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聚餐的酒店,不知是巧合还是叶辰有意为之,竟是上次寒衣出来应酬那一次。途径两人躲围巾的那个角落时,寒衣白璧无瑕的脸微不可察地红了下。那天回去后,叶辰将围巾丢给了她,并勒令洗干净再还回去。但寒衣肯定不会再为一条围巾而和叶辰多有牵扯,所幸洗洗好就藏柜子里去了。
不过今天天气冷,寒衣早上出门前便顺手摸了东西围住,到了公司才发现是叶辰的围巾。
酒店大厅里,寒衣环顾四周,然后趁人不注意,立即取下围巾。
叶辰恰好从她身边经过,冷目瞥了下她,以及她手里的围巾,低声说了句:“做贼心虚。”说完,人已幽然向前走去。寒衣脸色大窘,看了眼他挺直的背影愤愤地将围巾塞到了包里。
一年的年尾,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寒衣和颖彤因为是新人,免不了被同事们灌了些酒。几回下去,寒衣已有些脸色发红头发晕,趁人不注意便寻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坐下。
颖彤酒量不错,缠着宁浩不放非要和他斗酒。可宁浩是何许人?久经沙场,号称千杯不醉,初出茅庐的颖彤哪是他的对手!宁浩不耐烦地眉头一皱,三下两下轻松地就把颖彤喝迷糊了。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拉着宁浩的胳膊。“我还要和你喝!”
“喝什么喝!”宁浩气得一把夺过颖彤的酒杯,“小时候好斗就算了,喝个酒也这样好胜,你这样,哪个男人愿意娶你?!”
醉醺醺的颖彤别的没听见,倒是把宁浩最后一句话听进心里了。她放下酒杯,怒气冲冲地瞪着宁浩,大眼睛一眨不眨。
“被我说中,不会反驳了?”
没想到颖彤眼睛一眨,豆粒大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
这下,轮到宁浩慌了愣了,不就说了几句,至于掉豆豆吗?从小到大他教训她还少吗,也没见她哭过一次啊?
“林黛玉附身,这么不禁说?”宁浩轻轻拍了下颖彤肩膀。
没想到颖彤却哭得更厉害了,一把搂住宁浩胳膊喃喃道:“耗子哥,我失恋了,我喜欢的人不想要我了……”
宁浩一听,反而大笑起来,“你失恋?谁这么倒霉,竟然和你恋了?”
“你竟然笑我!”颖彤抱着宁浩大哭,霸道地扭着他的肩膀撕扯,“可我心里好难过,……”
“好了好了。”宁浩无奈,只好柔声安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我去帮你教训他。”
“不用了。”颖彤擦擦眼泪,靠在宁浩肩膀,没多久,竟沉沉睡去。
聚会进行了好一会,同事们仍在尽情地喝着闹着。叶辰不能喝酒,平时又总是严肃冷峻让人不敢亲近,因而众人便都不去闹他。席间,他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偶尔吃些清淡的东西。对面,藏匿在角落里的冷寒衣被众人找到,因为颖彤已经倒下,所以她便成了‘下手’的目标。要不是她酒量还好,只怕早已吐了起来。
席间,叶辰隔着桌子、椅子和人群望着她,一声不吭。寒衣肯定察觉出了叶辰的目光,所以席间一直目光拧在外,不肯向叶辰这边看一眼。
众人渐渐散去,寒衣歪歪扭扭地找颖彤,却不见她人影。
“她被宁浩带走了。”叶辰走到寒衣身边,扶住她即将摔倒的身子。
“嗯?”寒衣疑惑地看向叶辰,脑袋似乎转不过弯来。
看着她星眸朦胧的样子,叶辰眉头微皱,知道多说无益,胳膊一伸便将她揽入怀,趁乱将理智失去乖若白兔的她带离。
*
酒店总统套房的门打开,叶辰将已熟睡的寒衣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见过很多人醉酒的样子,却谁也不像她这样安静乖顺。大哭大闹的那些且不谈,就算酒品上好的子陵酒后也难免变得话多。还有鹿鸣,去年春节时陈叔只是让他喝了一点酒,后来竟把园子里所有的烟火都点了,差点没引起火灾。
但醉酒后却还像她这样沉静无言的,叶辰是第一次见到。
“要是平时也能乖顺点就省心了。”叶辰看着她,眼角难得地露出柔光。他脱去外套侧卧在她身边,凝神静静地看着,用目光一遍一遍描摹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嘴……
寒衣那像是沾了玫瑰红的唇因为呼吸而微微翕动,叶辰怔怔地盯着那片诱惑的红,嗓子有些发干。在寒衣侧身面向他时,叶辰迅速移开目光,仰望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起来。
两年前如此,两年后还是如此,定力全无。
两年前,他戒药后的最后一个阶段,因为恢复比预期好,冷寒衣难得的舒颜展眉,问其原因,得到的答复是:他好了就可以早点结束任务。
叶辰在舌尖品味着她的回答,扫视她一眼,冷然从她手中接过药,放置在桌上,不闻不问。
寒衣不明他的意思,小声催促着让他把药喝了,却反遭他不客气的白眼。她倒也是个犟脾气,他不吃药她就守在边上,隔一段时间催一下,隔一段时间催一下。
可叶辰摆明了要和她作对,倚立床头岿然不动,任她怎么劝怎么说也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心性平和的冷寒衣也微微恼怒,咬住嘴唇盯着他一言不发。
见她恼,叶辰暗暗得意,但面上却仍是一派肃然。他望向她,目光却停在她的唇上。寒衣发现他的异常,红着脸恼道:你看什么?
叶辰却笑笑,突然倾身向前拥住她,吻上罪魁祸首的那片诱人。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突然,冷寒衣没有一点点防备,等到惊觉,叶辰已用舌尖挑开她的唇,进入她的领土,攻城略地,品尝,纠缠……
“放开!”在喘息之际,寒衣用力推开叶辰,打了他一下后红着脸跑开。
自那后,冷寒衣有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任鹿鸣怎么传达叶辰的意思,她就是不出现。直至庆祝晚宴那天叶辰亲自去木屋找她。
“生病的人情绪不稳,一旦受了刺激难免会做出些…出格的事。”他这样解释。
“刺激?”寒衣压抑着心里的愤意,双手发颤,“敢问叶先生,您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叶辰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深邃的目光羽毛般轻扫过她的唇。“冷寒衣,你这样……真是不应该。”
怎么反倒是自己的错?冷寒衣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却被他拉起手腕。“再不出现,你这个助理就是失职了。”
如今,再想起当时的事,叶辰伸手轻轻刮了下寒衣的鼻子,薄薄的嘴角边涌起一抹笑。他将她搂在怀里,坚实的胳膊做她的枕头。床头的灯调暗了许多,叶辰握住寒衣带着凉意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渐渐地,世界像是突然都无声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她细细的呼吸声;怀中,她的身子如玉一般微凉温润。
叶辰紧了紧怀抱,唇额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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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寒衣醒来,却发觉周围一片陌生。检查好身上衣物没有异样,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抱着头回想昨晚的事,隐约记得叶辰是她最后见过的人。想到此,刚平复的心又紧张起来。寒衣立即跳下床,却发现床头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几行苍劲有力又好看的钢笔字。
“是我送你回来的,昨晚你喝醉了。如果你还能记得的话。”
果然是他带她来的这儿。
寒衣沉吟片刻,继续向下看:
“出于保护的需要,我也在这儿呆了一晚。但没有做不该做的事,这点你醒来后就应该知道。”
看到这儿,寒衣脸红了,她身上,只有袜子不在。
“未免你醒来后又要四处躲我,我提前离开。但又怕你肆意揣测,我选择书信留言给你,把情况说明。”寒衣握着书信,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抿抿唇,看向下一行。
“醒来后如果觉得头疼,床头有醒酒药。
“记得,下次不许喝那么多。
......”
纸条的右下角,赫然写着叶辰两个字。
寒衣将纸条攥在手心,扔进垃圾桶。但刚回身,又鬼使神差地把纸条捡回,慢慢用手将其抚平,小心折好放在包的最里层,和那条围巾一起。
梳洗后,冷寒衣离开房间。门一开,却见鹿鸣端着一张朝气的脸等在门外,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
“你好了,那我们走吧。”鹿鸣热络地拉过寒衣的胳膊,向外走。
“去哪?”
“叶家啊。”
寒衣一听,立即摔开手。“我不去,我已经有约了。”
她怎么可能去叶家!
何况她确实已有约。早在昨天,少爷就已经与她约好春假后的第一天要和她一起去玩。
鹿鸣撅撅嘴,“不去就算!”
寒衣这才作罢,只是没想到,几个小时候后她还是出现在了叶家奢华气派的房子里。如果她知道少爷所谓玩的地方是叶家的话,她一定、一定不会答应地那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