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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萤之戒,乃是穷鸟族至高无上的至宝,具有神奇无比的效用,据说绿元大尊之所以要举兵攻占穷鸟领地,就是为了得到这枚戒指(可以加点叙述描写)。

现在这枚戒指就带在象老二的手指上,流光溢彩,散发出一种变幻莫测的圣洁之光。

当日我与青儿在一起时,青儿曾屡次向我提及这枚圣戒,因此现在一端详即可断定象老二手上所戴正是萤之戒。

我望向她双眸,一双沉静的眸子,此刻却难掩眼中的兴奋之色。我在她眼中读到一丝熟悉的神色。

“勒儿,帖勒儿!”她道,她的脸上有酸楚,也有激动。

“勒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长枪“啪”地一声,从手中掉落,砸到地上的淤水当中,激起一片水花,我内心震动可想而知。

帖勒儿之名乃是五六年前我行走江湖所用的化名,此事除青儿之外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那也只是穷鸟族中的少数几个,而穷鸟人几乎被屠戮一空,这个人不但知道我是帖勒儿,又带着萤之戒,可她偏偏又不是青儿,那就是能是当日失踪的--

“甘甘!”我激动叫道。枪也不及捡,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用力握住她双臂,激动道,“甘甘,你是甘甘!”

甘甘仰脸望向我,微笑道:“勒儿,你还记得我。”她微笑着,眼中却滑过两串泪珠,更将她孱弱的小脸映得苍白。

我怜惜地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她抓住我的手紧紧贴在她脸上,柔声道:“真好,我终于找到你了。”

“是的,我们终于见面了,你也长大了。”五年的时间,我们变化都极大,再不似以前的样子。

我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她微微一笑:“如果没有鼠之刺的话,我想我们就真要失之交臂了。”

“哦?”

“因为你腰上的黑色印记,我才认出了你,试探着叫住你。”

我伸手摸了摸那快被雷电所殛的伤疤,心中哑然失笑,想不到,今日竟然帮我找到一位故人。可是这块伤疤本来是只有与我最亲近的青儿才知道。

“青儿姐把你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对你也……”提起青儿,她抓住我的手缓缓松了开来,我也神色一黯。

我在穷鸟时,与青儿两情相悦,从未想到那时年纪尚幼,娴静秀气的甘甘内心也是喜欢我的,而我对她,青儿的义妹,有的只是兄妹一样的感情。

“我……”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向以前那样,拍拍她的头。

那日,穷鸟圣殿被大尊的大军攻破之时,情势微机,有如千钧系于一发,我先将甘甘救出,再回去救青儿,在一蒙面人的帮助下才逃离圣殿,等赶到甘甘藏身之处,甘甘已失踪,只是在壁上刻下几行字,看了那些字后我才明白她对我的感情。

“那时你救我出来之时,我还以为你选择的是我,但当你冲回去救青姐时,我终于不再欺骗自己,我终于知道你爱的是她,不是我,你宁可与她共死,也不愿与我同活。”(两句的顺序可以考虑换一下与否)

“所以,你就走了?”我长叹一声。

“我没有走,”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像是要哭的样子,却又有种淡然,“当你转身的一刹那,我已绝望……”

“所以,你就走了?”

“我没有走,”她重复道,“我没有走,我只是直接从崖上跳下去而已。”

“可是,壁上的字……”我没有说下去,因为我已知道,她那样写,只是因为不想我担心痛苦。

“你的腿,就是在那时坏的吧?”我问道。

“不……是,”她道,“是的,就是在那时,可是也因为跳崖,我才能找到萤之戒,才能练成现在的(绝世)武功。”

我无语,那时的她,才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断了腿的孩子,她吃的苦头可想而知,以至于我想,若是我早点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应该是有所不同吧?虽然我还是会专一的爱着青儿。

沉默了一会,甘甘道:“青姐呢?从那以后我就再未听到过你们的消息。”是的,从那以后,江湖中就再没有帖勒儿和高原青了,那段感情,也似乎埋葬在那里了。因为在那以后,我就恢复了原来的身份,成了龙牙垂,而青儿……

雨夜总是会让人多愁善感的吧,我叹息一声,一时无语。甘甘似是察觉到什么,改口笑道:“雨这么大,我们不妨找个地方歇歇吧。”我这才回过神来,这时已是深夜,雨又这么大。

“好,我们找家客栈歇息。”说着,就推起他的轮椅。

“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是荒野,要找客栈,到不如找个破庙或者生堆火来得实际一些呢。”

我一拍脑袋,哈哈一笑,道:“好,我这就去找找,看有没有客栈。只是你--”她虽内力深厚,但终究是个女孩子,身体单薄,这样的大雨天,确也不易抵挡,偏偏我的衣服又为鼠之刺炸烂。

“那里可不就有一个天然帐篷吗?”甘甘手指向羊春,我眼睛一亮,道:“不错。”

找了个地势较高,没有淤水的地方,我让羊春站着不动,然后把甘甘推了过去,她的轮椅甚为巧妙,轻按几个地方,轮椅立刻缩了下去,甘甘安然坐在上面,刚好是在马腹下。

看看已安排妥当,我立即展开轻功,去找寻可以住宿避雨的地方。

适才使用“龙哭千里”和“虎寸”,内力消耗极大,此刻轻功也受到影响,远不及平时快捷。

雨声不绝,荒野漠漠,没有半个人影,也不见一点灯光,若非这雨,只怕就是漆黑一片了。

我四处寻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始终不见一点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想再找找,又怕甘甘心急,无奈之下,从树上扯了一堆枯枝,枯枝虽被淋湿,但由于我还揣着一些雷火弹,点燃它到不是什么难事。

一旦回去就快得多了,直线返回即可。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几个月不曾下雨,一旦下开了,就如此不可收拾,仿佛要把以前欠下的全在今夜还清(有寓意呢)。

地上积水也越来越深,脚踏过时溅起的水足有一人高,泥浆沾在身上,转眼间又给雨水冲去,循环往复,连绵不绝。

“甘甘!”我手中的湿柴撒了一地。

甘甘不见了。

还有羊春也不见了,只有“长驱”还插在地上,甘甘的轮椅也散了一地,像被人用铁拳拆开来一样。

“甘甘!”我大喊,但空气中除了雨声外,就只有我自己的大喊声。

以甘甘的武功竟然能被人带走,甚至还有羊春。

我又该追向哪里?

再无他法,我决定碰碰运气,任选一条道路追下去。

我长吸一口气,拔起长枪,正要发力追击,忽然感到脚下一紧,低头一看,我右腿给人抱住,这人却是早该死掉的猫老三。

猫老三的生命力如此强,莫非竟如猫一样“猫有九命”?我的“虎寸”之力只怕就是钻石也可凿穿,哪知对他竟不能一击致命,支撑了这么长时间。

我正要发力将他甩开,却见他嘴唇蠕动,我心中一动,伏下身来,只听他费劲吐出一个“西”字,然后就再也不动弹了,眼犹圆睁。

我心下叹一口气,将他眼睛合上。

他的人已死,胸上的白猫刺青却还栩栩如生,被雨水冲刷得愈加洁白,只是人已死了,这幅刺青又能保留多久呢?

当我转开身时,猫眼已经闭上。

朝西追了六七里,仍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以甘甘之才智,居然没有留下一点有用的线索,可见情势之危急了。而地上,纵使本来有打斗的痕迹,这时也早给大雨冲刷掉了,大雨固然是将我的气味冲掉,灵犬、战鹰等寻找不找,但也让我失去了所有追寻甘甘的线索。

越追心下越是焦急,心下也就越是失望,正自彷徨无际之时,忽然从远方传来一声马鸣,这声音极为渺茫,在大雨声中更显得细不可闻,但凭借我与羊春的心灵感应,我知道是它。

我仰天长啸,告诉它我的位置,但一出声我才知道自己内力损耗之巨竟然连声音都难以传开去。

我一咬牙,再次突破禁忌,发出“龙哭千里”,羊春遥相呼应,亦回应于我,它的叫声也越来越大,我知道它正逐渐朝我奔来,我终于确定了他的位置,我全力奔去。一个白影风驰电掣般从雨中冲过来,正是羊春,我长枪一点地,借着弹力凌空飞到它背上,羊春刷地转身,未及停稳已转了过去,发力奔向西方,速度之快远超平时,显然甘甘情势甚为危急,我恨不能插翅飞去。

马飞快,又向西奔行了大约十余里,羊春蓦地止住,我知道已经到了,我只希望来得不算太晚。

悄然走下马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可用一种动感的说法,比如先听到对方的声音,同时在路上可见到尸体,以此来显示战斗之惨烈)。

我所处是在一个小山坡,甘甘应该就是在山坡的那一侧,我慢慢爬过去,只见山坡下是一口不小的水潭,那里本来就是凹地,此时大雨如注,水更加深。

潭中是一块石头,甘甘就踞坐在石头上,她周围是十三个黑衣人,俱都蒙面,两边对峙着,在这雷雨夜。

甘甘双腿不良于行,只能以手代足,此刻她双手已然血肉模糊,血水不停地从她手指间流下来,身上衣衫也破碎多起,也有好几处伤口,尤其是在左肩上一处,血肉都翻滚上来,看上去触目惊心,伤口若是再深上一分的话,她这条臂膀就要废了。

风雨飘摇中,她的身影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孤单瑟缩。

她的嘴唇已发白,支撑身体的手也开始发抖,我心痛不已,但此刻还不是出手的时刻,凭我仅余两成的功力,若是直接冲出去不过是送死而已。

我只有等。

黑衣人的头领道:“还是弃了吧,象老二,只要你交出萤之戒,我可饶你不死!”

甘甘冷哼一声:“交出来只有死得更快而已,只是我到不知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手上带的就是萤之戒。”

“当然是老大--”猛然住口,知道自己差点要说漏嘴。

甘甘眉头一皱,抬起手看了看萤之戒,断然道:“不可能,知道我带的是萤之戒的,就只有三个人而已。”

黑衣人阴阴一笑,道:“我们老大便是龙牙垂,他不好下手,所以就只有我们兄弟来了。”我暗骂这些杀手卑鄙,不过说起来,我确实嫌疑极大的一个。

甘甘眉头又一蹙,道:“是他?既然是他--”甘甘叹一口气,“那么你们就拿去吧!”说着褪下戒指,就要朝他扔去。

她手一扬,几个黑影已快捷无比的跃出去抢那戒指,甘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柳指弹射,几个黑影纷纷中招,有的直接给击落水中,有的甚至是被弹得倒飞回去!

而那萤光一闪,又回到她手中。甘甘(面有得色地)望向众黑衣人,扫了他们一眼,道:“这世上只有三个人是绝对不会骗我害我的,除了青姐和我哥之外,便是我龙大哥,所以你们说的这些话我全不相信。”我几乎忍不住立刻现身,感动之极,但却想不到她何时有了个哥哥--莫非,就是那“犬老大”?

黑衣人胸口起伏不停,显然颇为恼怒,道:“你若再不交出来,我破风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甘甘将脸颊上一侧的头发拨向耳后,不动声色,淡淡道:“破风,你这句话说了至少不下三十遍了,但总不见你有什么动作,莫非你们破军组织里的人都是只会说不会做的吗?难怪……”

“难怪什么?”破风恶狠狠地问道。

“难怪我们八犬能取代你们破军成为杀手界的老大了。”甘甘道。

我这才知道这伙黑衣人的来历。

破军乃市雄霸江湖三十年的杀手群,一直以来都高居于杀手界的顶峰,但自从三年前,八犬横空出世,崛起江湖,杀手老大的地位就给他们夺了去。

甘甘此话一出,破风再也忍受不住,咬牙道:“好,今日便让你--”手势一挥,就要上前。甘甘小手一挥,又挥出一道光芒,道:“我现在只有捏碎萤之戒的内力了,绝对斗不过你们,你信不信?”萤之戒的光芒随着她手的晃动而摇曳。

一种妖冶的摇曳。

不止是萤之戒,还有甘甘,也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露出那种妖冶的莫测的美来。

黑衣人的眼中闪现出贪婪的光芒,那为首的破风,忧郁半晌,终于还是将手放下。

破风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嘶声道:“象老二,你究竟是要怎么样!你已杀了我十八个兄弟,你究竟还想怎么样!你兄弟们都死了,连猫老三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可依赖的!再撑下去也是白撑,何不爽快交出来,你一路逃到这打到这追到这,你也该累了吧,乏了吧,困了吧!只要你交出来,我虽不敢保证对你礼待有加,但跟老大求情,相信他也不会为难你的,甚至,你可以加入我们破军,以你的武功才智,到哪里不能大展手脚?何必非要在已没有支撑的八犬混下去呢……”

甘甘不动声色,听他讲完,才道:“好,叫破车来,我亲自跟他谈谈。”

破风一冷,随即冷笑起来:“你在等人救你?你们犬老大还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呢,若是要救你,早就救了,再说,雨这么大,谁能找来?!”

甘甘神色坚决,破风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又说:“莫非,你是在等龙牙垂?别妄想了。他那雷电交击大法本来就是三角猫工夫,被雷电那一击早受了伤,后来又用龙哭千里和虎寸,现在功力只怕连平时的三成都不到,纵是来了又如何?能救得了你吗?他自保尚且不暇呢!”

看着甘甘眼中的担忧神色,破风更加得意,这时正好有闪电划过,甘甘脸上的焦虑、愧疚清楚地映在各人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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