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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是结束也是开始

同样的角落,同样的,那个男人。

俯身,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奇,小心翼翼地侍弄着花草,他的眼中只有那一方小小的园地,就连调皮的阳光在他身上跳跃飞舞,也毫不察觉。

是该有多钟情于手中的花草,才能让孤傲直挺的堂堂八尺男儿甘愿折腰?

语晗静静地注视着男子,风景如此美好,她的内心却充满苦涩。

重生是那么荒诞离奇的动词,却戏剧性地青睐了自己……闭眼,睁眼,一眼重回10岁,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龄。

不知是该欣喜命运重新给了自己一次人生,还是该惧怕自己会再次重蹈覆辙那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潮起潮落,缘起缘灭,皆因那男子……

“2015年花样滑冰世界青年锦标赛冠军,中国花滑新起之秀邱语晗昨日练习场失手,意外摔倒已送院抢救。据称,邱语晗在练习“阿克谢尔三周跳”的时候,落冰出现意外,摔倒时候头部先着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邱语晗是中国首个在青年锦标赛里成功使用“阿克谢尔三周跳”的选手,在跳跃方面的天赋不可限量!2015年刚转入成人组,第一个赛季就击败了俄罗斯老将塔提雅娜,跃上世界排名28位……”

“我说是她做的,你相不相信。”

“是你所谓的女朋友,在我的冰鞋上做了手脚……”

“灏哥哥,我们认识了十几年,难道还抵不过那个女人的一句话么……”

冰冷的病房里,语晗无力地向床头立着的男人哭诉,企图得到他的一些怜惜安慰。可是,多年的暗恋,多年的信任,多年的依赖,全都被那句冰冷的话打回原形化为乌有……

“她是我宋灏的女人,你,只是我妈妈的学生。”宋灏像旁观者般注视着病床上的自己,平淡地吐出了绝情的言语。

心微微地抽痛,眼睛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邱语晗使劲擦干眼泪,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从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呵,青梅竹马,大概只有自己这么认为吧。

深吸一口气,语晗站直了身子,踩着脚上的轮滑缓缓地从角落里滑行出来。

这是她上一辈子唯一的骄傲,只有在滑冰时,她才能体会到全身心投入的淋漓尽致。在滑冰的世界里,尽情地滑步、旋转、跳跃……她喜欢自由自在,喜欢像一只精灵般在一片雪白中徜徉。

上一辈子,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这个冷漠的男人——宋灏,也是她走进花样滑冰的开始。宋灏的母亲关子姗,一个温柔耐心的女人,发现了她滑冰的天赋,把她领入花滑的殿堂,一直以来尽心尽力地教导自己。即使自己在大家的光环中逐渐迷失,只沉浸在一时的成功,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着自己。

“老师,不,我想叫你妈妈,大概这个世界上,只有您是真心待我的吧。”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关妈妈,你让我安乐死吧,我这里好痛……不是那种用刀子一捅就给个痛快的痛,而是那种拿小刀一刀一刀割的剜肉之痛……我死了,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上一辈子,自己就是有太多太多的不甘,才会撕心裂肺地嘶吼。

……

《华夏日报》:2015年8月,中国花滑女将邱语晗不幸逝世。

所有的悲,从来都不愿伤人,只是人自己纠缠久了,不能自拔,却伤了自己。

垂眸,再抬首,褪去悲伤,语晗已经是一张的淡然而坚忍的笑脸,令太阳黯淡无光。

既然上天还以自己白纸般的时光,那么我愿意与命运有个相濡以沫的约定。没有宋灏,没有一厢情愿,要与自己的梦想有个最美丽的邂逅和散场!

语晗暗下决心,握紧柔荑,扬起了流光溢彩的笑容。

宋家是上一辈子自己花滑的起点,这一辈子,不能为了宋灏一个人而与启蒙恩师关子姗擦肩而过!

坚定本心,语晗毅然朝宋家花园滑去。

“大哥哥你好,你在做什么?”立定在那清瘦挺拔的男人面前,语晗按捺心中淡淡的涌动,一脸好奇地问。

宋灏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瞅着她,不见嫌恶,亦无热络,只是用浅淡的目光,静静打量。

语晗一点也不意外宋灏的沉默,他从来就是这么冷淡的男人,永远用事不关己的冷漠旁观着这个世界。

和他相处了十几年,他的眼眸一直都是平静如水,即使是生气,也难在这一汪死水中激起半点涟漪。

“这些花看起来很漂亮哦!都是你一个人种的吗?”

她真的很好奇,他上一辈子的女朋友,能不能引起他一丁点的情绪变化呢?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宋灏当做过路人,但是一想起那个心狠手辣表里不一的女人,他那个所谓的女朋友——乔可人,语晗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怨气。

“我的轮滑很厉害,我表演给大哥哥你看吧。”语晗一副得意洋洋要炫耀的样子,昂起头,张开手,开始在花园中表演起来。

“啊!”语晗故意刹车踩空,直直地摔倒在花丛中。

她非常清楚,宋灏嗜花如命,今天,她偏要毁掉他的命。

看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粉红色身躯压倒自己心爱的蝴蝶兰,宋灏剑眉微蹙,一丝愠怒在幽深的黑眸中酝酿。

他沉默地打量着摔倒在地的语晗,深邃的眼眸仿若诡异的漩涡,沉重得要攫取语晗最后的一丝呼吸。

一秒万年,宋灏毫无预兆地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收拾着地上的残骸,地上的残花败叶,仿佛已经是过眼云烟。

一株蝴蝶兰而已,坏了,再买就是了。

怒火只是一瞬间,宋灏从来不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琐事浪费心神。

没有半点把语晗扶起来的意思,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就想走,吝于浪费半分口舌。

“这盆花多少钱,我赔给你。”语晗咬着唇,不甘心地喊住了宋灏的脚步。

“你,”宋灏脚步一顿,淡淡地宣判,“永远都赔不起。”

“呀,小灏,发生什么事了?那一盆蝴蝶兰怎么折了?”关子姗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花园一片狼藉。特别是儿子非常喜欢的,不惜花300多万买回来的蝴蝶兰也病歪歪地折断在地。

顺着儿子身后看去,突然发现有一个大约七八岁,踩着旱冰鞋的小女孩局促地站在后面。

眼眸清澈如水,浓浓的歉意一览无遗,紧紧地咬着已经发白的唇,却倔强较劲,不肯低下骄傲的头颅,生怕头一低,泪水就会肆流。

关子姗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这个女孩在轮滑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小灏的兰花吧。

虽然语晗做了错事,但是关子姗看着那个倔强的小女孩,生不起一点责怪的意思。这个女孩,让她莫名地想亲近,想去好好地疼。

“哎呀,一株兰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关子姗朝着宋灏头也不回渐渐走远的背影喊道,“小灏,改天我再带你去买另一株哈。”

语晗一愣,想好了千百个理由来解释和道歉,却没想到关妈妈也是这般毫不在意。

哎,有其子必有其母。

“可是……”毕竟自己是怀着恶意去伤害那朵无辜的娇花,语晗多少还是有些歉意。

关子姗温婉地低头看着语晗,善意地打断道,“哎,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眼前人熟悉的音容笑貌,莫名地把语晗重生以来的忐忑安抚下来。

“咳,”喉咙有点发堵,“阿姨你好,我叫邱语晗。”

妈妈,关妈妈!语晗在心里默默地轻喊。

“语晗呀。”关子姗似乎很满意,“你很喜欢轮滑吗?”

“是呀,阿姨。”

语晗吸了吸鼻子,收回情绪,知道机会来了。“阿姨,我来给你表演一下好不好。”

下一秒,语晗重新扬起明媚炫目的笑容,伸出瘦弱而坚定的双手,在花园里流畅地溜起旱冰来。她没有运用太多繁复的花样,甚至在结束的时候,腿故意崴了一下。毕竟,这个身子才1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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