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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蒂提姨妈来了(1)

时间一晃,一个冬天又过去了,再紧接着,第二个快乐的夏天也飞快地过去了,再次来临的冬天也在瞬间结束了。小海蒂高高兴兴地长着,就像一只飞在天上的小鸟,既快乐又幸福,她自由自在。

这一段时间,她正一天比一天急切,因为她盼望春天早点到来。只要到了春天,温暖的南风就会把屋子后面的枞树吹得哗哗响,树上的积雪也会被风吹拂得干干净净。过不了多久,那颗灿烂的太阳也会把蓝色的、黄色的花儿召唤出来,从那时候开始,牧场上的快乐生活就要展开了。而对小海蒂来说,这几乎是世界上最美的生活了。

现在,小海蒂已经8岁了,她的个子长高了不少,看起来还非常健康,脸色红润。到阿鲁姆山上以来,她从爷爷那儿学会了干各种活儿,不但会做饭,钉钉子,而且还会牧羊,甚至连养羊的技术也越来越好。两个小伙伴——“天鹅”和“小熊”,就像忠实的小狗一样跟在她后面,只要一听到小海蒂的声音就立刻跑过来,高兴地围着她咩咩乱叫。

这个冬天,贝塔为给学校的老师传话也曾经来过两次,大意是说,要阿鲁姆大叔把海蒂送到学校里去,因为她早就超过了入学年龄,必须要上学了。实际上,早在去年冬天,她就该要到学校里去读书了。可惜爷爷每次都让贝塔带话给牧师:“如果有什么事就上这儿来吧,我是绝对不会让孩子去学校上学的。”

男孩贝塔回去也只好这样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老师,就这样一拖再拖,海蒂终究还是没有去上学。

春天来了,三月的太阳融化了山腰的积雪,这时候,一朵朵白色的雪莲花也悄悄地冒出了头,山下的枞树不知道何时开始,慢慢抖落了厚厚的积雪。当微风轻轻吹过树枝,它们就在温暖的阳光下欢乐的摇摆起来,就像是在跳着舞蹈。

小海蒂又像以前那样,在树下兴高采烈地来回跑着。她现在身体强壮,跑的路程越来越远,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她从门口跑到山羊棚,从山羊棚再跑到枞树底下,再从枞树底下跑到爷爷身边,这么远的路跑完,脸上也一点不红。

每次海蒂转一圈就会告诉爷爷树下的草地长到哪儿了,等说完之后又马上跑出去观察一些新鲜的东西。

春天到来的时候,小海蒂就迫不及待地盼望着美丽的夏天,因为她想早一点看到阿鲁姆的美景,那里有无数的花儿草儿,就像是美丽的天堂。

那是三月里一个晴朗的早晨,小海蒂又像往常一样转着圈来回跑,门口的门槛不知道已经被她跨过有十几次了。

突然小海蒂吃了一惊,差点儿坐了个屁股蹲儿。原来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绅士,他站在她面前穿着黑衣服,脸上是一副严肃的面孔,正在直直地盯着她看。

这时绅士也发现了小海蒂被惊吓住了,便和颜悦色地说:“不用怕,来,我们来握握手吧。事实上,我非常喜欢小孩子。你就是小海蒂吧?爷爷在哪儿?”

“他坐在桌子旁,在用木头做勺子呢。”小海蒂用手指了指左边,然后一边说着,一边把刚要关上的门打开。

这个人就是德尔芙里的牧师,好些年前爷爷还住在山下的时候,两个人曾经是邻居。所以两个人彼此很熟悉,等到牧师进了屋,爷爷正在弯着腰干活,他站在爷爷身边,对他说:“早上好,我的好邻居!”

爷爷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对方,马上直起身来回答说:“早上好,牧师!”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椅子让出来,接着对那人说:“我这里可没有好座位,要是您肯坐木头椅子的话,那么您就请吧。”

牧师呵呵笑着,很自然地坐下来说:“好久没见您了,邻居,最近您还不错吧。”

“不敢当,要是做邻居还真是不敢当。我还好。谢谢!”爷爷的表情有些古怪。

“嗯,老邻居,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牧师郑重地说,“我想,您大概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就是关于这孩子的问题。我已经等了您好久,所以想和您谈谈,听听您的想法。您应该能给我个意见。”

说到这里,牧师停了下来,然后转身望了望站在门口的孩子。小海蒂正专注地望着这位看起来和善的绅士,事实上,她非常关注这件突然发生的事。

“小海蒂,别站那儿了,快去看看山羊,看看它们需要什么,”爷爷说,“最好带点盐好好喂它们吃,然后待在那儿等着我,我待会就过去了。”显然,他不想这个孩子听到什么,甚至也不想让这孩子知道一点儿消息。

小海蒂似乎明白了爷爷的意思,她马上乖乖地走了出去。

“嗯,我看这孩子在一年前,准确点说,就在这个冬天已经到了年龄,应该上学了。”牧师看小海蒂走远,这才切入正题说,“学校里的老师已经提醒过您,可是,您一直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的邻居,我想问问您,您对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老实说,我已经决定不让她去上学了,并且,我也不打算改变这个主意。”爷爷很坚决地说。

牧师吃惊地看着爷爷。爷爷却毫不理会牧师,他漫不经心地架起胳膊,往椅子上一坐,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拒绝一切。

“哦,那么,依您的主意,您打算让孩子不上学做什么呢?”牧师有些无奈地问。

“我心里也没什么打算,我就是想让她和山羊、小鸟一起长大,我相信这样的孩子才会幸福,不会碰上什么丑恶的事。”爷爷很干脆地说,看得出来,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您要知道,她既不是山羊也不是小鸟,她是个可以学习,可以找到幸福的孩子啊。我知道,和自然里的这些朋友在一起,不会学坏的,可是,那也根本学不到别的东西。您如果真的为她好的话,就必须得让她学点什么才行,现在该是时候了。我们也是慎重考虑,并且也是为这个孩子,才来跟你说这件事的,请您在这个夏天考虑好,下个冬天无论如何,一定得让孩子上学,而且是每天都去上学。”

“我想,我是不能答应的。恕我不能从命,牧师。”爷爷固执地说。

“哦,邻居,请您不要总是说这些蛮横的话,您觉得我们就没有办法吗?您真的就没法明白过来吗?”牧师有点憋不住了,他生气地说,“我看您也是经历丰富,我也知道您看的事多,知道的事多,所以,我一直都还以为您是最懂事理的人呢,我的邻居。”

“你说的我可不敢当。我反正就这样!”爷爷冷冷地回答说,但是从声音上看,他的心里好像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镇静从容了,“牧师,我很不理解,你们真的想让那么柔弱的孩子,从下个冬天开始,每天要在冰天雪地的早晨,冒着严寒,顶着暴风雪走上两个小时下山去,然后到了晚上,再冷呵呵地上山来吗?你知道吗?这里动不动就闹天气,风雪又那么大,即使大人都吃不消,而且连我们都被风雪折磨得喘不上气,你还说要让那孩子来回跑着去上学?牧师,你大概还没有忘记吧,这孩子的娘,也就是阿尔菲特,她曾经有过梦游症,经常会突然发作。你要是想让这孩子累坏的话,那么她也会得上这种病的,这就是对她好吗?谁要是想这么干那就干吧,不过我看不能保证,能不能让这孩子得到好的教育。只要试试看就知道了。”

“您说的也对,我知道您是担心孩子的健康。不过。”牧师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温和地说,“我认为,让孩子从这儿去学校,不是太合适。可是您要真的为孩子着想的话,我以前也这么劝过您,您就试一次,回到德尔芙里居住怎么样?这样的话,就可以和大家在一起生活了。您看,您一个人住在这山上,常年不见人,也不祭拜神,怎么能找到快乐呢!而且住在这山上,万一您有个好歹,将来谁来照顾这孩子?有时候想想你们一冬天都闷在屋子里,您居然没冻着,这可真叫我吃惊,这么小的孩子也熬过来了!”

“哦,怎么会冻到呢?那孩子整天活蹦乱跳的,还有一床好被,这你一看就可以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从哪里可以打来柴火。要是不相信的话,你还可以看一下我仓房里的储备,这里什么都备全了,什么都不会缺少的。你知道吗?这屋子里冬天从没断过火。至于牧师说的下山的事,我是不会愿意的。你知道,下边那些家伙根本瞧不起我,我懒得答理他们。我也就是我自己,我也习惯这样过来,还是这样分开住,彼此都非常开心,何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不不,其实您并不开心,我知道您不开心,而且我也清楚您为什么不开心。”牧师诚恳地说,“您知道吗?实际上,山下的人是否瞧得起您,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否信仰上帝。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助您,代您忏悔。这样的话,您一下山就会看到变化。很多人会用一种不同以往的眼光看您,您也会过得非常愉快!”

说完,牧师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来,诚心诚意地说:“来吧,我的邻居,一直以来我都非常相信您。我很期待您会在下个冬天回到下边来,那样我们还可以做邻居。您知道,我也不愿意把孩子从您身边强行拉走。来,咱们好好握一次手,就算一次约定,我相信您会同上帝和村里人和好,也一定会下来和我们一起住,我想您不会辜负我们的,对吗?”

阿鲁姆大叔看了看牧师诚恳的眼睛,还是伸手同他握了握,可是仍用坚决的语气说:“哦,尊敬的牧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了解你的想法,我想说,你的确是为我着想,可我还是不能照你说的去做。而且我还要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既不会让孩子去学校,也不会回到山下!”

“那么好吧。我希望上帝能保佑你!”牧师说完,一脸失望地走出屋子,下山去了。

等到海蒂过来的时候,她发现阿鲁姆爷爷突然一下子变得无精打采了。这天下午,当小海蒂建议说:“爷爷,去老奶奶那儿吧。”爷爷也只是说了一句:“今天不行。”这之后他什么也没说,最奇怪的是,那一整天他也都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小海蒂又问:“爷爷,今天能去老奶奶那儿吗?”爷爷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语言也还是简短而冷淡,重复着昨天那句话:“今天不行。”海蒂心里越发奇怪了。

就在她心里有些难过的时候,刚好吃过午饭,她还没收拾好盘子,家里又来了一位客人,这次不是牧师,而是蒂提姨妈。

蒂提阿姨这次和上次来的样子,完全不同。她穿的衣服看起来也非常怪。海蒂发现,她的头上戴着一顶插着羽毛的漂亮的帽子,衣服的下摆也长得厉害,看上去几乎能把地板上的东西全扫进去。站在爷爷的屋子里,她看起来非常奇怪。

海蒂忽然发现在这间牧场上的小屋里什么都有,可就是没有一件东西,能够配得上她的衣服的感觉。她觉得蒂提姨妈就像是外星人一样。

爷爷有些吃惊,很快把蒂提从头顶到脚尖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神很敏锐,但却什么都没说。而蒂提姨妈则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她表现得很高兴,不停地夸起海蒂来,一会儿说海蒂看上去好极了,差点没认出来,一会儿又说只要一看到她,就知道在爷爷这儿一定过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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