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消融,公路开通,天空仍旧会不时地降些毛絮般地雪花,这座城市是很美,没有繁华的高楼街市,也没有灯红酒绿的闹区,它只是一座素颜相待地城,不失文明,也不失淳朴,静静地矗立在白雪皑皑的净土上。
李美丽收拾好行李拉着云白在乌鲁木齐火车站进站口驻足张望,雪还在漫天飞舞,很零星地顽皮地落在云白长长的睫毛上,他眯缝着眼睛,嘴唇向上吹着热腾腾的哈气,显眼可见的白色雾气腾起顿而消失,睫毛上的雪星并未完全融化。这一刻,他看见妈妈失望的眼神,还有些不安烦躁的情绪,他拽了拽妈妈的衣角喃喃地说,你是不是在等爸爸,他怎么不来送我们?
云白的声音小的钻进雪缝里,李美丽还是听见了说,我们不要再等他了,他心中早没我们,走吧。
李美丽一手拉着大行李箱,一手拉着云白过了安检口,在候车区长椅上坐下,她不死心地盯着安检口,看会不会有个熟悉的脸孔出现,她还是失望了,直到上了车也没有看见期待的人。
绿皮火车咕咚咚地启动了,伴随着尖锐而冗长地鸣笛向东驶去。轮子与铁轨耳鬓厮磨,凑出一曲别离欢歌。车上都是背负行囊的过客,神情各异,心怀各事,唯一同病相怜的是满身疲惫。
云白坐在车窗边,看着渐行渐远地站台,木讷地回忆着种种往事。
再见了,爸爸!
再见了,乌鲁木齐!
再见了,这片净土!
虽然这方天空很湛蓝,这方水土很宁静,如果有可能,他不想再回来了。他还是喜欢吵吵闹闹地陈仓大道,喜欢错落有致地虢镇,镇子小了点,有他的亲人,小伙伴,朋友,同学……还有以前恩爱的爸妈,和谐的家庭。如今,再回到虢镇,还能找到以前的那些欢愉吗?他宁愿爸爸从来没去过新疆!
到了虢镇,李美丽做地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清点王吉和她的所有财产,包括房屋,衣物,还有家具和首饰。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她只是一种防范于未然的自我保护意识。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有一场浩瀚地家庭变革等着她去迎接,她必须做好充分地准备。
做好这一切,她觉得自己漏了什么事情没有处理,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过去。电话通了,喂,哪位?一个磁性富有感染力地声音问着。
李美丽没有说话。对方急切地问,哪位?……喂……
是我,美丽。她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已经回到虢镇了,没给任何人说,你还好吗。
阿布拉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地说,你自己吗?什么时候回去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当时走的太急了,谁都没来及说,带着孩子的。
那你现在好吗?王吉回来了没?
……没,他没回,可能,我们要……离婚了……说这话的时候,李美丽很平静。
他打你了?如果真的过不下去就离了吧,我一直在等着你,这段时间没有一天不想你的。
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我现在没打算再找,谢谢你的关心,我打电话想告诉你我回虢镇了。李美丽没提因为他来家送羊肉干被王吉怀疑的事,从那以后他们就夫妻如同陌路,彼此都认为对方有外遇,谁也不给谁好脸。
李美丽怕阿布拉不知道她已走的消息,再去家里找她,惹来更多麻烦,对他她都不好。所以电话通知他,对他并没有爱意在里面。阿布拉不这样想,他认为美丽打电话是她心里关心他,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俩闹离婚因他而起。他要了李美丽在虢镇的地址,李美丽本来不想给,走了都走了,何必再联系,她不打算再去那伤心地了,又何必与那里的人联系呢,阿布拉央求着,她无奈就给了,反正离得这么远,慢慢他就会忘记她。
不几天,李美丽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新疆当地人做的连衣裙,大红色的很漂亮。她惊喜了一下,又穿在身上试试,很衬她的肤色,完全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她挽起发髻,很像美丽的少女,她呵呵笑出声来,美成这样,现在穿有点早,非得到五月才合适,她放进自己的衣橱里。
李美丽最擅长织毛衣,她不想沾阿布拉的光,他不富有,也不能亏欠他。她用自己的巧手花了几天功夫织了件毛衣夹杂了封书信给他寄过去,信的大概意思是不管她是否离婚,她都不会再去新疆,她一直把他当弟弟,朋友,希望他能遇到更好的人,这件毛衣是送给弟弟的礼物,希望他快乐幸福。
阿布拉收到毛衣很高兴,再看信难过了,是他误会了,原来她一直当他是弟弟。他没有灰心,又写了几封信给她都没有回复,电话也没人接,他彻底死心却不甘心。
一个多月过去了,王吉得到充分自由,和范浪花住在一起,这个女人就提出结婚,逼他回去和李美丽离婚。男人的底线是,一旦自己的媳妇和别的男人睡觉了,他就没办法原谅她。人性是只要助长出怀疑,他就会步步怀疑,甚至对方干什么事都怀疑,毫无信任。王吉对李美丽就是如此。再打闹,只要李美丽没有外遇,只要她不提离婚,他是绝对不会提,如今他错误的判断她已经有男人,他从心里厌弃她,无端地憎恨她,即便是他错在先。
王吉轻装简行,孑身来回到虢镇相处几年的家,有点不舍这一切,他追美丽的时候,他俩那么恩爱,郎才女貌令人羡慕。现在走到离婚这一步,在现实面前很无奈。他俩分屋分床睡,不打不闹,不吵不争,谁和谁也没多余的话说。
匆匆到了法院,匆匆下了判决,财产分割房屋归李美丽,孩子归王吉,太快了,让人无暇思索,甚至没和亲人商量。最后一纸证书向亲人们交代,她已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