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萝一怔,呆呆的看着程长老。
程长老安慰道:“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知道你舍不得你阿哥,想来他也是舍不得阿萝你的,可这是三上宗定下的规矩,非贫道可以改变的,你还是……”
黎青萝听得程长老再次强调,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之中程长老还在说些什么,可黎青萝一句也没听进去。
小姑娘鼻子一酸,泪珠再也止不住,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一时间心头空落落的。
黎羽见了心底难受极,也不管程长老语中含讽,尤其是那句“想来他也是舍不得阿萝你的”听的自己刺耳非常。
当下便道:“阿萝,又不是生离死别,日后阿哥修为有成就来看你,快别哭啦。”黎羽安慰了几句,可黎青萝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对自己的话似乎全无反应。
程长老见状,起身走到黎青萝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道:“无需多想,现在先睡吧,睡着了就什么烦恼也没了,睡吧,睡吧。”
黎青萝只觉一阵睡意涌起,眼皮越来越沉,渐渐什么也不知道了。
程长老见小姑娘睡着了,对一旁的陈敏吩咐道:“带阿萝下去歇息吧。”
陈敏羡慕的看了一眼黎羽便应声道:“长老放心,我这个做师姐的一定好好照顾黎师妹。”
黎羽见程长老如此,知道她还有话要单独和自己说,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果然,待大殿内只剩两人时,程长老忽然开口:“贫道观你刚刚已经有了决意,能否说给贫道听听。”
黎羽苦笑一声:“长老刚刚不是已经明言别无它法,连长老都没有别的法子,更别说阿羽了。”
程长老似乎对黎羽的想法真的很感兴趣,又言:“若是按你的本心如何?不管其他,你到底是想走还是留?”
黎羽沉默片刻,见程长老紧紧盯着自己,知道眼前这位一定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
明知自己当下得罪不起程长老,可她一再相逼,黎羽也是心头冒火。
见程长老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黎羽再也按捺不住,愤然道“难道我愿意和青萝分开?长老明明心底明白,为何要咄咄逼人,非要我说出口不可!”
此言一出,黎羽心头有些惶恐,但真的把心里所想朝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长老大吼出来后,又有说不出的畅快。
程长老听了却是抚掌大笑:“这才是一个孩子的样子,事事憋在心里,你不累贫道都替你累!”
黎羽一怔,怎么也没想到程长老是这个反应,不由有些手足无措。黎羽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长老……”
程长老不待他把话说完,就一摆手止住了黎羽的话头。
程长老似乎在自言自语:“从前有一对兄妹被一个修行者引入门下,妹妹心思纯净,哥哥行事果断,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开始修行后,两兄妹互相扶持,生死相依。虽然修行艰难,可他们天资不错,又肯努力,终于双双突破了结丹……”
黎羽一开始以为程长老是在暗指他们兄妹,可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待程长老说道“双双结丹”黎羽更是肯定,那对兄妹另有其人。
“也许是金光宗的前辈?”黎羽心下暗自揣摩,哪知程长老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黎羽刚想开口询问,就见程长老一脸恍惚,显然沉浸到了过往的回忆里去了。黎羽与程长老相处的这些日子可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一时也就熄了开口的心思。
好一会儿,程长老回过神来刚想继续,却见黎羽正一言不发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饶是程长老经历过不少大风大了,这时被黎羽这么一瞧也是一阵难堪。
程长老暗自恼怒自己的失态,又是一阵轻松。“看来是我多虑了,换了那人,这个时候可不会像这小子一样摆出一副看戏的欠打样。”
程长老思忖片刻,却是脸色一整。再次开口时声音也有些悲切:“本来这是宗门天大的喜事,可偏偏那时掌门已经时日无多,动起了培养继承人的心思。”
黎羽见程长老面容悲戚,也是心头一凛。知道这或许是金光宗的秘闻,不由收敛了笑意,凝神倾听。
“当时有两个人选,正是那对兄妹。哥哥虽然修为更胜一筹,在剑道一途更是天赋异凛,可掌门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了妹妹。”
说到这儿,程长老看向黎羽:“你可知为何?”
黎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好一会儿也没弄明白那掌门怎么想的,只好无奈道:“不知,还请长老明示。”
程长老叹息道:“哥哥虽然有千般好处,可有一点让掌门无法释怀。掌门也是看着兄妹俩长大的,妹妹活泼可人,心里藏不住事,修行上有了什么烦恼便要找他倾诉,掌门对她也是倾囊相授,两人可谓是熟悉到了极点。可那哥哥不同……”
顿了顿,程长老又道:“哥哥自小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修行上有了什么难处也是独自揣摩,跟掌门少有交流。长此以往掌门就觉得哥哥性子孤僻,或者说,比起妹妹来要心思深沉。”
黎羽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人也是个悲剧,小小年纪搞什么深沉。这下可好,弄的连掌门都看不透他,能选他继承衣钵就怪了。”
黎羽想到这儿不由悚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程长老。
程长老也不看他,只是淡淡道:“其实哥哥是掌门看着长大的,品性上绝无问题。他对宗门的一片维护之心也是日月可鉴,奈何,他从来没在掌门面前表现出这一点。掌门左思右想,还是稳妥起见选了妹妹。也许,掌门也考虑到了兄妹两关系和睦,想着日后妹妹有哥哥辅助,两人合力能让宗门更上一层楼。”
说道这儿,程长老也是唏嘘不已。
黎羽这时忽然插口:“可惜,我猜那哥哥面上不显,其实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后面的发展,也肯定不是那掌门想的那般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