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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黄雀在后(下)

“我在喂向大哥喝粥,没法离开,谢谢雷娜姐姐。”苏雪的回答礼貌而得体。

雷娜的皮鞋绊到了地毯一角,狼狈地踉跄了三四步,幸好被雷震扶住,然后逃也似地开门出去。

在苏雪面前,雷娜真的是个失败者,因为她之前从没考虑过我需要什么样的爱人,只凭自己的本性任意行事,已经失去了俘获我感情的机会。

德吉上师走出书房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钟。大亨的情况非常顺利,冰蛇一进入他的右臂,就老老实实地蜷伏起来,不再奔突挣扎。

“阿天,你可以放心休息一晚了,剩下的事交给我就行。等冰蛇吞噬光大亨体内的全部毒瘤,我再用藏地灵药熬成浓汁,涂遍他的全身,彻底断绝‘骨血降’余毒反扑的机会。咱们只需熬过四十八小时,就能令大亨浴血重生。”他的精神亦是强弩之末,比我更需要休息。幸好客厅里有足够多的沙发,再多几人也够安排休息的。

这一夜,德吉上师、雷娜、雷震轮流看护大亨,每隔两个小时就轮班一次,而苏雪则始终陪护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有一次,轮到雷娜值班时,她曾趁苏雪伏在床边小睡的机会,走到我身边,俯身凝视着我。我闭着眼假装熟睡,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泪滴落在我的额上,然后,我感受到了雷娜柔软的双唇印在我的嘴上。

我的心蓦的被触动了,原来雷娜的情感隐藏得如此之深,直到面临失去我的时候,才不能自已地表达出来。可惜,这感情来得太晚了,苏雪已经占据了我的全部身心,再没有多余位置留给雷娜。

整晚,我似乎都感受到雷娜的存在,她在大亨与我之间不知穿梭了几十个来回,悄无声息的,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的孤独行者。

终于,黎明如期而至,我们迎来了冰蛇与“骨血降”之战的最后时刻。

从液晶屏上能够明显看到,那条长约两尺五寸的冰蛇仅有三根筷子捆在一起那么粗,在大亨的腕部到肩部之间迅速游走着。大亨身上依旧布满了理疗贴片,检测到的各项数据汇总到一台人体分析仪里面。数据显示,他的脉搏跳动目前维持在每分钟一百二十次左右,全都是拜那冰蛇所赐。

“冰蛇吸收大亨右臂里的鲜血和体液,身体其它部分的血液会涌过来补充,它一而再、再而三地吸收,然后会从蛇体的表皮中过滤渗透出去,把除掉病毒的血液还给人体,而不是像普通蛇类那样消化掉。粗略估计,这种循环过程要进行六千多次,然后大亨身体里的血液会得到彻底的净化。‘骨血降’病毒没有了毒血的支持,将会迅速委顿而亡,我再给大亨服一些发散、通畅、排泄的雪山药物,基本就能保证治疗过程圆满结束。藏药的灵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总之,大亨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很快就能康复。”德吉上师变得非常乐观,话也多了起来。

“不会再出意外了吧?”苏雪合掌当胸,嘴唇翕动着,喃喃祈祷。

“不会,不会,咱们这一大票人加上药菩萨都在,还有什么搞不定的?”雷震神神秘秘地眨着眼睛,全场就数他最不严肃,不住地挤眉弄眼,故作洒脱。

“唔,谢谢向大哥,若没有你,就控制不住冰蛇的凶性,弄不好会害死了父亲。我代表父亲感谢你,谢谢。”苏雪勾住了我的胳膊,原先还有一丝愁云笼罩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在她看来,有德吉上师和雷震的保证,大亨就会平安无事了。

“谢他?他能充当治病媒介,先替义父驯化冰蛇,同样的事我也能做到,同样的孝心我也有。”雷娜不再看我,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你不行,男女身体的阴阳特质相差太大,即使血型、血质九成九接近,也根本不可能由你来担当中间体。要完成那样的任务,非向天莫属。”德吉上师马上否定了雷娜的想法。她是聪明人,应该能想透其中区别,只是一个人在气头上,说话做事都没有什么分寸,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雷娜姐姐,向大哥会接掌雷氏企业,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帮助父亲,以后传出去,外面的江湖朋友就会更激赏他的人品修养,对将雷氏发扬光大也是极有好处的,你说是吗?”

苏雪的话,似乎更损伤了雷娜的自尊。她猛地旋身而起,大步走向门口。

雷震鼓掌大笑:“苏小姐说得很对,阿天是年轻一代里最出众的高手,有他领导雷氏,是霹雳堂雷家的大幸。我和雷娜一定会遵从大哥的教导,努力辅佐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在治疗开始前,他对我并没有如此热情,现在能够放胆替我说话,不知道是哪根筋又搭错了。

连雷震都倒戈向我,雷娜就彻底被孤立起来了,在这里已经没有了说话的余地。她开门走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门,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那扇门上。

大亨仍在沉睡,身上盖着一张薄毯,从下巴一直罩到脚尖。

“阿天,我们出去说吧,让大哥继续睡。反正有上师和苏小姐盯着,这里也没什么大事。”雷震拖着我走向门口,神神秘秘地笑着,紧搂着我的肩,处处流露着少见的亲昵。

我的手刚刚触到门把手,门就霍的向内打开,一个身材火爆、曲线玲珑的女人一步冲了进来,几乎跟我来个鼻尖碰鼻尖。但是,她手里拎着的不是小包或眼镜,一把枪机张开,一扣即发的短枪。就在我感到错愕的刹那,她的枪已经狠狠地顶在我的眉心上。

“不要叫,不要乱说乱动,双手举过头顶,向后转。”她一连串地命令着,熟练而有条不紊,看来不是第一次参与打劫的生手,而是具有相当经验的惯犯。

雷震被惊得呆了,因为走廊里站着那么多保镖枪手,这女人怎么能大摇大摆地闯入?

“是你?”我慢慢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三步。

这个女人就是最近跟雷震暧昧地走在一起的那位,她的媚态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一闻到她身上飘来的香水味,就自然而然想到她躲在雷震臂弯里的风流模样。

“对,是我。”她闪身进来,举枪的手臂无比稳定,然后用脚后跟关门,目光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

“喂,苏珊,你在干什么?别开玩笑了,大亨就在里间,搞出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雷震暴怒,因为那是他的女人,由情人变敌人,这个麻烦可闹大了。

“我不是苏珊,我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李师师’,昔日江湖上的天下第一名妓用过的名字,怎么样?好不好听?”那女人妩媚如猫地笑起来,用涂得鲜红的指甲轻抚着同样鲜红的樱唇。

我的心陡然一沉,听见雷震愕然低叫:“什么?李师师?龙将军麾下七虎将里的人?”

“咯咯咯咯,对对对,就是我,七虎将里排名最尾、长得最美的一个。心理学家都说,女孩子的美貌程度与心狠手辣的程度成正比,越是漂亮,心就越狠。所以,我比七虎将里的其他六人都更狠,更懂得选择时机。现在,你们大家都累了,心思也全在大亨身上,就是我能找到的最好机会。”她夸张地摇动着腰肢,丰满而挺拔的胸微微颤动着,令空气中也充满春潮涌动的桃色暧昧。

苏雪听见了动静,从书房里走出来,与李师师打了个照面。

“小妹妹,到这边来,慢慢走过来,别逼得我手枪走火,好不好?”李师师的左手里也滑出一柄三寸长的微型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苏雪。

“这里的事跟她没关系,你和戏子到底要什么,跟我说就好了。”我横跨一步,将对方的两柄枪都挡住。

这两个人并没有像我推断的那样返回中美洲,而是滞留港岛,难道也在步龙将军的后尘,打战神的主意?如此一来,我和大亨刚刚放下的心又得重新悬起来了。

“很简单,我们要的只是战神,包括它的启动密码、守护者交接印鉴、操控战神轨迹图的资料碟片、与地球轨道通讯卫星连接的三层保护锁密钥……总之,只要是接管战神能用到的东西,我们都要,并且是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的。否则,你死、这小妹妹死、大亨死、藏地药菩萨死,我决不会心慈手软,放任何人逃向生路。向天,认命吧,战神根本不应该属于你们,交出它,你们的生活将重新趋于平静,继续在港岛坐拥平安幸福的每一天。”

李师师的手臂虽然纤细,但在长达五分多钟时间里,一动不动地握着手枪抵住我的眉心,这应该是一名超级杀手才会具有的优良素质。

“想要战神,就得老老实实地等,等大亨的治疗结束,才能开口说话。”我故意拖延时间,看雷娜能不能及时返回。

李师师的黛色弯眉倏的一挑,丰满白皙的两颊上顿时出现了两个迷死好色男人的深陷酒窝。

“向天,我真的很不喜欢撒谎的男人,对待那种人,通常情况下我会赏他一颗子弹--”她的枪口慢慢下移,定格在我的左胸心口,“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一想到自己要亲手杀死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这一颗心呀,就不知不觉地痛起来,痛得吃不下也睡不着,就好像刚刚得到一个漂亮布娃娃的小孩子,还没来得及跟布娃娃好好玩玩就得丢掉它,那份牵肠挂肚、酸酸涩涩的不舍,真的很想找人倾诉一下。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吧,做我的男人,大家合作,共同去寻找战神,然后卖一个大大的好价钱,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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