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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众人这一路跟下去,神色越来越凝重。巨蟒所过之处,触目惊心,地上犹如一场龙卷风从此卷过,连地上的野草都连根折断。

如此跟了十里左右,巨蟒留下的痕迹陡然消失。几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稍稍思索,却是到了蛇妖的老巢……千层山。

千层山层峦叠嶂,一山套一山,大着最高五百多米,小着几十米而已。不过这大大小小的山峰,竟有一千多座,当真是“千里方圆千层山,一山环绕一山拦,入山不见月,月难照群山。”由此可见,千层山山之多,山之密布,竟是连天上的月光也难以照进来。

几人走进千层山,极目望去,但见四周山叠山,林挡林。原本在外面依稀可见的淡淡月光,竟一丝也透不过来了。幸好那凄厉的厉啸声还萦绕在耳,众人才能依着声音继续往前走。

如此在黑夜里摸索着走,走的极慢,走了大概四五个时辰,才走了大概十几里。柳天阳在攀过一座百米高峰时,刻意的看了看天色,竟然依稀可以看见天边的曦光。众人竟已走了将近一夜!又走了片刻,厉啸声已清晰可闻,似乎就在前面一座大概四五百米高的山峰上。众人精神大振,不再吝惜道气,飞跃着向那高峰赶去。

拜月山落月洞,拜月山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山峰,所以山顶的落月洞,总能在晚上吸引到千层山稀缺的月光,落月洞因此而驰名。而此时,将要褪去的月光正犹如一层银色轻纱,披在蛇妖身上。化为人形的蛇妖,正抽泣着抱着一个男子,这男子枯瘦无比,面色憔悴,眼含痛苦。他用力地抱着脑袋,凄厉的叫声正从他的喉咙中不断发出,蛇妖面色楚楚带雨的抚着男子憔悴的脸:“夫君……夫君,你怎么样?”

男子青筋暴露,很吃力的遏制住痛苦,厉啸声也终于停了下来,男子勉强一笑:“让你……担心了!”

蛇妖温柔的掏出一粉色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男子脸上的汗液:“夫君,今天天蛇城来了几个修为还不错的修道者,我挖了他们的心来给你,你肯定能坚持更多日子的……”

男子温和一笑:“芸儿,别再骗自己了,你知道的,我活不久了……”

“不会的,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我不许你死”蛇妖芸儿的泪水再次溢出,就在男子苦笑了一声,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柳天阳几人闯进了这曦光微照的落月洞。

芸儿面露杀意的看着几位不速之客,男子似乎感觉到了芸儿心中的滔天恨意,握了握芸儿的手:“我很想看到曾经那个善良快乐的芸儿,我不希望我走了之后,你这么心怀仇恨,痛苦的活着!”

芸儿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夫君,你不知道,如果不是这几个人多管闲事,我今天一定可以夺到十颗人心,缓解你的痛苦的……”

男子苦笑着摇摇头:“我的伤已经不行了,就算能夺到心,也救不了我的。况且这十年来,你每月都去天蛇城杀人夺心,已经造下如此杀劫,恐怕下次的脱胎劫,必然会被雷劫所忌,千年修道一朝丧啊!

“我不在乎,你知道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别的我都不在乎!”

男子满含爱意的抚了抚芸儿的前鬓:“可是我在乎的!”

芸儿泪水汹涌的扑到男子怀中。男子抚了抚芸儿的秀发,对柳天阳几人道:“芸儿这十年来,所犯的罪孽都是为了我,她犯的所有错误……我为她担着。芸儿天性善良,并不是有心为恶,我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

柳天阳忽然上前一步道:“你受了什么伤?该怎么治?”

男子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清秀少年:“你……”

柳天阳望着落月洞外终于已经完全消失的一轮皓月,在淡红的曦光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前世为了林月灵愤而拔刀的身影,他的嘴角撇出一丝苦笑,想起今天慕容嫣然漠然的不屑眼神,柳天阳定定的看着男子:“任何因为爱所做的错事,都是值得原谅的……”柳天阳的思绪似乎又飘到了远方“因为她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爱,爱……本就没有对错的!”

众人默然,东方明月则怔怔的望着柳天阳发呆,看到柳天阳嘴角的苦笑,东方明月忽然有点心烦意乱,他……是为了白天那个青衣女子吧!

男子咳了两声:“年轻人,你也是位为情所困的人吧”

柳天阳默然摇摇头,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柳天阳,也不追问。又咳了一声:我受的伤严重之极,除非道帝高阶强者,才能根治,我已经想开了,一切听天由命吧!芸儿的泪水又溢了出来,男子没说话,只不停地擦着芸儿的眼泪。

柳天阳大吃一惊,竟然要道帝阶强者出手才能根治,大陆上的道帝强者也不过几十位,而且道帝阶强者大多隐居山野,以求突破,急切间想找位道帝强者,难如登天!看来男子的伤真的回天乏力了!

“咳咳……咳咳咳……”

男子急促的咳了几句,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芸儿连忙抓住男子的手,一股道气涌进男子体内,男子这才呼吸渐渐匀称。男子挥挥手示意芸儿停下,艰难地转过身从毡子下摸索片刻,抽出一把细剑。男子转过身,盯着剑抚摸了片刻,把剑递给柳天阳:“这把剑我已经十年未动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了,我希望它不会随着我的……死去,被埋没!”

柳天阳接过细剑,细剑长约四尺,不知什么质地,柔韧的能弯成一个圆环在腰间。剑仅指甲盖宽,可谓纤细异常。柳天阳忍不住拔出寸许,剑体漆黑如墨,却不泛一丝乌光,古朴灰暗的剑柄布满了点点凸起,却是防滑之用。柳天阳细细端详,蓦然发现剑柄上纹着几个小字:“恶魔刺天剑!”

柳天阳震惊的抬起头,不止柳天阳,就连东方明月、端木云和一向冷酷的独孤浩天也震惊的望着这面色憔悴的枯瘦男子。因为这把恶魔刺天剑乃是恶魔的剑,恶魔!探险之城的恶魔!曾经以道王之境,愤而刺杀一个道帝强者,千百年来道王第一人,他的名字刻进了探险者公会的传奇石碑上,与探险者公会的创始人并列!他的雕像在探险者公会的广场上被后人敬仰了八百年!

难怪这把剑昏暗无光,这本来就是一把刺杀之剑,这把曾经沾染了道帝鲜血的刺杀之刃!

眼前这个男子身形枯瘦,鬓发散乱,脸色枯黄,落魄的岁月在他脸上刻了无数痕迹。柳天阳实在无法把眼前的男子与那个道王第一人恶魔联系起来。柳天阳曾经在探险者公会的广场上,看过恶魔的雕像。那雕像剑眉星目,俊朗潇洒,凛然一股傲视四方的强者之威,百米之外,皆为其震。

男子看到众人的神色,淡淡一笑,未作任何解释,但显然,眼前这男子,就是恶魔!而能让这样一个传奇人物,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显然是为了一个字……情!

看着男子看芸儿的温柔眼神,柳天阳蓦然想起前世卓文君的那句寄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

人生若梦,几许痴心?

朝暮人生,几许有情人?

淡然人生,若得有情人

谁不愿,做那般痴心人!

柳天阳忍不住喃喃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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