一摸,放下来时,看到了手指上的殷虹。
这下,白柚也吓着了,她抬手胡乱的摸着自己的脸,手上的殷红就越来越多,她的眼睛流血了,沉静下来,眼睛上的疼越发的厉害了起来像是针刺一般的感觉。
这时候君逸臣却是咳了起来,他不停的咳着,像是要将肺咳出来一般,白柚也顾不得那么多,发动了车子就朝着医院的方向去。
他们离开,一直躲在黑暗角落里的人才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白色奥迪,握着手机的手握的越来越紧,恨不得要将手机捏碎一般。
这一路上,白柚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觉得鼻尖的血腥味浓重的厉害,也不晓得是自己的,还是他们的。她望出去是红红的一片,眼睛刺疼的厉害,她只能眯着眼睛开车,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待他们两个下了车,她又踩了油门,快速离开。
从后视镜里她看到冯子抬手叫了她几声,可是白柚顾不着了,她要回去,赶紧回去,她的眼睛再不及时上药的话铁定是要废了的。
她记得当初自己从桥上掉到了江里,水流湍急,她被水冲着往前,头撞到了暗礁,双眼被划伤了。这双眼睛容姨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让它重新见到光明,好不容易才再次能见到的光,她不能,不能就这样丢弃了。
再次从眼中流落下来的也不知道是泪还是血,白柚只知道回到金盛华邸的时候容姨和阿城已经在四处找她了,白延也来了,见到她从车里下来,上前就将她抱起匆匆的往屋里跑。
白柚听见他在大叫着什么,有凉凉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白柚知道,这是哥哥的眼泪。
她对不起他,对不起他那是不顾生命的就她。
不值得,或许真的是不值得的。
泪珠不断涌出来,咸涩的眼泪灼的眼睛更加的疼。
“小柚,小柚”白延握紧她的手,那么的紧,像是要将她的手捏断一般。
隐约的,白柚听到容姨的声音,听到了那么几个字眼,“麻醉”“手术”“困难”。
白柚想,要是这次真的不能再重见光明了,也是她自作自受了吧。
麻醉药从她的脊椎里推进去,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只是很累想要说的话,都没能说出来。再后来,她便再也没了知觉。
手术进行的很艰难,容姨大汗淋漓,阿城在一旁帮忙,还不时的用毛巾为容姨擦汗。
白延坐在边上,眼眶里满是泪水,他咬着自己的指骨,心里的疼就如同万蚁蚀心般。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外头的天已经亮了。在看到容姨松了口气的时候白延才靠到了椅子上,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好像一下子就被抽了个干净。
“还好回来的还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那这双眼睛可就真的算是没用了。”容姨叹了叹,脱去手上的手套,她挤了毛巾为白柚擦了擦脸,又帮她盖好被子,“小姐她还是放不下的,也是啊,爱上了便是爱上了,再怎么恨,也是由爱转变过来的。”
白延不做声,他只是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睁开眼,说道:“去查下,是谁发了照片和地址给小柚的。”
“是的,少爷。”阿城回话,说完,他就立即转身出去,容姨又看了眼床上的白柚,随后也出了去。
白延依旧靠着椅子,他看着天花板,怔怔的出神。
许久,他才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到床沿上,他垂首看着安静的白柚,她的眼睛上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纱布上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液。
“小柚。”他叫了声,“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回A市,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这样了?”
“我多希望你从来都没认识过君逸臣,多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开开心心的小姑娘。爸妈走的早我唯一剩下的就是你了。”白延的声音哽咽起来,过了好久,他才继续说出口,他说,“小柚,忘了他好不好,要是你出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如果我们不是……就好了。”那两个字,白延说的极其轻,那声音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
天已经大亮了,而他一夜未睡也累了,索性在白柚身边躺下,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这一觉无梦,白延睡得格外香甜。
她梦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从此后自己只能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里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想要寻着那个声音去,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出手来朝着前头摸索,忽然手上一暖,有一双手握住了她的。
那双手软软的,触感细腻,是个女人的手,她说:“小柚,找不到家了么?”
那声音,是那么熟悉,听的白柚想要哭泣。
“小柚小柚,这边呢!”那双手离开了她的手,莺歌般的声音动听悦耳。
她想追着那个声音,可是她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很快,她的眼前突然一亮,紧接着,入目的便是一片翠绿。
这里,不是她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庄园么,那时候,她,哥哥,爸爸,还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