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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猪罗宾逊(5)

后来,厨师来到甲板上,热情地邀请小猪罗宾逊去享用美餐。于是,罗宾逊走下船舱,去吃松饼和松脆的小圆饼去了。(罗宾逊在那里吃了多少块松饼我也不知道)他不停地大吃大嚼着,最后实在是吃不动了,他捂着撑得圆鼓鼓的小肚皮坐着睡着了。啊,小猪罗宾逊真是疲惫极了,他睡得多么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小猪罗宾逊坐着的凳子猛地晃动起来,一下将他掀翻了下去,小猪罗宾逊滚到了桌子底下。紧接着,船舱地板的一侧向左上方升去,抬到了天花板的位置,而天花板的另一侧向右下方猛烈地下降,沉到了地板的位置。餐桌上的盘子、酒杯被甩得到处都是,喊叫声、击打声、铁链“咣咣”的撞击声还有其他噪声,顿时响作一团。

小猪罗宾逊躲在桌子底下,他被周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傻了,他从桌子下爬起来,忽然觉得身上哪块地方有点儿痛,他感到自己可能被撞伤了。然后,他沿着楼梯来到了甲板上,随后便是一阵惊恐的喊叫。

原来,“堪德斯的庞德”号遭遇了巨大的风浪。只见轮船完全被绿色的海浪所包围,码头上的房屋顿时变得跟一些玩具小屋似的那样小。在海岸的一侧,在高高的陆地上,红色的峭壁依然静静地耸立在那里,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向着远方平铺过去,伸向四面八方。小猪罗宾逊站在剧烈颤抖的甲板上,远远地望见了皮戈瑞·波康比农场,可是它看上去还没有一张邮票那么大。他还看见,远处的果园里有一小块白色,那是波克丝姨妈正在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在草地上进行漂白。

在距离“堪德斯的庞德”号不远的地方,那艘名叫“海马”号的黑色拖船正不断地冒着烟奋力地抢险。这艘船在巨大风浪的侵袭下,也前后左右不停地颠簸着、摇摆着。船上的所有水手们正在拼命地将“堪德斯的庞德”号放下去的缆绳收回来。

巴纳巴斯·布彻船长这时正站在船头上,向“海马”号拖船的船长奋力地呼喊着。一些水手们在巴纳巴斯·布彻船长的身边,也一起大声呼喊着。不久之后,在所有船员的共同努力下,“堪德斯的庞德”号船帆扬起来了。这艘巨大沉重的货轮侧倾着船身,晃晃悠悠地迎着海浪向前奋力驶去。空气中大海的气息渐渐地强烈起来。

可怜的小猪罗宾逊仍然被惊吓得狂躁不安,他围着甲板不停地跑来跑去,像一只完全失去控制的小困兽一样尖声大叫着。有两次他因为跑得过猛而摔倒在甲板上,加上甲板剧烈地倾斜,他完全站不稳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选择一个地方停下来站住。他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跑,跑几步又摔倒。罗宾逊就这样不停地跑跑跌跌。慢慢地,他的高声尖叫平息了下去,变成了歌声。他一边继续奔跑着,一边唱了起来:

最可怜的小猪啊罗宾逊·克鲁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这样做?

他们把他放到蔚蓝色的大海上,他们把他放到一艘可怕的船上,啊,最可怜的小猪啊罗宾逊·克鲁索!

“堪德斯的庞德”号上的船员们看到小猪罗宾逊独自在甲板上狼狈地跑着,听着他的歌声,一个个大笑着,笑得都流出了眼泪。

小猪罗宾逊不知道唱了多少遍,当他把同一段歌词反反复复地唱到大概第五十遍的时候,那些船员就不想再听下去了;当他哀伤地从船员们的脚下冲来撞去的时候,那些船员开始感到厌烦了。他们呵斥着他,追赶着他,连船上的厨师也不再友好地对待罗宾逊了,不但不像刚开始见到罗宾逊那样拽他的耳朵夸他的“五层”下巴,而且正相反,他非常粗鲁无礼地对小猪罗宾逊说,如果他不立刻停止用鼻子唱歌,就把他做成猪排。

最后,只听“咚”的一声,小猪罗宾逊猛地向后倒去,直挺挺地躺在了“堪德斯的庞德”号的甲板上。他累得昏过去了。

不要认为小猪罗宾逊在“堪德斯的庞德”号上会遭受冷遇和虐待,事实上完全相反。自从小猪罗宾逊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以后,他在船上吃的食物非常丰盛,他所受到的宠爱甚至比在皮戈瑞·波康比农场里还要好上几倍。

刚到船上的那段日子,小猪罗宾逊常常因为思念善良的多克丝姨妈和波克丝姨妈而闷闷不乐。特别是当他晕船的时候,难受和不适的感觉更让他想念皮戈瑞·波康比农场。可是,现在的小猪罗宾逊已经变得完全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变得非常快乐和满足。他曾经找到了克服晕船的好办法,就是在轮船的甲板上不停地跳绳。不过,现在的他身材比以前更胖,体重比以前更重,他已经懒得再跳绳了。

轮船上的厨师们对小猪罗宾逊与日俱增的体重感到异常欣喜,他们从来都不厌烦给他煮麦片粥。厨房里满满一大袋的粗粉和一大袋的土豆,似乎都是给小猪罗宾逊准备的。他喜欢吃多少就吃多少,没有任何人阻拦他。而小猪罗宾逊对这些足够量的美味也从来不拒绝,他开心地大吃着,而每当吃饱之后,他就一动不动地躺在甲板上晒太阳。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所以,当“堪德斯的庞德”号越来越靠近南方温暖的海域时,小猪罗宾逊也变得越来越胖、越来越懒。

船上的海军大副把小猪罗宾逊完全当成了一只宠物,船员们争着拿给他吃各种各样的美餐和零食。厨师每隔几天就把小猪罗宾逊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抚摸着他的脊背,轻轻按着他的小肋骨,在他的身体两侧帮他挠痒痒。可是,小猪罗宾逊的肋下已经很久都没有感觉到痒了,因为那里的脂肪太厚了。

船上的船员们都喜欢跟小猪罗宾逊开玩笑,他们常常拉他的耳朵,摸他的双下巴,或者拍拍他的脊背。只有那只大黄猫和船长巴纳巴斯·布彻从来不跟他开玩笑。船长是一个严肃而脾气暴躁的人,而那只大黄猫对小猪罗宾逊的态度总是显得那么深沉。

这只大黄猫对小猪罗宾逊过度地贪食表示极大的反对,他不赞同罗宾逊吃那么多的玉米粗粉麦片粥。他还曾不止一次地提醒罗宾逊,过度贪食和过度懒惰将带来怎样的后果。不过,他并没有向小猪罗宾逊具体地说出可能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因为大黄猫自己并不喜欢吃那些黄色的粗粉,也不喜欢吃精美的让身体长胖的食物。所以,小猪罗宾逊并没有太在意大黄猫的提醒和劝告,他甚至认为这只是大黄猫自己的见解。实际上,大黄猫的这种提醒和劝告并非是毫无意义的,而是带有某种预见性的,甚至是会导致某种苦果或酿成悲剧的源头。

其实,这只大黄猫还有过一段感情创伤的经历呢。他之所以对生活抱有悲观的态度,还有他经常表现出来的一副漠不关心或无所谓的态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他在爱情上遭遇过的那次挫折。这只大黄猫和他所深爱的一只猫头鹰从最初的甜蜜走到了最后的分别。那只母鸟是一只来自拉普兰德的纯白的雪鸮,她甜蜜而美丽,却抛下他跟随着一艘北方的捕鲸轮船去了格林兰。而他却默默地守候在“堪德斯的庞德”号上,驶向了热带海洋。

所以,大黄猫在这艘货轮上并不是非常积极热心地尽着他的职责,他经常和厨师闹得关系很僵。他不再为巴纳巴斯·布彻船长擦皮靴并给靴子打鞋油,也不再服侍他。无论白天还是夜晚,这只大黄猫都独自爬上高高的桅杆,然后坐在上面一边欣赏着皎洁的月光,一边轻轻地唱着小夜曲。有时候,他也会走下来,来到甲板上,陪着小猪罗宾逊说一些心里话,或者劝导罗宾逊几句。

这只亲密的大黄猫朋友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小猪罗宾逊,为什么他会叫他少吃一些,不要吃得太胖。不过,他常常会在罗宾逊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到一个神秘的日期,这个日期是巴纳巴斯·布彻船长的生日,而每年到了这一天,船上的所有船员都会举办一场特别丰盛的晚宴来庆祝。然而,小猪罗宾逊对这个日期从来就没有留意过,更没有记住。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储存那么多苹果的原因,那些洋葱常常在天热的季节里发芽,我听到巴纳巴斯·布彻船长跟厨师说,只要有苹果沙司,洋葱可以不吃。”那只大黄猫说。

小猪罗宾逊对大黄猫说的这些话根本没在意。此时,他和大黄猫正站在船舷的一侧观看船下的一群游动的银鱼。海上一点儿风也没有,轮船就像停止不动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厨师穿过甲板悠闲地走过来,他想看看小猪和大黄猫站在那儿做什么。当厨师朝船下的水中望过去时,他惊喜地叫起来:“啊,这里有银鱼!”很快,消息传遍了全船,大部分船员都来到甲板上开始钓鱼。他们在鱼竿的末端挂上一段鲜红的毛线和一点儿饼干渣当作鱼饵,有的水手还用一颗颗亮晶晶的纽扣做鱼饵。这一天,船员们钓上来很多的银鱼。

后来,船员们站在高高的甲板上伸着长长的钓竿在大海里钓鱼,觉得很不方便。尤其是当用那些闪亮的纽扣做鱼饵的时候,那些已经咬住鱼钩的鱼儿又在空中滑落下去,这样就会失掉不少的银鱼。所以,为了能钓到更多的银鱼,巴纳巴斯·布彻船长同意了船员们的请求,船员们想将挂在大船船身后面的小艇放下去,然后跳上小艇,这样钓起鱼来会更快更多。于是,大船携带的小艇从被称为“吊艇柱”的架子上放了下来,飘荡在宁静的如明镜般的海面上。

五位水手从大船跳上了小艇,那只大黄猫也跟着一起跳了下去。水手们在小艇上钓了好几个小时的鱼。海上依然风平浪静。

大黄猫下到小艇钓鱼去了,小猪罗宾逊躺在温暖的甲板上晒着太阳,不一会儿就安静地睡着了。后来,厨师和大副来到甲板上,他们的谈话声吵醒了罗宾逊。他们两个人没有去钓鱼。

小猪罗宾逊躺在那里偷偷地听见大副说:“我可不喜欢吃被太阳烤焦的猪腰。你快去把那只小猪弄醒,或者给他的身上盖上一块帆布。我是在农场长大的,我知道猪是不能在炎热的太阳底下睡觉的。”

“为什么?”厨师问道。

“会中暑的,”大副说,“炙热的阳光会让他脱皮的,也会把他的皮肤烤坏。那样的话会影响烤猪脆皮的味道。”

于是,很快,不知从哪儿飞过来一块厚重肮脏的大帆布,盖在了小猪罗宾逊身上,连他的头都被蒙住了。小猪罗宾逊在帆布底下扭动了一下身体,嘴里不情愿地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我想他一定听见刚才你说的话了,大副。”厨师悄悄地说道。“我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不要紧,反正他在船上又逃不掉。”大副点燃了他的烟斗,然后吸了一口鼻烟说道。“不过,我担心他听到那些话后就不再吃东西了,这会影响他的胃口的,要知道他一直都是吃得很多。”厨师说。过了一会儿,巴纳巴斯·布彻船长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在船舱午休过后来到了甲板上。

“现在到主桅杆上去,根据经度和纬度用望远镜观察一下地平线的情况。按照地图和罗盘针的指示,我们的船应该位于群岛中间的位置。”他命令大副说道。

小猪罗宾逊仍然静静地躺在甲板的一旁,他在帆布下面听着船长用低沉和沙哑的声音发布着命令。大副并没有立刻执行船长的命令,当身边没有船员的时候,他甚至会大胆地跟船长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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