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客户公司开会的路上，江澈用余光瞄了一眼安静得出奇的祈安心。
“小语？”他试探地唤道。
她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什么事？”
他打趣地问，“不是在热恋中吗？你周围怎么没有粉红色的泡泡？”
邵嘉奇的动作很大，谈个恋爱简直是在召告天下。
原本小语连他都瞒下了，可有次他们去邵氏总公司谈新的策划案，他们正要下楼时遇到邵嘉奇，小语匆忙低着头缩在他身边，邵嘉奇却还是发现了她，快步走过来拥着她嘘寒问暖一番，还很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就像个在宣誓主权的狮子一般。他瞬间懂了，原来是小语跟他靠得太近，这位贵公子吃醋了。
小语一点也没感受到他表现出的嫉妒，而是完全被他的行为吓到了。
回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但很不幸的是，那次去邵氏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人，还有策划部的几位同事，小语在和邵嘉奇恋爱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司。
他以为喜欢邵嘉奇好久的小语应该沉浸在幸福快乐中的，可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整个人都不像原来的她了，办公室里这几个粗线条的大男人都明显感觉得到她没有原来那么“欢”了，整个人沉静了不少，虽然女人在工作中的沉静就像是一种日积月累下来的成熟韵味，但在他看来，小语的这种沉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她还是沉默着。
车开进办公楼的停车场，他熄火，解开安全带，发现她还是没动，偏头望过去，他愣住——
他从来没见过向来活泼伶俐，工作中遇到任何困难目光都不曾黯淡下来的祈安心。
她的肩一侧靠着车门，头也轻轻抵在车窗上，视线低垂，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这不是他平日里认识的小语，他下意识的认为她不该有这种愁绪存在。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真的是堵得厉害。
“我现在的心境很适合一首歌。”她终于开口说话，却是低低的自嘲。
“什么歌？”他的声音也不自觉的轻下来，像是生怕惊着她一样。
她轻轻低唱，“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沉默的时候却太用心……”
他们说是在一起，却还没有当初做普通朋友时见面的次数多。
确定情侣关系以后，他反倒不会再带她进入他的朋友圈。
他们的约会像在例行公事，知名的餐厅、精致的美食、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与一个不叫李莹莹的女朋友相处一样，敷衍而伤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谁的男朋友，会毫无预警的失踪一个星期，或者是忽然间冷淡下来，电话打过去，就只是“嗯”、“好”、“没事”、“我现在很忙”这类的回应。语气听起来都让人心凉。
有时他忽然在意起来，会反过来指责她没有当女朋友的自觉。她不会粘在他身上讨着要他的拥抱和亲吻；她不会骄蛮地指示他做这个做那个；她不会在上班时间时不时地打他的电话——因为很多时候她忙碌的程度与他不相上下；她不会任性的刁难他、不会莫名奇妙的发脾气、不会惹得他哭笑不得……
他说，她乖巧得像是没他想象中那么爱他一样。
他沉浸在因为与她交往而莫名浮现的罪恶感中，暂时遗忘时，就对她好一点，又想起李莹莹，就再次离她很远……
她不吵不闹，不主动向他要求任何事情，因为——她并不需要乞求来的幸福。
她佩服那些对感情拿得起也放得下的女孩，也一直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直到自己身陷其中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也是如此的懦弱，舍不得哪怕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头顶上传来一阵暖意，她茫然抬头，就见江澈担心地看着她，心头一紧，泪意就涌到眼眶中。
感情的事情她不敢跟家里说，在这里她也没有其他知心的朋友，唯一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就是江澈，而他也从来没让她失望过，无论她有什么样的难题，他都能很耐心的听她说，就只是倾听，可对她而言，他简直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当然工作中的意见不合暂且忽略不计。
雪花片片飘洒而落，祈安心的职业套装外裹着保暖的呢绒外套，脖子上围一条淡粉色的围巾，整个人还是畏寒得缩成一团，一边呵着气，一边站在办公楼旁等男朋友的到来。
邵嘉奇没有让她等太久，他的车停在楼下时，她正低着头呵气，没发现他。
透过车窗望去，身材娇小的她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一双小手冻得通红，捧到嘴边快速地呵一口气，然后又迅速地将脸埋起来，双手不停地摩搓取暖，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不禁有些心疼。
下一刻，她忽然仰起头来看着天空的某个点，整个人静止不动，似乎那一刻她丝毫不觉寒冷，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天空除了雪花，什么也没有，可是她看得很认真。
他不再猜测她的心情，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起自己脱下来的风衣，打开车门走向她。
几乎是他关上车门的同一瞬间她就发现他了，悦色难以克制的浮现在通红的小脸上，她扬起甜甜的笑迎向他。
“这么怕冷为什么不在办公室里等？”他一边轻责，一边将手中的大衣抖开，罩在她身上。
“没关系啊，在外面还可以看雪。”她一脸无辜地笑着。心底为他温柔的动作而不住地沸腾想来。
“有什么好看的吗？”又不是没见过。后一句被她愉悦的笑脸压回去。
“就是觉得很好看啊。”她没法用语言解释更多。
“好吧，你觉得好看就好看。”他无奈道，“看够了没，可以走了吗？”
“走吧！”
走到车前，她才想起自己身上罩的是他的风衣。
“天呐，你把衣服给我，你不冷吗？”她连忙想要脱下。
“穿着，到车里再脱。”他伸手制止她的动作，看她一副内疚的神情，又忍不住多解释几句，“我现在不觉得冷。”
坐进车子里，他打趣，“明明是生长在北方，你这么怕冷的人真是不多见。”
“谁说生在北方就一定得禁冻啊……”她不满的嘟囔。
他失笑，情不自禁伸手轻抚了下她才开始回温的脸蛋，她本就泛红的小脸又增了几分红艳的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