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后十五日,都指子,为冬至。草木萧长,凄寒肃杀,哪怕是这京城,城民也都躲在了家里,围着火炉,不想出来吹凄寒冷风。
京城家家户户都房屋禁闭,唯恐那寒风吹入,洞彻了肉骨。
冬至虽未下雪,但是寒气确是一天比一天重起来。每一户的屋檐下,都挂着那长长尖锐犹如金戈一般锋利的冰棱,那般晶莹剔透,虽然好看,却让人感受到了冬日的严酷。
温侯府,坐落在京城的正南。
一大清早,府中西北的一处偏僻小院之中,便有着朗朗读书声传出。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屋子的窗子开着,印着一个少年身影,屋子里面生着一盆炭火,冉冉的烟气不时的渲染而出,少年却是无动于衷,对着一本厚厚的书琅琅上口,似乎是在揣摩这书中经意。
他身着青色长袍,眉清目秀,眼睛炯炯有神,年纪也差不多在十一二岁,但是身子却有些单薄,似乎一推就能把他推倒。
屋子很小,而且摆放很简单,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书桌是寻常的杉木桌子,而且似乎有些年龄,摆在地上还不停的晃动,若不是桌脚下垫了一块石子,说不得要倒下来。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有些蜡黄的宣纸,一只稍显毛凸的毛笔,一块粗糙的墨砚,摆放的整整齐齐。
桌子旁边是那个火盆,只是一般的铜盆,不是富贵人家所用的那种雕着各种兽型,中间燃着从西北送来的名炭,只是一些普通的木炭罢了。
对于这些,少年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的目的,是即将春天到来的考试而已。
只是考中一个举人,能搬出侯府。
这是作为一个侯府庶子,一个贱妾所生的儿子唯一的出路。
没错,宁青澜的母亲是一个青楼歌姬,是温侯在一次堂会之时与其母亲相遇,对唱诗文,才得以嫁入侯府,虽说是侯府,但也只是小妾而已。
大隋王朝,男子可以娶一正妻,二平妻,四小妾,妾的地位低的吓人,虽然比不得奴仆,但是吃饭上不了桌,死后入不得灵祠,竖不得牌坊。在士大夫之间,有时还会背相互赠送玩乐。
所以作为侍妾的儿子,即便是侯府的少爷,温侯的庶子,地位也并不高。更何况,温侯还有这其余的六个儿子,十几个女儿,作为世子的,却只能是三个罢了,能有一个庶子什么事。
唯一的办法,除了自己有强大的武力之外,便只有考出功名,才能搬出王府。
宁青澜已经到这个世界十二年了。
是的,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从一个发达的科技社会,穿越到这个未知的异界,当时作为孩童的宁青澜便吃惊不已,虽然他在这里从小便表现了一副天才的样子,学什么都快,但是在他六岁测验的那年,却发现,他本身根本无法修炼武道。
武道,是这个世界的根本。
以武为尊,所有人都是靠着实力在说话。
因为宁青澜没办法修炼武道,所以没有受到温侯的重视,在六岁之后,宁青澜已经在没见到温侯了。
宁青澜知道,除非自己有着卓越的武道天赋,或者能够考出功名,否则他这一生,恐怕也就是只能在侯府闲度一生,再无作为了。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不甘心,别人穿越,至少也是什么神奇功法,倍受重视,而自己却穿越到了一个不能修炼武道的庶子身上,这算什么事!
所幸宁青澜并没有放弃,六岁之后,看惯了冷漠亲情,他知道之后自己有了实力,才能不受欺负,而现在,只能忍而已。
就像昨日,五哥宁清逸在一处通幽曲径将自己围堵,下了重手,虽然没有什么重伤,但是回来后宁青澜也是疼了许久,但是宁青澜知道,自己没办法,至少现在没办法。
宁清逸的母亲,是清河的一处大商贾,财力雄厚,嫁入王府之中,虽然地位并不高,但是却比宁青澜母亲好太多了,所以身为五哥的宁清逸,自然地位比之宁青澜高许多。
他放下手中的书,然后轻轻的翻开桌子上一旁的一本青色封面的旧书,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太清决》。
这是一本大陆货色的武道修炼功法,几文钱就能在书店买到。
这本书已经背他翻了几百遍甚至是几千遍,有些地方,书页都破损了,但是宁青澜依旧没有放弃过这本书,因为他感觉,自己不能修习武道的禁锢,总有一天会被打破。
书的首页是一张人体经脉络图,在翻过去是一些武道修习的姿势,可以用来强身健体。
宁青澜走出屋子,在院子里不断的挥拳弹腿,按照书中的姿势变化着,虽然没办法使自己踏上武道,但是他每一次打完这书中的姿势,便会有着一股热流出现,使得他全身暖洋洋的,这也是他这六年来不断坚持修炼《太清决》的原因。
天气很冷,但是宁青澜打了一会拳,长袍便有着几丝汗渍印透,他收了拳,深吸一口冷气,感受着那身体之中传来的暖洋洋的感觉,不禁心神一爽。
冬夜无星,连月色都暗淡了几分,深夜的温侯府也似乎是陷入了沉寂之中。
温侯府的书房。
温侯坐与堂座之上,似乎是在写什么公文,忽然之间,那男子猛地抬头,双目之中爆发出一阵璀璨的精芒,直射窗外。
随后一声爆喝响起:“什么人窥伺于我?”
声音响起之时,那男子也瞬间消失在了屋子之中。
“温侯果然是天下少有的武道高手,至尊武圣,居然这么远都能感受到我们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竟然也响了起来。
“哪一派来的道士,竟然敢深夜潜伏进入我温侯府,若是就这样让你们闯进了我书房,那我这武圣可就白叫了!”
温侯的声音不紧不慢,缓缓传出。
“哪一派?温侯以为我等既然来了,会告诉你我们的来历不成?”
温侯的声音沉默半晌,然后喝到:“既然如此,说不得我要动手了,我这温侯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更何况是想刺杀与我,乱我大隋朝纲的乱臣贼子!”
书房的正门一打开,温侯便出现在门口,紫金冠,华超服,身体笔直,犹如神魔。
就在温侯一出现的时候!
唰唰!
数道剑光从不远处一闪而过,犹如闪电般穿梭而来。
剑光飞斩而来,快的成了一条光线,几乎看不清剑芒闪烁,迅疾不已。
就在那刹那之间,剑上锋利的寒芒,似乎携带者来犯者的浓烈杀机,封口那种刺破咽喉的窒息感,让这书房所在的这片院子充满着压抑。
面对这数到剑芒,只看到温侯冷哼一声,一股雄厚的气息弥漫而开,荡漾而出,瞬间瓦解了院子的压抑。温侯漆黑的眼眸之中精芒闪烁,突兀的伸出右手,晶莹剔透似乎是女人般的手迎着数道剑芒而去,只是微微一弹,那数道剑芒便微微一滞,旋即速度大减,最后生生停滞在空中不远之处。
“温侯果然不愧为武圣,恐怕《玄机决》已经练到了深处了吧!”见到己方出手无果,那说话的人,也显出了身形,却是四个头顶发髻,带着发簪,穿着道服的道士。
“神魂御剑术!看来你们来头不小啊。说!你们到底哪一派的,难道不怕我大隋派遣道兵,灭了你们传承吗?”
温侯面无表情,看着显现的四人,喝到。
“温侯,不用枉费心机了,我们只是来杀你的!”为首的那个道士冷眼看着温侯,也不着急,说道。
“杀我,那也得看你们本事了!”知道再问也无果的温侯,再也忍耐不住,双目之中爆发出无尽的杀意。
温侯是军旅出生,自带兵以来,身上有着不知道多少人命,自然带着无边的杀意,顿时整个院落之中无边落木萧萧下,杀意凝结,刺痛人心。
温侯已然出手,便是一掌袭来,速度之快,远超之前那神魂御剑术所控制的剑芒,只看到温侯右手手腕一震,便有着一阵破空之声呼啸而起。
砰!
那四个道士反应虽快,但是明显修为良莠不齐,最后的那个道士躲闪不及,直接被温侯一掌震碎,成了一滩血水。
“好一个温侯,好!好!好!”
看到己方这么快就损失了一人,虽然那人修为不深,但是死状这么惨,即便是为首的那道士,心神也一阵寒意,但是暴怒立刻便代替了那一丝寒意。
三名道士同时出手,两名道士心神指挥着剑,竟然再一次使出了神魂御剑术,驱使剑芒袭去。而那为首的道士则是闪在了一边,不断的结印,空中元气瞬间集结起来。
“区区飞剑刺杀,不过鬼神小道尔,也赶来刺杀我,不知天高地厚!”右手突起,瞬间一捏,只看到温侯竟然以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硬生生接下了那两柄飞来的飞剑。
手腕反转,温侯双手一震,那手指间的那两剑以之前还要迅猛的速度穿刺而出,寒芒顿闪,那两名道士根本躲闪不及,那剑已然穿胸而过,两人踉踉跄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