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地上的灯光却将近处的天空照亮。如果从上往下看,地面定是一片灯火辉煌。
东京是一座不夜城。
此时已过晚饭时间,白崎的旅馆前依旧有不少人围着柜台,想要买这里的散装水果和果盘。大家来来回回地递着各种水果,显得极为忙碌。
旬偷空带着满脸惊讶和些许抱怨拉住白崎,“喂,这里卖水果的生意这么好,都忙得不得了;相反旅馆的生意倒是差得不得了,为什么啊?”“啊,来了......”白崎回应一个顾客的要求后笑眯眯地拍拍旬的头顶,“我不知道。好了,快点干活!”
“......”旬恼怒地狠狠摩了一下头顶,正想回几句刻薄话,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就用力拉扯着他的袖子,伸手指向摆在不远处的一个最小的果盘。旬只得取过果盘递给小男孩,谁知他刚把盘子拿到手里就猛地转身奔出了店门。
“喂,等一下!你还没付钱啊!”旬忙不迭地追到门口,四处张望,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小男孩的踪影。“咦,怎么回事......”他疑惑地走出店门仔细搜寻了一下,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欢迎下次光临。”白崎笑容可掬地送走最后一位顾客,长长出了一口气。店里终于安静了些,大家纷纷跌坐到餐桌边,不约而同地感到了肚子饿。旬最后一个坐下,依旧显得有几分不解。
晚饭后,白崎和喵子坐到一边看店,旬和博子在匆忙地写作业;而空、唯香和青木无事可干,只得三人聚在一起玩扑克。
旬无所事事地转着笔,一边扫几眼练习册上的题目一边漫不经心地写上几个答案。与之相反的是博子,她紧紧皱起纤长的双眉,一边不停地演算一边犹犹豫豫、似乎纠结无比地写上答案。两人做的都是数学作业,可当旬完成快半个小时后,博子才下定决心般放下笔。此时的旬早已聚到一边和大家打扑克去了,博子却依旧坐在原地发呆,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博子,怎么了?”空不知什么时候做到了刚才旬坐的位置上。他随手翻开旬的练习册,略带疑惑地看了博子一眼。
“没事......只是为功课的事有点心烦而已。”博子语气更显无精打采。“莫非是有题不会做?然后你问旬,旬不教你?”空歪歪脑袋,友善中带点调侃。“当然不是啊......”博子猛地合上手里的练习册,“我才不要那家伙教......只是有些题目不确定,而且做得很慢......就好像我在学习上没什么天分一样。”
“考虑过家族遗传问题吗?”空开始查看旬做的题目,依旧带着开玩笑的意味说道。
“这个倒没有......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妈妈教我做过题,但是全错了......”博子煞有介事地沉思,“爸爸倒是从没教过我,他总是叫我自己努力。还有,生活上的一些问题妈妈总是好像不拿手的样子,胆子也很小......幸好这个没有遗传给我......”
听着少女的絮语,空忽然咧嘴笑起来。博子如梦初醒,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嘴硬,“怎......怎么?有什么好笑的啊?”
“博子现在,还不开心吗?”轻松的语气,反倒让博子一怔。她眼中逐渐泛起一抹惊奇,随即笑得开心:“真的哎,都被空引到另外的话题上去了......完全忘了原本的心情!真是厉害啊!”
空用异样而吃惊的眼光打量博子。“真没想到,博子也会这么夸人啊......听你和旬吵架的时候,大家可能会觉得你永远都不会真正夸人呢......”
博子脸上顿时泛起晕红,立刻低头翻看着练习册。半晌她抬起头来有几分不满地回击道:“应该这么说,空才不应该对像妹妹一样年龄的人说这么直接又难听的话呢。”
“妹妹一样?”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捏着一张牌从上往下打量着博子,面露刻意的嘲笑,“樱田浑身上下哪里有妹属性了?分明是一点都不温柔而且惹人烦的那一型嘛!”
“你更惹人烦!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博子本来就因为旬偷听她和空的对话而心生恼怒,他这一番话更是彻底惹恼了她。大声吼完之后,她猛地站起身来,伸手用力夺过他手里的牌,“你身上的温柔属性比我还少!!倒是惹人烦属性更多呢,我这辈子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混蛋——”
“你说什么?那你倒说说看谁比较温柔?”旬毫不客气地夺回那张牌,“这种事情本身就很无聊啊......”
“我管你无聊不无聊,总之空比你要温柔多了!!!!”博子用尽全身力气朝旬大喊。此刻她真的极其讨厌他。她是个认真而有些死板的人,而旬的性格她心里本来就时不时反感——还有一点更让她无语,旬是从小到大惹她生气最多的男生。
“好了,你们别吵了——”白崎连忙上前拉住旬,唯香和青木也忙不迭丢下牌局跑过来劝架。
“空比较温柔的话——那是因为他年龄比较大啊!”旬依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再说你不也一点都不温柔吗,所以你和我一样大......”
众人听了旬莫名其妙的理论都有些找不着调。“什么跟什么,你们都给我住嘴吧!”白崎语气凌厉面色却不温不火。他示意唯香赶快平复一下博子的心情,又顺手把旬拉到柜台边,示意空和青木过来跟他劝一下旬。
不曾想两人面对大家几乎是苦口婆心的劝慰,反应竟是如出一辙:双手抱臂、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剩余四人,再加上一只猫,眼神各异地端详着两人,竟是无话可说。空忽然举起一只手臂,“我......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仿佛是为了缓解之前的尴尬,大家齐齐地看向空。
空露出一个不太自然却真诚的笑容,目光在大家身上一一扫过。“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旬和博子写完作业了,青木和唯香肯定也无聊得很吧?如果有妖怪出现的话说不定可以尽快赶到。怎么样?”
他的眼神带着征求意见般的小小祈求。青木首先点点头,“好啊。我们本来就无聊得很。”
其余人也没有异议,只是白崎和喵子拒绝出门,理由是要看店。
于是五个人带着不易令人察觉的兴奋走出门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没在夜里出来逛过——这是五人一个莫名其妙的共同点。
东京的夜晚真的十分热闹,衣着不同、年龄不同的人们带着各异的表情在街头上走动着。各种24小时营业的店铺灯火辉煌,熙熙攘攘。五人终于忘掉了先前的不愉快,热烈地讨论起要去哪里、要干什么。只是旬和博子依然对对方冷着一张脸,始终没有交谈过一句。
最后大家听从空的建议,决定去尝一下空店里口味繁多的冰激凌。空在人群里耐心地给大家领路,一边解释说他家的店处在一处闹市,但离这里并不远。
“我可不管这些,只要你家的东西够美味就可以了。”走到一条人不多的巷子里时,唯香兴致勃勃地拍了一下空的后背。
空回过头刚想笑着回答些什么,忽然感到身体撞到了什么上,紧接着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他心里一紧,急忙停住脚步,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浑身黑乎乎、穿得极为破烂的小男孩。
“对不起,小弟弟......”空连忙蹲下身来向他道歉,“你没事吧?”
大家也围到了两人身边。旬的眼光一直定定地盯着地上那个破碎的盘子和散落一地的水果,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猛地伸手指向男孩:“啊,原来是你!就是你拿了果盘没付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