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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雷帝斯

“瑞克,这个半兽人还要睡多久?不会像你那样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吧?”见瑭雷学著罗德沈默不语,安杰丽娜不禁皱眉问道。

科瓦迪斯树汁的作用瑭雷已经向他们做过解释,因此即使是莉莉也不认为自己的教友们做了什麽好事,不过她的治疗之光实在是够戗,根本无法驱散死灵之树带来的负面效果,带著这麽一个沈睡的累赘实在无法赶路。

“总要睡一会的,不过他的斗气这麽强,应该不会睡太久吧?”瑭雷也拿不定主意,他自己的睡是补充精神,和斗气水准无关,半兽人的情况则完全不同,斗气强度和体制直接决定了中招时间的长短。

看著半兽人熟睡的样子,安杰丽娜不禁笑了出来,道:“兔族的半兽人,有意思!”

兽人中当然没有兔族这麽一支,不过这个豪勇的家夥被人家的黄金剑在下嘴唇上豁了一下,想不变成兔子嘴也不可得了。

“说话可要小心点呦。”瑭雷忍不住咋舌的道,“这家夥的实力恐怕已经到了剑圣的地步,说不定有挑战塔洛斯的资格,背後嚼舌头可是很危险的。”

回想起那惊险至极的一咬,他到现在还冷汗涔涔,半兽人泰山压顶式的刀光令人不知不觉间屏住呼吸,晨曦骑士反刺的一剑也如金蛇般锐利,没想到救命的却是那狰狞可怖的獠牙,喀嚓一口将闪耀著太阳光辉的宝剑咬在嘴里。

“哪可能那麽厉害!”安杰丽娜立刻反驳道,“最多是顶尖的海洋级斗气吧!”

想到当时那一幕,她不由自主的抽出半兽人的龙魂战枪仔细把玩,偃月刀刀身上的血迹早已洗干,可那隐隐传出的血腥气仍然让人心惊肉跳。

短短的一刻,倒在这口怪刀下的晨曦骑士竟有九人之多,算上先前的两人和被劈成一团的梅耶尔,卢山达的圣殿骑士们竟然转瞬间被消灭了一半。

就连女剑客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公正的评价半兽人的实力,还是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这世界上有比自己强大的多的异类存在。

剑圣的斗气有多麽强大她很清楚,半兽人爆发出的力量她也亲眼目睹,在那最後一刀之下,坚固的光辉之甲仿佛不存在一般,随著梅耶尔的肢体四分五裂,而那铿锵有力的一咬,竟然用嘴唇上一道豁口的代价锁住对手畜满斗气的一剑,惊的她当场跳了起来,简直就是奇迹。

“不管怎麽说,赚到啦。”瑭雷有样学样,呵呵笑著取出黄金剑,又不知从哪取出一条长长的布带,一圈圈紧紧的绑在剑柄上,缠的丝丝入扣。

流淌的剑光在夜空下晔晔生辉,这经过祝福的佩剑在白天像小太阳一样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力,即便是夜晚光芒稍逊,灵活的白炽光焰仍随著他的每一个动作伸缩吞吐。

和光辉之甲一样,这神圣的光辉来自卢山达的恩赐,所不同的是,黄金剑在打造之时进行了特殊的加工,极佳的附魔效果让它饱含著充沛的圣力,仿佛能够烧尽世间一切不洁之物。

“瑞克大哥,您在作什麽?”艾里见瑭雷在剑柄上缠来缠去,将剑柄上的花纹全都遮住,不解的道:“这麽绑起来,好难看。”

瑭雷就著火光绑好布带,一边细细的抹著剑身一边答道:“难看一点有什麽?剑是剑手的生命,剑柄缠起来可以防滑,平常当然无所谓,但是有的时候,这麽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可以决定生死。”

“可恶!”见瑭雷细心的修饰著黄金剑,安杰丽娜立刻恨恨的道,无论她输入多少斗气都如石沈大海,手中的龙枪根本就不回应她的意志而发生任何变化,也就是说龙魂战枪……把她残忍的拒绝了。

“嘿嘿,龙魂枪可不仅仅考量你的斗气强弱。”见安娜怎麽也没法让战枪变形,瑭雷不禁窃笑道,“传说中龙魂枪都是有灵魂的,大地级剑士兴许就能得到龙枪的承认,而就算你有暴风塔洛斯那麽强大的实力,也不一定能把它折服。”

“有什麽了不起的?又不是我的斗气不够强。”安杰丽娜一百个不服的嘟囔道:“这破玩意还看不上我?不就是变形麽?一点其它的魔法效果都没有,我还看不上它呢!”

“诶,你可别小瞧龙魂枪,不需要其它的魔法属性,就这变形一样便可以让人疯狂。”瑭雷好整以暇的道,“想当年,雷恩的守护者,号称战神的武器大师卡拉格斯,在武艺未曾大成之前用的就是龙魂战枪。”

“卡拉格斯,塔洛斯……”篝火映得艾里的脸上一片红彤,他啃著山芋,喃喃的道:“不知道还有谁能像塔洛斯这样,名号传的天下知闻。”

塔洛斯号称大陆第一勇士,是这一百年来艾伦大陆万众瞩目的偶像,传说中即便是高傲的龙族见到他也不得不表示一定的敬意。此人雄踞四大剑圣之首而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分毫,以至於提到强者之时,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搬出暴风剑圣来作为比较的对象。

“瑞克先生,藏宝图上缺失的部分那麽重要麽?”

见瑭雷再度拿出藏宝图左看右看,艾里问道:“您不是已经确定了宝藏的位置了?”

瑭雷一眼就从莉莉的藏宝图上认出那是背靠巨魔荒地的星光山脉。据莉莉所说,这半张藏宝图得自辛比亚城首席铁匠矮人贝格尔。老矮人弥留之际将藏宝图交给了唯一关心他的莉莉。

而照老矮人所说,这半张藏宝图确实得自星光山脉附近,因此莉莉听到瑭雷的话几乎立刻便信了他,只可惜老矮人也没来得及解释宝图的含义便熬尽了数百年的生命。

瑭雷看了一眼躺在火堆旁兀自昏睡的半兽人,百无聊赖的道:“当然重要了!位置好说,应该就在北方不远的山里。”他抬手比划了一下,道:“只是……可能还有麻烦,现在还不好说,找到宝藏之後再看吧?”说罢继续盯著藏宝图猛看。

虽然靠花言巧语骗到了藏宝图,也基本上确定了方向,这半张藏宝图还是给了瑭雷一闷棍。

这是半张枯黄的羊皮纸,经过特殊的加工,即使年代久远也没让上边的图案褪色,最上方是粗犷的线条,标示出宝藏所在地的大致范围;中间是暗含玄机的谜语式的对话,一望而知隐藏著找到宝藏的线索,只是这类谜语大都和宝藏所在地的具体地形有关,不到地头很难猜破;下面则是一串拗口的字母,看不出任何含义,只可惜宝图只有这麽多,最下方的文字已经缺失,让人难窥全豹。

“找到宝藏的位置不就大功告成了麽?”安杰丽娜也凑上来道,“这羊皮纸你都看了无数遍了,有什麽新发现?”

“安娜,安娜,安娜……”瑭雷把藏宝图递给女剑客,叹了口气的道:“这是张很精致的藏宝图,看起来很珍贵,因此不太可能有多余的东西,我怀疑……”

“怀疑什麽?”

“我忽然想到,这藏宝的所在不简单,可能需要咒语打开封印或者破除其它的魔法机关什麽的。如果这个标记就是藏宝地点的话,你看──”

瑭雷伸手一指,道:“这是咱们所在的山路,这是恶魔标记,这条路虽然荒僻,还不到人迹罕至的地步,这所谓的恶魔宝藏离这里这麽近,如果没有特殊的掩饰手段……你觉得,如果你是藏宝的人,会把宝藏埋在这里麽?”

“你是说,缺的这段话是咒语?”莉莉停下舞蹈,快步跑过来,抄起一只烤的溜黄的鸡蛇兽,一边大嚼一边含混的道:“那没有咒语我们怎麽办?”

滚烫的油脂滋滋冒出,鲜嫩的肉香四散飘逸,魔法师和剑客的组合,至少在用餐上面不用发愁,瑭雷坐在火堆旁,默默的看著安杰丽娜翻烤低等可食用魔兽,略加思索的道:“破处魔法装置有很多种办法,当然了,知道正确的咒语最安全。”

“伊西的尼西特促豪森……”莉莉按照发音将仅有的一小段咒语念了出来,紧接著小声叨咕道:“什麽吗!就这麽一句,根本就没有意义。”

“那是古代语。”一言不发的罗德忽然冷不丁的出声道,他们此前已经一起参详过这羊皮纸不少次,不过古怪的罗德先生一直兴致缺缺,并未参与进来。

“古代语?”几人同声惊呼道,“你懂古代语魔法?”

“我也不是很懂。”罗德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眼中一片平静的道:“我是个中级魔法师,但是凑巧知道几个古代语魔法,虽然也是一知半解,但是发音节奏很熟悉。”

说罢念出一串音节与之相似的咒语。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个不住旋转的火球浮现在罗德的右手掌心之中,他就势点上一支卷烟,继续喷云吐雾。

古代语魔法是艾伦最隐秘的魔法,其原理模糊不清,也从不需要手势和触媒,因此没有列入正统的魔法体系,魔法师们不知道该如何控制魔法元素的排列,只能照本宣科的颂念古代咒语,而流传下来的此类咒语又极其稀少,因此懂得哪怕一丁点古代语的控法者也是千中无一。

当然古代语魔法也有其特别之处,比如罗德,他正遥控火球来回烧烤架子上的山猪肉,看的艾里目瞪口呆,因为普通的元素火球只能向某个方向发射或者凝聚在掌心引而不发,绝对没法向罗德这样操控得如臂使手。

“月亮在哪?”

“在法迪嘉的头顶上。欢笑是生命的起点,自然女神有著坚毅的宽容。”

“你又在哪?”

“在赫姆的眼眸里。守护之眼用公正来止息仇恨的纷争。”

“苏伦的目光穿过安格乐丝的双臂。月光少女的心中有七颗星斗,精灵女神神力无穷。”

“杜马孙就在劳拉的身边。山底守密者打开半启的门,恶魔的宝藏尽在其中。”

莉莉娜忽然扬起宝图,伴著阵阵虫鸣唱起这段不著边际的对答,柔美的嗓音在静谧的夜空中不住飘荡。

瑭雷的思绪渐渐沈醉其中,羊皮纸上的谜语中出现了一堆神祉,却让人半点摸不到头脑,最麻烦的是,这些有一半不是人类的神,安格乐丝是精灵主神科赛隆的皇後,也是蜘蛛神後罗斯的死敌,守密者杜马孙是矮人的探索之神,他对这二位的印象并不深刻,至於最後的劳拉,瑭雷孽龙甚至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

“你醒了?”罗德忽然放下烟卷没头没脑的说道。

随著他的话音,躺在草地上的半兽人一个轻微的翻滚,转眼间利落的坐起身来,道:“乜!嗲……”

似乎发现自己的发音稍有问题,半兽人一边抚摸著嘴唇一边扫视全场,看了一圈的道:“你们,救了我?”说罢抬起头,盯著罗德的双眼炯炯有神。

“嗯,没错,赶在晨曦骑士们回来之前。”

见对方的大陆通用语说的字正腔圆,安杰丽娜耍起大关刀,道:“好重的刀啊,给你吧!这怪异的兵器叫什麽?”说罢将龙魂枪还给起身的半兽人,道:“吃点东西吧,你们,我是说你和晨曦骑士,到底怎麽回事?你是谁?”

艾里听的不住点头,瑭雷却不由得一阵诧异,由於角度和兽族脸型的关系,只有罗德和他两个人能看到半兽人的眼神。

半兽人的眼光锋利如刀,射出森森寒气,他坐在罗德的旁边都感到一阵阵强大的暴戾气息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摸向虚空戒指。

首当其冲的罗德神经却超级大条,侧著身子,该抽就抽,该吃就吃,根本就没把半兽人当一回事,正眼都没不看一下,搞得瑭雷不禁一阵纳闷,心中暗道:“难道,他真的没看见?”

“黑龙吞月刀。”接过兵器,半兽人心中大定,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道:“这麽说来,当时山崖上的,就是小姐你了?”说话间他的斗气吞吐,大关刀顿时恢复成单手战刀的样式,被他别回腰间。

瑭雷听到“黑龙吞月”四个字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笑道:“青龙偃月,黑龙吞月,嗯,贴切的很哪!”尘封的记忆即将被唤醒,他的心中充满期待。

“晨曦祭祀!”回头间半兽人猛然看到一身白袍的莉莉,马上死死的盯著她的胸前,露出上下两对獠牙。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卢山达的日出徽章正在篝火的掩映下闪著微弱的光芒。

“喂喂,是我妹妹救了你!”艾里立刻紧张的道,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若是真如瑞克先生所说,这个半兽人实力超级强大,而他又怀有敌意的话,就算以五敌一,似乎自己这边也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

“呃……嗯!谢谢。我是雷帝斯。”半兽人看上去全无动粗的打算,不知道在琢磨什麽,缓缓收回目光。

他木讷的说著话,随即抓起一只鸡蛇兽,习惯性的放进口中大嚼,紧接著“嗷”的一声惨叫,他的嘴上早已添了伤痕,贸然滴上热油……

※※※

见众人默默的注视著自己,雷帝斯添添嘴唇,开始述说他和晨曦骑士们的纠纷。

梅耶尔的老爹肯特是个正直的人,作了晨曦骑士团的团长将近30年,最近正好卸任。梅耶尔是现在的晨曦骑士之中斗气水准最高超的一个,很顺利的接替了父亲的职位,但父亲的龙魂战枪却不一样,因为那是教会的物品。

光明教派的龙枪骑士只有龙魂战枪的使用权,因此他那固执而又虔诚的老爹便直接将龙枪缴回给郎塞德城大教堂,连碰都不允许他碰一下,更不要说提前检验自己是否能够为龙枪所承认。

在梅耶尔的心目中他是龙魂战枪当然的继承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对他照拂有加的安科纳大主祭这次却要搞什麽选拔制,让龙枪自己选择下一个主人,於是应者云集,甚至还有半兽人来凑这份热闹。

最可恨的是,这该死的龙枪竟然没有选择他,反而真的选择了那个不自量力的半兽人!

毫无疑问,一个牧师或者其它神职人员只能侍奉一位神祉,但是普通人却不一定,只要不是互相仇视的神明,就算你同时宣称信奉几个也没有问题。

比如说,一个矮人可以信奉自己种族的主神莫雷丹,同时对人类的锻造之神甘迪那尔心怀敬意,然後再告诉别人“山底守密者”杜马孙才是他的最爱。

因为事先并没有说异族不能参与龙枪继任者的选拔,当半兽人表达了愿意为晨曦主神卢山达服务後,龙魂战枪即合法的归为雷帝斯所有……

後面的事情不用说也很清楚了,为了庆贺雷帝斯的成功,代表纯真和活力的晨曦骑士们在郊外举行了一场酒会,把半兽人雷帝斯往死里灌。

豪饮的雷帝斯浑没想到号称神眷之子的晨曦骑士包藏祸心,来者不拒,於是就有了科瓦迪斯树汁发挥力量的余地,梅耶尔露出狰狞面目,却没料到雷帝斯强悍若斯,最後便上演了日落之时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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