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云承宇
（魔禁世界2013年4月26日，周五，傍晚；学园都市，第19学区）
巨大的红色巨星自水天一线处冉冉升起，稍高一点的天幕中挂着几颗年轻而炽热的蓝色恒星。视野左面，三分之一的海岸线上方，是被巨型气态行星那布满了气旋风暴的瑰丽表面所遮蔽的星空。
空气有些稀薄，但仍然足以支撑云承宇正常呼吸，真正的麻烦是这颗卫星上只有地球三分之一的重力，他的下盘功夫似乎完全白白修炼了，身形在海边肆虐的狂风中飘摇不定。不过相比不远处被一头不知名的、长有镰刀状前肢和两对膜翅的、类似于螳螂但是只有两对足的古怪生物撵得四处乱窜的傅洪法相比，他还算是幸运的那位。
这里是自称[虚空造物主]的研究所所长，在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当场表演创世纪弄出来的小型宇宙内部。在半个月前刚刚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他还为对方那不可思议的神通而感到震惊与敬畏；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帮堪称神明的家伙相处起来完全没有神明应有的样子，至少比起《旧约》中的那位要友善——以及没溜——太多了。
两个小时前，名叫小鸟游六花的异域来客怂恿他们到这颗星球上修炼武学。星球的缔造者并不在研究所，他们是自行穿过地下室的传送门来到这里的。于是，现在的情况是，自称[邪王真眼使]的少女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云承宇自己正咬紧牙关凝神站桩，而他那倒霉的师父则被卡·兹克——那头会说话的异形生物——以锤炼技巧的名义狠狠地蹂躏着。
“云君？”
室友一方通行那惊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收功转身一看，除了对方之外，秋山空、七宫智音还有御坂美琴都来了。
“咳咳……卡·兹克，阿福，差不多收手了啊。”
秋山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洪法正以“乌鸦坐飞机”的招式和卡·兹克在半空中硬拼了一招，然后极其狼狈地一头栽进海水里，显然是吃了大亏。后者倒是轻松地降落在他们身边，狰狞的躯体此时看上去却有种野性的美感。
“咳……噗……刚才那一下还真给力。”
从海中游回岸上的傅洪法浑身湿透，裸露在外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之所以没有出血，是因为卡·兹克收敛了前肢的刀锋。七宫智音往他身上拍了好几种魔法，这才将伤痕完全消去，湿漉漉的衣服也因控制水分的魔法而恢复原状。
“潜藏在体内的修罗血脉啊，在战场的熊熊烈火中苏醒吧！”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先前消失的小鸟游六花出现在云承宇的身后，双手结出怪异的印节，用刻意作出的高深而冷漠的声调说道——然后什么也没发生，接着对方就挨了富樫勇太的一记手刀。
“言归正传，云君，今天特地找你，是有个新的关于能力开发的计划，想问一下你的意见如何。”相对显得比较正经的秋山空说道，同时扶了扶并没有实质作用的黑框眼镜，“计划名为[虚空化能力者]，目的是研究能力者对我的虚空力量的契合度，以及能否由此突破[素养判定]的理论极限。”
云承宇听到这话，顿时好奇心大发。这四个月以来，他的能力等级略有提升，基本稳定在Level 3左右，但是并没有继续提升的迹象，而是进步得越来越慢。
不仅如此，考虑到他自身和周围的其他人作为人类，拥有相对固定的生物钟，身体亦是会老化，他在施展[时间变速]的能力时仍然束手束脚。至于[素养判定]，听对方说这种机密档案中并不包括原石能力者，不过他的能力等级极限估计也就是在Level 3的样子了。
“那么，这个实验的风险有多高？”
云承宇并没有被好消息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后出声问道，同时注意到傅洪法投来赞善的眼光。
“安心啦，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其实最主要的关键在于承载虚空力量的方法是什么。举例而言，制造特殊的装备无疑算是对身体影响最小的一种，只需要对你的精神略作调整；而将你彻底改造成虚空生物，则是最极端的一种手段。”
“虚空生物？”他疑惑地望着对方，随后指了指旁边的卡·兹克，“像他一样吗？”
“当然不是，理论上你仍然会保持人类的生理特征，但是微观上的各种分子和原子将会被由虚空质原构成的超凡物质所取代。不过彻底的改造并不意味一定是最好的，我想或许给你一个虚空力量的‘种子’也是不错的办法。总之，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想你应该和你家里的长辈们谈谈，研究所就准备启动前期的研究项目了。”
“嗯，我觉得可以参与这个计划。”云承宇点点头，“等会我就和他们说这件事。”
“那好。接下来是阿福你的事情。那啥，你也知道我们研究所人手不太够……”秋山空说着面露尴尬之色，随后挥手制造出一道裂缝状的传送门，一头章鱼样的、挥动着三根触手的、有着巨大独眼的怪物晃悠悠地飘了出来，“所以嘛，维克兹将会负责人体科学方面的研究，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向他询问。”
云承宇傻傻地看着那触手怪貌似友好地摇了摇那细长的肢体，然后用某种空洞而带有磁性的声音朝他们打招呼：“由血与肉组成的怪异生物……人类朋友们，你们好。”
“哇……哇啊！所……所长！”御坂美琴当即吓得蹦了起来，然后害怕地缩在后边，“你怎么创造出这么hentai的东西啊！”
“造物主，这位女士似乎对我有某种基于非理性的偏见。”
维克兹在半空中摇晃着身体，首先向秋山空表示致意，然后将那闪烁着紫光的眼球转向御坂美琴。
“哦，御坂……桑，我知道你心中的恐惧来自何处。人类的艺术创作有时让我觉得很惊喜，有时却让我觉得很奇怪。我通过你们的互联网了解到，你们的创作者在虚构名为魔法少女的女性战斗尖兵的故事时，总是很喜欢安排一些长满了黏糊糊的触手的怪物作为她们的敌人。但是，我粗略研究了这颗星球的生态系统，发现并没有这一类怪物，无论是章鱼还是乌贼都和名为触手play的不常见的寻求快感的活动无关。我觉得按照你们的道德观念，先入为主地相信某些不合实际的舆论并不是合适的做法。”
居然被一头触手怪说教，他可以明显地看到女孩面露尴尬的神色。
“维克兹是目前虚空生物中的研究者，他对真理的探索精神和研究品味绝不输给最顶尖的人类科学家。”秋山空对他们解释道，“当然，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他并不在研究所的人员名单上。嗯，说完了，咱们准备干什么来着？”
“野餐啊！”七宫智音举起手中的购物袋，“不是刚刚买完东西吗？”
“咳咳，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
云承宇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明明可以用造物之力方便地制造出各种食物——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但却仍然会因为一时兴起而去超市购物，怎么看都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啊！
接下来的BBQ过程十分魔幻：[漆黑烈焰使]对火焰的掌控堪称绝妙，[魔法魔王少女]的复合元素魔法制造出了丰富的口感，而[邪王真眼使]的……黑暗料理，光是看了一眼就让所有人果断败退。
不过最令人震惊的，还是要数维克兹煎出来的牛排。均匀的十成熟，恰到好处的火候让整块肉没有丝毫因高温而变得坚硬的部分，牛肉本身的汁液被牢牢地锁在内部。
“我能用自己的天赋能力研究分析清楚物质的构造，通过大量的测试和扫描累积各种知识。”当一方通行好奇地询问背后的原理时，维克兹如是答道，“不幸的是，这些富有效果的测试会彻底摧毁物质原本的结构，但稍加改进就可用来让蛋白质变性——我的意思是由生变熟。啊，人类的自然语言真是容易引发误解呢。”
又被那触手怪吐槽了……云承宇总觉得今天经历的画风不太对，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微妙恶趣味。不过他转念一想，似乎这些外星生物们的欢乐日常生活，比起传闻中——其实就是一方通行记忆中——冰冷、不近人情的某些能力研究机构要好太多了。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这还真是个讽刺的结论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