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柴胡的房间。
离歌笑坐在桌边发呆,贺小梅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柴胡躺在床上一双眼珠跟着贺小梅的身影来回转动。
“哎呀娘娘腔,你别走来走去了行不?看得俺眼晕!”柴胡瞪起眼睛,握拳对着床帮狠砸下去,结果疼得他龇牙咧嘴。
“歌哥,你为什么要接了这圣旨!”贺小梅没有理会柴胡,扭头问离歌笑道,“背了这么个大麻烦在身上,我们已经没有三娘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胡哥找解药,否则我们一枝梅真的要解散了!”
离歌笑转动眼睛,目光落在桌上那卷金黄色的织物上,片刻沉默后说道:“看来这次躲不掉了!”
“躲什么啊老离!”柴胡道。
“是啊,歌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小梅在桌边挨着离歌笑坐下。
“古往今来,每到新旧交替之时,都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弄权做祸,贻害百姓,这一次先皇驾崩,新皇继位,自然也是逃不出这个套路!”离歌笑道。
贺小梅道:“你是说国丧期间会有叛逆作乱?”
离歌笑抬手按住桌上的圣旨,“圣旨里说的境儿公主是先皇遗失在民间的小公主,也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妹妹;而这个九王爷,则是先皇的皇叔,因为是宁王之后,所以只是被封了爵位,却没有任何实权。”
“你说的宁王是当年在南昌叛乱,被王阳明将军活捉伏法的宁王吗?”贺小梅问道。
离歌笑点头,“不错,先皇宅心仁厚,念着一点血脉亲情没有诛杀宁王后裔,只是给他封了一个爵位养着他罢了。”
“那境儿公主怎么会从小生活在九王府?”小梅问,“先皇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放在仇人的手里,这不是递给敌人刀子来刺自己吗?”
“陪同公主驻在九王府的还有锦衣卫的一支绝密队伍,他们骁勇善战,武功精深,每一个都可以以一敌十!先皇用他们来保护境儿公主,同时也用来制约九王爷!”离歌笑道。
贺小梅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将公主寄养在九王府,可以考验九王爷对皇室的忠诚,若九王爷对公主有丝毫的不敬,皇帝立刻就可以下令诛杀,九王爷没有兵权,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错!”离歌笑道,“九王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皇上的用意,所以十七年来对境儿公主好的已经不能再好了!”
“好复杂的皇室纠葛啊!”贺小梅道,“可是歌哥,境儿公主回宫吊唁先皇,为什么要一枝梅护送呢?”
离歌笑道:“这就是九王爷的高明之处了!”
“他咋高明了?”柴胡道。
“九王爷祖上‘宁王之乱’的这块门匾让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皇室严密监视,特别是在先皇驾崩这样敏感的时期。为了避嫌,九王爷干脆就称病不进京城,甚至连公主回京都不派自己的人出面,而是奏请皇帝派人护送,这样就把自己洗了个一干二净,就可以继续安心做他的王爷了!”离歌笑说完耸耸肩,捞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可是为什么是我们,一枝梅身在江湖,老是跟朝廷牵扯不清会很麻烦的!”贺小梅皱眉,将目光转向离歌笑。
离歌笑满脸无辜,两手一摊,“你别看我,不是我让皇上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一枝梅的!”
贺小梅道:“你之前就说要回来躲避,你一早就知道要出事的!”
离歌笑道:“坏就坏在先皇太把一枝梅当回事了,在护送公主的这件事情上,最好就是找一个跟皇室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当炮灰,很不幸,先皇把我们当炮灰丢给了新皇!”
凉亭里,纪姑娘正捧着一壶新茶立在一个少女身边,那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紫衣白裙,白皙纤细的手上端着一杯香茗,正凑近了呼吸茶香,只见她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灿若繁星,凝脂般的小脸上红唇一点,轻轻啜起一口香茗,这一俯身漆黑的长发便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发梢垂落在宽大的椅子里,越显身子娇弱。
“纪姐姐,这是什么茶啊,境儿从来没有喝到过这么香的茶!”那少女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问纪姑娘道。
纪姑娘躬身颔首,低声道:“回公主的话,此茶名曰‘紫陌羽’,相传是上古敖岸古国司茶仙子紫茶为心爱之人所制,后世流传至人间的茶中极品!只在民间隐士手中传承,故而公主没有品尝过!”
亭中坐着的少女正是当今新皇穆宗的妹妹境儿公主。听完纪姑娘的解释,境儿又低头嗅了嗅茶香,然后抬头问纪姑娘道:“纪姐姐说的是一个爱情故事吗?”
望着境儿单纯的大眼睛,纪姑娘心下暗忖,这公主不但穿着朴素,待人亲和,而且单纯毫无心机,根本不像是一个从小被当做政治阴谋摆布的棋子,难道……
纪姑娘心下一颤,他们会派人来监视我吗?
“纪姐姐?”境儿叫道。
“哦!”纪姑娘回神,不管真相是什么,先把眼前的戏做足了再说,“回公主,是一个爱情故事!”
境儿来了兴趣,“姐姐可以说给境儿听吗?”
纪姑娘故作慌张,退后一步躬身施礼道:“公主万金之躯,姐姐二字万万使不得,草民惶恐!”
“纪姐姐哪里的话,境儿名义上是公主,其实不过跟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甚至过得还不如百姓家的孩子!”境儿站起身来,伸手去搀扶纪姑娘,禁不住叹一口气道,“寻常家的孩子是可以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的,可境儿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母,一直都是寄养在别人家……”
纪姑娘站直身子,她一上来就对一个陌生人倾诉心事,是真的胸无城府,还是为了以悲惨身世尽快得到别人的同情,从而消除他人的戒心?
远处传来了离歌笑的声音,“既然公主不介意,你就再做一回纪姐姐吧!”
离歌笑上前对境儿行礼,“公主,此去京城可能不会太顺利,若公主不介意,歌笑想一切从简,低调出行。”
境儿微笑,“境儿只要可以回京吊唁父皇便可,其它的一切都听从离先生的部署!”
“好!”离歌笑道,“那就请公主今日好好休息,其它的事情歌笑会去安排,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进京!”
“有劳离先生!”境儿道。
离歌笑转身要走,顿了一下,回头问境儿道:“公主用不用带上您的贴身侍女?”
境儿摇头,上前拉住纪姑娘的手,“境儿喜欢纪姐姐,就让纪姐姐陪着境儿吧,路上还可以给境儿讲故事!”
这是要盯死我吗?纪姑娘无奈,也不好推开境儿,只得任由她拉着。
院门外,老木匠推着轮椅上的张忠缓步走来。
张忠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伤痕已经全部结疤,疤痕也在逐渐变淡,只是腿上伤势严重,目前还不能下地走路。
“老沈,我让你看家你去哪里了,一回来屋里一个人都没有!”离歌笑迎上去,劈头便是一顿埋怨。
老木匠毫不留情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连轮椅带张忠一同塞给离歌笑,愤恨道:“离歌笑,我们的交易取消,最后一样木器你别想让我给你造了!”
“啊?”离歌笑不解,“为什么,你喝酒输了想赖账?”
老木匠自顾自气鼓鼓往屋里走,“赖账,照现在的情形看,我已经赔了很多进去了,造屋看家带病人……”
离歌笑随后追上,老木匠回头,“你当我是你的老妈子吗?”
说完扭头就走。
“不是!”离歌笑又追了上去,“老沈,老沈你别那么小气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