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事件之后三天,一直风平浪静,蛋糕店照常开门营业,两名警察照常监视着慈祥,小尤仍旧抱怨个不停。中午,两人吃了一顿颇为丰盛的午餐后,坐在桌子前,开始讨论如何摆脱现状。
“一开始我也不习惯。”慈祥为了二人满是油腻的肚皮特意泡了一壶普洱茶,一边往杯子里倒茶水一边说,“可是后来想想,其实也不错,你知道吗,这两天晚上睡觉我都没关门。”
“这能说明什么?”小尤说。她手掌托着下巴,一脸忧郁的神态。
“有警察守在身边,还怕小偷来偷东西?不过,这个天开着门睡觉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冷了。”
“那你还开门?”
“我不就是为了试验一下嘛,看看张警官的警惕性究竟有多强。”
“结果呢?”
“反正家里没招贼就是了。”
二人一起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屋外停靠在路边的警车,之后很长时间都没话说,默默地喝着茶水。慈祥蓦然想起三天前的打斗——就在警车停靠地方的不远处,似乎遗留下了打斗的痕迹。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还有那个体形魁梧、一身漆黑的男子留下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极有可能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三天来,慈祥一直为弄明白这些疑点绞尽脑汁,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还落下了失眠的症状,再加上之前车祸,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
“喂,身上的伤好点了没有?”
“还好。”慈祥感激地看着小尤担心的样子,一肚子话憋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谢谢你还关心我的身体,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
“别废话了,既然身体没事,一会儿送一趟外卖,明白?”
慈祥愣住了,感激的话瞬间倒戈,变成了促使自己愤怒的燃料。
“你为什么不去送?”
“我,我下午有事。”
“有什么事?”
“去百货商店买东西,你别说我,因为今天要是不去,那些打折的东西就买不成了,所以,只能拜托你去送了。”
“想的倒挺周到,你这个人啊,我算看透你了,唉。”
慈祥气愤地提起茶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茶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他来到警车前,敲了敲挨着主驾驶座位的车窗,晃了晃手,示意他摇下玻璃,有话要说。
“什么事?”张警官较之以往的语气要平和多了。
“一会儿我去送外卖,可不可以拜托你送我过去,一来呢,我这身体还没好呢,你看这,看这,青一块紫一块的,要是再出点什么乱子,可就大事不妙了,二来,反正怎么着你也得跟着我,空着的汽车不用白不用,您看这事怎么样?”
“这样的话,带你一趟也不是难事,只是这边……”
“不用担心,一会儿我送外卖去,小尤呢,她去购物,你就让你的同事跟着她就行了,这几天不都是他监视小尤吗,没问题的……对了,对了,还得拜托您一件事情,下午跟着小尤去购物,希望您能劝劝她,别买太多东西,要是她店主吵起来了,您别管,十有八九是因为价格的问题,让她们吵去吧。”
“我会见机行事。”副驾驶座位上的警官简洁地说道。
“好,那小尤就拜托您了。”
说完,回到了蛋糕店。
下午两点钟,小尤将一个蛋糕盒和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交给慈祥,意思是要送到这里。
“好了,我也要出发了。”
小尤目送慈祥走后,从柜台后面拿出来自己的皮包,挎在肩上,兴致勃勃地出了门,可是,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连购物也会有警察跟着,兴致顿时消失了一大半,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少也要把车留住啊。”
小尤后悔让慈祥先走了,她现在一想起慈祥就来气,在之后的漫漫路途中,脸上也不曾有一丝微笑。
再说慈祥。有了汽车当然方便了不少,不仅事半功倍,而且也不用难为自己饱受摧残的身体,别提多舒服了。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时时提醒客串司机的张警官该走哪条路。张警官也不跟他计较,任由他指挥,绝不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对他产生恨意。
五分钟后,便来到了目的地。慈祥拿着蛋糕和纸条下了车,进入了一栋建筑物,开始寻找买家。不久,他在一扇防盗门前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纸条上的纸条后面记下的具体位置,又仰起脖子确认了一遍门牌号,无误后,伸出手来敲了敲大门。
“来了。”
一阵浑厚的声音从门那边如波涛般猛烈击来,之后又是一阵频繁且厚重的脚步声,很快,门开了。迎面站着一位须发皆白、戴着一副老花镜的老大爷,看起来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可是身体却是如此的健壮,真是不可思议。而且精神头很充足,浑身散发着无法抗拒的力量。他满脸微笑着,询问道:
“有什么事,小伙子?”
“大爷,我是来送外卖的,早上您通过网络在我们店里定购了蛋糕。”
“哦,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那个小孙子跟我说想让我尝尝你们家的蛋糕,就用电脑给你们发过去消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了,快请进,快请进。”
慈祥无法拒绝老先生一番盛情地邀请,被让了进去。房间里的环境很温馨很干净,而且一丝异味也没有——非得说不好闻的气味,那就是能说是书桌上摆放的墨水所制造的。之后经过聊天了解到,先生酷爱书法,每天都会伏案泼墨写大字,除此之外,他还研究各国的语言文字,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外,便是一摞厚厚的书籍,其中以字典居多,还有各国的文学著作。
“真了不起。”慈祥发自内心称赞了老先生一番。
“哪里,哪里,过奖了。”
“那老先生除了这些之外,看不看电视?”
老先生刚一听到“电视”二字,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脸色立刻变得严肃阴暗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立刻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这时神情才稍显舒缓些。
“我喜欢看新闻联播,关注一下国际形势什么的,你看,这不正演着了吗。”
慈祥没有回话,他看着电视机画面传输的影像,开始焦虑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老先生不知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连忙问他原因。
“这是直播?”过了半天,慈祥才勉强说出这句话。
“可不是,你看角上这两个字,直播……”老先生也像慈祥似的,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嘴巴张得老大,让人不得不担心他的牙齿会因为重力掉下来。“这是哪里呀,怎么回突然着火了呢,真是太可怕了!”
“百货商店……”
电视画面传输过来的影像只是冰山一角,里面的情况不得而知。不过,单从摄像机的镜头和特派记者的解说来看,便可得知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失火事件,人群中除了惊慌逃窜的顾客、员工和刚刚赶到的消防员之外,还有手持防爆盾的特警,他们正在疏散人群,同时将百货商店包围了起来。
慈祥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并且隐隐觉得造成这场失火事件的肇事者很可能跟三天前在蛋糕店附近打斗的那两个人有关,于是立刻告辞了老先生,三步作两步跑到楼下,上了警车,将刚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张警官。
“能联系上你的同事吗?”慈祥拨打小尤手机号码无果后,问张警官。
“联系不上。”
“去百货商店,很可能是他们造成的这场事件。”
“为什么会认为是他们干的?”
“不知道,不过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张警官麻利地驱动引擎,调转车头,调处警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赶到了事故现场,不过却无法到里面去,封锁线外,有十余名特警看守着。
“情况怎么样了?”张警官问道,同时出示自己的证件。
“有同事认出了纵火者,现在都在百货商店里。”
“被当作人质了吗?”除了自己与另一位监视慈祥的警官见过三天前打斗的神秘人之外,大概再无同行能认出他们,所以一听到他说的话,张警官便想明白了,再加上之前无法与前往百货商店购物的两人联系,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还得另想办法才行,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让我进去。”
“特种部队已经待命,请安心等待。”
“那不是一般人,特种部队也……”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进去,这是总部的命令。”
张警官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他再次拿出对讲机试图与同事联系,不出意料,仍然没有回音,此时此刻,能做的只是等待……在检查后视镜的时候,意外发现竟多出个人来。坐在后面的那个人默默注视着前方,嘴角上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