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厢房,黎夭夭躺在塌上,翻来覆去不得安枕,少年人总是听不惯真言,只是待到醒悟时肠已先断。
“烦死了!”她揉揉头发,终于爬坐了起来。
推开门,直立门前,正对的便是亡子陌的寝房。
“去?!不去!?”黎夭夭喃喃,犹豫着脚步,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她抬头望住一颗心,低道:“你对我眨一下,我就去找他!你要是对我眨两下,我就等他来找我!”
“就这样!决定了!”
黎夭夭扬面望着天,只是那颗星却一闪不闪!“喂……你现在是玩什么啊!你一眨不眨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夜云流过,那颗幸运的星,很不幸的被掩去。
黎夭夭跺跺脚,前倾着身子终于还是迈下了第二步。
“啊!……”步下神助,行至中庭月桂,黎夭夭看着前方室内明灯,却又提不起勇气上前,挣扎着转身时,正好撞见萧觅曾静立在厢房窗前。
“你……你不出声站那干嘛!想吓死人啊!”
萧觅曾的面色背着月色,看的不甚真切,他只言:“我在等!”
“等什么!?”
“等……”凝着黎夭夭的脸,萧觅曾脱口而出,却只言尽一个字,顿了片刻,他嘴角弯上一抹苦笑,只道:“我在等阿黎进来陪我睡觉!”
“你这个猪头!”黎夭夭看不清萧觅曾的表情,只在他似乎在笑,于是骂道:“大半夜不睡觉,等着寻我开心呢!?”
“阿黎不也没睡么!?”
“我又不是猪!”
“猪很害怕!阿黎来陪他睡吧!”
“不要!再不要跟猪同一间房!”
“真讨厌啊!”萧觅曾眼中的光泽暗了暗:“自从有外人来了,阿黎都不陪我睡觉了!”
黎夭夭翻翻白眼:“萧觅曾!你可以再恶心一点!”
月桂之树,花香叶深。点点夜风带过,萧觅曾独立窗前,孤闻怨香。
“阿黎!”绮罗丛边,黎夭夭的倾颜太盛,他不自觉轻轻的唤出声!
“嗯!?又干嘛!?”
一时心乱,渐遏遥天,不放任夜云形散,只一味让它笼着天,罩着心。
“没什么!”
黎夭夭不小的窘了一下:“萧觅曾!你脑子被窗门挤过了吧!”
萧觅曾未恼,还是笑,眼底的凄然只有月偷偷的怯见,他将一手放在窗户撑子上,询:“真的不考虑一起睡么!?”
“睡你个大头猪!”黎夭夭拾起地上一块小石,就向萧觅曾的窗户打去!
‘哐当’,在石头击偏在窗沿上的瞬间,萧觅曾轻轻的将窗子合上。
“我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也不再跟你这头猪一起睡!”黎夭夭又丢了第二块,泄愤,却还是只丢在窗沿边。
因被萧觅曾撞破,黎夭夭便不敢在后院前后犹豫,占星望月!
黎夭夭装着满脑烦思,倒也全然忘记自己昨夜是如何的被山庄夜景吓倒。空恁也是无眠,于是干脆借着满山庄的月灯照明,巡游乱逛起来。
天间几多星河浓淡,一路行来琉璃灯盏和着月色却从未明灭,经中院,黎夭夭穿过水榭。
在踏下石阶的那一刻,她无睹星月,眼底寂静的只看住了二十四弯木桥上,亡子陌的背影!
也是在此刻,亡子陌听见脚步,瞬然回头。
于是下一刻天地无色,只有两人深望,切切吟苦。
天间游过轻云几度,此间却只闻心语。
人间便是如此,有心便被无心苦,长相思又不得长相聚。几多真缘假鸳侣,却只被熏风误!徒伤而已!
“你……”
“你……”
黎夭夭同亡子陌同音同时和在一处!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再一次的撞上。
于是两人再一次的沉默。
二十四桥之上,疏篁木径,几点流萤飞来,为这夜又添了几分情幻。
“我……”
“我……”
黎夭夭和子陌同时脱口,两人微怔,嘴角在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下弯上了浅笑。
原来心中有千言,到口却是无声。也许这便是最无理取闹的人心!
很多误会让人疏离,很多的坚持让人无言。于是缘便在这样一个个的谬中,错过了!
黎夭夭微侧过脸,用手轻托起一只飞缓的萤虫,状似无意的道:“前次一别,我原不知,会有这样机缘,在这里遇见你!”
“我也未曾想到!”亡子陌有一瞬很想再走些,与夭夭并肩,一齐看流萤逐风,良月映水。
很多的解释,无从开口,无法开头,黎夭夭微一托手,将手间的荧绿吹飞,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其实上次在仙门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