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松被小伟推回家。屋门口和屋里站了很多邻居,急切的心情张满脑袋,连家都有点陌生了
雪雁已恢复了意识,只是显得很虚弱。
萧松只有等,等三利哥的车。他安慰着雪雁,拂着她的头发。在这种时刻,他又一次用等来解决问题。
萧松家很乱,很多亲友邻居都赶了过来。而正在工作的萧松小姑马上联系医院让雪雁住了院。
医院初步的诊断是脑部肿瘤,具体病害程度尚不确定,可能比较严重。
医院病房陪护的雪雁妈每把眼泪擦干,就又流出来。一脸凝重想着还有什么转机的张素华最后也只好拉着她的胳膊语不成调的哭起来。
萧松抑制着想哭的感觉,所以他躲到了走廊另一头。
治疗费用不菲,萧松从信心上垮了。他那站在角落的自尊本打算用自己挣的钱谋些出路,现在雪雁重病,这次之后的花销如果让他支付,他撑不了多久了,治病要用不属于他的钱。
第一次治疗,雪雁娘家主动拿来了钱和萧松家基本均摊了这次费用。后来萧松小姑在医院的熟人向她透露,一般这种病情可能还要花上十几万,前后可能将近二十万。
王雪雁被接回家,两家人开始筹钱准备下一步治疗。
萧松的心情自然难过,而张素华虽然进进出出的表情还尽量坚定,但已吃不下喝不下,以至终于会坐在屋里忽然就抽泣起来。后来小姑又回来的时候她甚至哭起了萧松的爸爸,弄得小姑也抱着她哭,姑父很烦躁的躲出了屋子。萧松只能默默地看着。等她们情绪平复些,他进了自己屋子,守在雪雁旁边。
雪雁闭着眼感觉他坐在身旁,良久,睁开眼看他一动不动的坐着,闭上眼,眼泪就流了下来。萧松将她的泪拭去。她扭过头,泪更止不住了,只是没有哭出声。
雪雁的事在村子里传开,逐渐流行起一种猜测:她是因为有病家里人才把她嫁给萧松。有人将这猜测向萧松的小婶子提起,小婶子对萧松的小姑说起,她们也只能是一样猜测,绝不能让自己当真。但这种疑忌情绪却影响到了两家人的一次对医疗费用的商议。
“打个底儿说,雪雁治病,你们能拿出多少钱来?”小姑问。
“前些年老人们生病、过世,俺就哥儿两个也没什么本事,花了不少,没···没多少钱“王进勇有些讷讷的回答。
“喃家这人没什么能耐,他大伯也是老实巴交没什么本事,前几年家里俩老人连着生病没了,也耽误了挣钱,这两年房刚盖好了,闺女这不就得了这病嘛。”雪雁妈也很为难的解释着
“那能拿出多少来?”
“我搭把手儿,他们再能借出来的,七八万吧。”雪雁舅说。
雪雁爸眼巴巴的问:“大哥出事儿,不是人家赔了十四万吗?”
本把萧松的婚事当作一件宽慰事却没想到成为一件糟心事,小姑看着雪雁一家无奈的样子,不由升起一股怒火,萧松的姑父却抢先说道:“那是大哥用命给萧松留下的过日子的钱,不能全花了。”章德林一向不怵说出一些得罪人的实话。
“现在不也是为的救命嘛!”雪雁娘说。没人接她的话,因为这个话题,两家人都有些不快。
“咱这做亲戚的都应该拉扯一把,眼下的情况,大哥这面也说了,钱不宽裕。其实俺嫂子这边的情况也不强。”小姑颇有些凝重的说。
雪雁家人很凝重的听着。
“俺大哥出事儿,人是赔了十四万,但那之前俺大哥为治病已经拉下窟窿了。”
“什么病?”雪雁家人很意外。
“胃癌...喃哥要强,到死之前知道他是癌症的人都不多,商量俩孩子事儿的时候,觉得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也没跟你们提。寻思那也碍不着他们过日子。”
“后来出了这意外,这十四万,有四万还了他堂叔了。还了喃们两万,喃们两口子寻思先让俺嫂子拿着,阿松儿要娶媳妇、盖房什么的还宽裕点儿。加上结婚的彩礼三万,也就剩四万。”她话里还是瞒了点钱。
屋里静了片刻
“那你们不是说盖房作不了瘪子吗!?”雪雁娘话里似是很委屈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被骗了。
“确实,这个钱喃们有,这是打着他们过日子盘算的,谁寻思着雪雁会得这病啊!”
空气一时僵住。
...
“我这是这两年买卖不好,要不也愿意给雪雁多负担个。咱这么地!--”雪雁舅像刚出了一场大汗一样,无力的缓和了一下气氛又说“现在花多少咱都准备着,均摊开,不够了再想法儿,你们看这样没问题吧?”
雪雁又住进了医院。萧松陪着她。新年这一天的鞭炮将坏情绪一点点暂时崩碎,也加之呆在医院的是三个年轻人,有春美给进进出出的活跃气氛,她们已有心情笑了。
萧松抓着雪雁的手,一边说一边轻轻划着字“‘雪雁’..这是谁给你取得名字?”
“怎么了?”
“‘鸿飞何计到东西’挺有诗意的嘛!”
“所以,你是不是该叫飞鸿!”雪雁用另一支食划过他手背轻笑道。
春美拿着毛巾进来,来看见他们的样子,把毛巾捂到脸上说:“哎呀,姐,姐夫,我是不是该躲出去?”
“···出去吧”
雪雁在初七出院,雪雁舅开车把她们和雪雁娘送到了萧松家。
车近家门,萧松又看到有很多人,院里还有争吵声。雪雁舅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到门口,萧松隐约听到一个女人扯着嗓子的喊声,好像是小婶子:“公家来人看过现场!那就是事故!”
“你们公家有人,喃信不着!”伴着一个狂吼的男声,一个约二十七八岁,头发理成毛刺,不高但很墩实的年轻人双目赤红的喊着被萧家的族人们架了出来:“我告他去!我告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