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极打量信王朱由检的同时,朱由检也缓缓的抬起了头,目光在走进来的父子二人脸上扫过,淡然的笑了笑:“早就听说英国公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听到信王朱由检开口,父子二人都是一愣,英国公张维贤笑着给朱由检行礼:“让王爷见笑了,臣年迈,已经不堪重用了。身子骨这些日子也不好,整日里离不开药罐子,实在是愧对陛下信重之恩啊!”
老狐狸!在心里给了张维贤三个字的评价,信王朱由检笑着将目光转向张之极:“这位想必就是享誉京城的少公爷吧?”
对着信王朱由检行了一礼,张之极极为恭敬的说道:“参见王爷!”
现在是信王朱由检,说不得哪一天就是皇上了,虽然父子二人打定了主意,一旦皇上龙驭宾天,立刻拥立面前的这位信王朱由检进宫克成大统。不过父子二人谁也没想到,在这个紧关节要的时候,信王朱由检居然找到了英国公府。
对于信王朱由检的亲自拜访,父子二人一方面觉得非常的有面子,也彰显了朱由检对英国公府的重视。可是另一方面,父子二人也有些担心,因为看不透这位信王殿下的心思。很多时候落到你身上,与你自己去争取的东西,那是不一样的。
朱由检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说道:“英国公的威名本王不是一次听皇兄提到过,当初移宫案,英国公是出过大力的。”
一听信王朱由检这句话,英国公心中就是一动,瞳孔微缩,没有接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朱由检的下文。
“皇兄一直对英国公心怀感激,也明白英国公对大明的忠心,不愧是河间王的后人,是大明的基石。”朱由检语气平淡,赞扬着英国公张维贤:“到了危机时刻,就能看出谁才是大明真正的忠臣。”
对于朱由检的评价,张维贤不置可否,显然他听出了朱由检是话里有话。
当年的移宫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皇上突然去世,天启皇帝仓促之间克成大统。皇宫里面波谲云诡,暗流涌动,与如今何其相似?魏忠贤在皇宫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朝堂上党羽众多,比起当初的李选侍不知道强大多少。
张维贤可不认为朱由检是来和自己说以前的事情的,想到这里不由的有些丧气,甚至是有些失望。
如果说魏忠贤的一些动作,让面前的这位信王朱由检心里发了慌,然后就跑到了自己这里。在张维贤看来,这可不是一位皇上应该拥有的城府。不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是沉着稳健是一位君王必须具有的素质。
“皇上厚爱,臣尺寸之功,怎么当得皇上如此夸奖,臣愧不敢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自岿然不动,张维贤是准备将太平拳打到底了。
看了一眼张维贤,信王朱由检在心里叹了口气,每一个好对付,不拿出一点真东西,这位英国公恐怕要和自己没完没了的打哈哈了。自己可没有时间耽搁,打定了主意,朱由检从怀里拿出了天启皇帝的诏书。
信王朱由检的动作朕的出乎了张维贤的预料,没想到信王居然拿出了圣旨,连忙站起身子跪倒在地上:“臣张维贤,恭请圣安!”
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信王朱由检沉声说道:“圣躬安!”说完将张维贤搀扶了起来,面容严肃的说道:“英国公,前几日本王进宫,皇兄给了本王一份诏书,今日拿来给英国公看一看。”
站起身子,张维贤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将圣旨接过来,轻轻的展开。
圣旨上的字数并不多,可是张维贤却看了很久,因为事情太大了。按道理说这种圣旨没有亲王传旨的可能,伪造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伪造这种圣旨的亲王,可以确定图谋不轨绝对是要造反的。
张维贤看了一眼信王朱由检,见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判断了。
毕竟信王朱由检没有伪造这份圣旨的理由,天启皇帝没有子嗣,只能是兄终弟及。天启皇帝一旦龙驭宾天,继位的只能是信王朱由检,现在伪造这样的圣旨,岂不是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双手拖着圣旨,将圣旨交还给信王朱由检,英国公张维贤也不开口,静静的等着信王朱由检开口说话。
“英国公,魏阉派人封锁了皇宫,又派出了监军太监,东厂的番子和锦衣卫的校尉也都倾巢而出,本王的心里非常的不安。”信王朱由检将圣旨收了起来:“那一日皇上给本王诏书的时候,魏忠贤是见到了的。”
信王朱由检知道,自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英国公张维贤的支持,不然后果堪虞。只不过这位英国公张维贤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自己能不能说的动他,心里也很是没底。
“皇兄对英国公赞誉有加,本王想请英国公陪本王一起进宫!”抬头直视着英国公张维贤,信王朱由检决定不在绕弯子了,都是聪明人,张维贤不可能猜不到自己来做什么。事情有有多大,不用自己说张维贤也明白,现在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张维贤这下明白了,信王朱由检找到自己不是被魏忠贤吓到了,而是因为手中的这份诏书。
有了这份诏书存在,信王朱由检是在担心魏忠贤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篡权。现在看魏忠贤的架势,明显是在封锁消息,使皇宫内外断绝联系。皇上原本就卧病在床,早就传出了药石无灵的消息,怎么就突然好转了?在好转的同时,魏忠贤又让人封锁了皇宫。
一个让张维贤胆战心惊想法出现在了脑海里,那就是天启皇帝已经驾崩了,魏忠贤封锁皇宫,秘不发丧。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就糟糕了,抬头看了一眼信王朱由检,英国公张维贤面沉似水。已经有八成的把握断定信王朱由检手中的圣旨是真的,而魏忠贤正在封锁皇宫的消息。可是单凭信王朱由检的一张嘴,一份不知道真假的诏书,自己就和他硬闯皇宫?
现在的闯皇宫可不是一般的闯皇宫,魏忠贤一定会打出皇帝的旗号,那就等于违抗皇命闯宫。肯定是要动用兵力的,带兵闯皇宫,即便是英国公张维贤,这心里也发憷的很啊!
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张之极也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最好就是两步相帮,明哲保身。
只是这个想法刚出现在张之极的脑海里,自己忍不住吐了自己一口,都说了明哲保身没有好下场。要是信王朱由检登基了,肯定没有英国公府好果子吃。如果信王朱由检说的是真的,魏忠贤要是得了势,恐怕自己家也不会有个好下场。
“父亲!”张之极向前走了一步,刚想开口说什么,直接被自己的父亲打断了。
打断了张之极的话,英国公张维贤转过头,紧紧的盯着信王朱由检,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良久,张维贤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果臣不和王爷一起进宫呢?”
信王朱由检似乎不受英国公的影响,淡然的笑了笑:“英国公都不陪本王进宫,想必也不会有人陪本王进宫了,那本王就自己去。朱由检身为大明的亲王,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退缩,谁拦着本王,本王就持剑冲进去。”迎着英国公张维贤的目光:“一旦本王血溅紫禁城,还请英国公带人入宫勤王。”
瞳孔微缩着看着信王朱由检,英国公没想到这位年少的亲王居然有如此魄力。
看了信王朱由检很久,英国公张维贤突然大笑了起来:“既然王爷如此说,那臣就陪王爷走一趟,臣倒要看看谁敢拦着王爷。大明的天下姓朱,永远都姓朱!”
听了英国公张维贤的话,信王朱由检的心直接放到了肚子里,总算是送了口气。
一方面英国公有些欣赏信王朱由检,另一方面英国公张维贤也绝对那份圣旨是真的。伪造圣旨造反,信王朱由检没那个能力,更没那个必要。那就不妨赌一把,八成的胜算,张维贤没什么不敢赌的。
赌赢了,英国公府肯定会更上一层楼,深的皇上的信重。哪怕赌输了,大不了自己的爵位不要了,传给儿子也就是了。这么大年岁了,在府里等死也没什么。
“国公爷,宫里来人了!”管家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让屋子里面的人全都一愣。
张维贤看了一眼信王朱由检,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在张维贤看来,恐怕是信王朱由检到自己这里的消息泄露了。来的恐怕是魏忠贤人,不由开口问道:“什么人?”
信王朱由检刚刚放下的心,这一刻又提了起来,自己刚刚说服英国公张维贤,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在出纰漏啊!
门外的管家不敢怠慢,声音清晰的说道:“是皇后娘娘的人,说见国公爷有要事,请国公爷马上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