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玛莎老师,怎麽样?瑞克主人?”淑娜见瑭雷一脸阴沈的走进房间,连忙接过他的披风。
“长的还不错。”瑭雷嘟噜著嘴道,随手放出胖猴子。说也奇怪,自从经历了淑娜的鞭策,本特忽然对宝石失去了兴趣一般,每天赖在她的肩膀上,瑭雷也乐得把它拉出来放风。
淑娜闻言一吐舌头,道:“这话可别被莉莉听到。”
“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整个一神棍!”不提莉莉也就算了,提起这小丫头来瑭雷顿时火冒三丈,“假如她一切正常,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四百年的时光,就都活在狗身上了。”说罢愤愤不已,宣泄著心中的烦闷。
“到底发生什麽了呀?”淑娜还没见过瑞克主人发这麽大的火,不由得非常好奇,道:“莉莉说,那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士,因此她才受了感召,每天去照顾她,久而久之便确立师生关系的。”
“嗯,莉莉是个善良的女孩。”瑭雷忽然想起这事跟淑娜发不著火,面色渐霁,道:“那个玛莎,是个盲人。不过我不知道是她目盲之後才信萨弗拉斯的呢?还是信了萨弗拉斯,所以变瞎了。”说罢讲起前因後果。
“现在你知道为什麽说她是巫婆神棍了吧?”瑭雷咚咚咚灌了一大口水,气哼哼的道:“因为如果全见者的意志真的降临,头一个有所感觉的绝不是她,而是我。”他的行事完全像个渎神者却能够使用各个主神赐福的圣徽,主要就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和身份。瑭雷的感应能力是任何神术者都难以企及的,而在他不愿意的时候,神明却很难感应到他,这才是他可以一边念著渎神之语一边用著各种徽章的原因。不过话虽如此,他也不可能对那玛莎的话全无介怀。
“啊?为什麽?您和全见者萨弗拉斯也打过交道?”淑娜对瑭雷的过往也渐渐有所了解,不由得露出崇敬的目光。
“没有,但是……似乎你对神力的了解很有限,咱们还是从头说起吧!”瑭雷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道:“对於神术者来说,‘神性’才是最重要的,这决定了他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和神明进行沟通。你看各大教派遴选圣女的人选,其实就是在寻找神性和信仰都合适的小女孩,有的时候甚至是在抢夺神性更高而尚未产生信仰的好苗子。”
见淑娜露出专注的神情,他不无得意,逐渐回复信心,道:“这个世界的神明无法亲自在世间走动,如果你没有神性,那就算你再虔诚,你的主神的神力再广大,你没有获取神力的渠道,也还是不能使用神术。当然了,毫无神性的人是没有的,而且决定神性的不止是个人本身的潜质,还包括仪式、法器等等若干繁琐的东西,比如在神庙里面,每个信徒的神性都会有所提升。或者也可以这麽理解,神明对他们的庙宇的注意力更高一些,你到那里去,自然比平时更加容易得到主神的关注。”
听了瑭雷这麽深入浅出的描述,淑娜一时间犹如醍醐灌顶,心头升起无数念头,道:“那您的‘神性’有多大呢?”
“我不知道。”瑭雷愕然道,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不过……总要比克莉丝汀那小妮子强一些吧?”
淑娜顿时俏皮的一吐舌头,克莉丝汀在她眼中已经俨然大陆最强少女,而她的实力则完全来自主神,瑭雷的神性比她还强,那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吹牛了。“瑞克主人,你竟然懂得这麽多道理,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难道在你心中我是个不通事理的人?”瑭雷暴汗道,淑娜立刻抿嘴而笑。其实瑭雷这番说辞也不是一时起意想到的东西,为了龙祭司的遴选大会,这番理论他已经归纳了很久。
“可是瑞克主人……”淑娜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道:“像卢山达还有大地母神夏尚缇这样的主神,有亿万信徒,大家一块烦他,就算是神,他们怎麽应付的来呀!”
“这个问题很好。”瑭雷坐起身来,色眯眯的道:“不过这件事反过来想一想就清楚了。”
“是什麽嘛?”女精灵的脸上升起一朵红霞,赶紧低下头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你的神性不到一定水准的话,你的主神是不会听到你的声音的。”他盯著淑娜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
“啊!”淑娜顿时掩口轻呼,略带责怪的看著瑭雷。无论神明宗教基本上都在宣扬神是博爱的,神是全知全能的,神爱他的每一个子民,瑭雷用这种功利的话亵渎神明,无论被哪个神明的虔诚信徒听到,都会立刻把他抓进宗教裁判所,最轻的处罚也是火刑。特别是,淑娜还是精灵主神科塞隆的圣殿骑士,就算常听瑭雷作惊世之语也万难接受。
“安啦安啦,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罢了,从来也没法证实。”瑭雷见她一时间无法理解,也不多作强求,道:“说不定他们神力广大到每个祈祷都能听到呢!我毕竟不是神,哪能知道?”总有一些智慧超卓之人能够看穿重重迷雾,发现隐藏在谜团背後的真相,不过这样的人往往为世所不容,所以要想活的愉快一点,最好不要摆出一副智慧超卓的架势。
“以後可千万别说这种话!会吓死人的!”淑娜不由得拍著心口道,瑭雷的眼前顿时一亮,那一阵波浪起伏顿时让他把那些神鬼妖狐抛到九霄云外。
反复叮咛兄妹二人寻找海蓝沙,瑭雷只身离开辛比亚,该来的事情总要来的,比如说这场艾伦各大龙族的盛会。
穿著精心缝制的剑士皮衣,戴著守秘者面具,瑭雷一番打扮,显得肩宽背厚膀大腰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倒不怕龙族的嘴巴不严,只是这次盛会的参与者不止有巨龙,之前打过照面的几个老家夥说不定都要登岛一观,让他们知道龙宝传承者就是魔龙,今後的日子怎麽过可就得苦费思量了。
圣龙岛在巨龙帝国方兴未艾之时乃是大陆真正意义上的中心,安德列皇庭所在,即便巨龙帝国已经崩塌了三百多年,岛上仍然能看到当年遗迹。一座座断壁残桓经历了风风雨雨,记载著时光流转,无声的诉说著往昔的辉煌,瑭雷依著风帆独立船舷,远远望著这片久未登临的土地,无数回忆在心底翻涌著,一时间故地重游,不胜唏嘘。
一声巨大的咆哮冲天而起,岛上快速飘来一片金灿灿的巨影,转瞬间扑到近前,金龙圆睁怒目咆哮道:“人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现在,掉头离开!”巨大的翅膀扇动的狂风铺天盖地而来,吹的帆船在海面上一阵摇曳。
“拉塞克,你不认得我了麽?”瑭雷不由得一阵摇晃,迎著大风平静的道,金龙的鼻子顿时一皱,盯著面前这个发丝乱飞的渺小身形,慎重的道:“你……你是奥列博?”
“当然是我。”瑭雷面色平静的道,“倒是你,堂堂的金龙族的骄傲,竟然沦为巡逻兵了,还真是比较意外!”
“住口!”金龙一声狂吼,刹那间直冲天际,猛烈的扑闪著翅膀,咆哮道:“不要用你狭小的心灵揣测高贵的金龙!我们只是来宾较多应付不来罢了!”被阳光一照,他那片片金鳞幻化出七色光彩。
“就算是这样吧。”瑭雷一脸谁相信谁就是猪的表情,一拉风帆,风借水势,再度启航。金龙族和他的关系绝对不睦,甚至比黑龙族还要差上三分,黑龙族不过是被他移山转岳填平了老家巫毒沼泽罢了,几十头巨龙轮番使用“改变地形”的魔法,复原可期,金龙族的圣龙岛上积攒了巨龙无数年间收集的财富,却被瑭雷施展翻江倒海之能,引来涛天大水一番浇灌,全都冲进了浩瀚的星宿海。
拉塞克是他当年的手下败将,不过这头金龙比较耿直,还能说上两句话,正在他要问问与会诸龙的情况时,背後忽然传出数声龙吟,回头看时,一头硕大的!龙带领著两个同伴正向岛上笔直飞去,瑭雷还不怎麽样,拉塞克的目光一聚,顿时发出一阵巨大的咆哮,用龙语嘲笑道:“维尔赛斯大人,欢迎!不过请您介绍一下坐在您高贵的脊背上的,是些什麽人!”
瑭雷听了不由得一愣,高傲的黑龙竟然会被人骑乘?可惜此时此刻他只能仰望黑龙的肚皮。黑龙们好似知悉了他的想法似的,竟一齐敛翅低飞,瑭雷顿时一阵紧张,手中攥紧解封卷轴,双目一扫,差点从甲板上跌下去,黑龙脊背上坐著的,正是安姆公主金妮。
黑龙王维尔塞斯见到瑭雷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也仅是厌恶的一瞥,对金龙咆哮道:“这是安姆帝国的小公主,金妮殿下,也是大地神教这一任的圣女,刚刚与我结下高等龙类盟誓。拉塞克大人有什麽意见麽?”
瑭雷被封印了力量这件事在巨龙的圈子里并不是什麽秘密,如果哪条巨龙忽然对他展开不要命的攻击,他肯定会无比头疼,只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大家都知道他有解封卷轴在手,谁也没胆子捅这个马蜂窝,金龙黑龙两族已经向众龙展示过惹恼魔龙大人的後果。
当然这并不妨碍黑龙王对瑭雷的鄙视,可惜瑭雷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还对纽特它们招招手,顿时气得老龙三尸神爆跳。正在他们互相鄙视之际,黑龙背上的金妮忽然说道:“维尔塞斯大人,我可以下去乘坐帆船麽?下面那位先生是谁?”
“不要问我,你不想知道的。”黑龙王一声咆哮,殊无停顿之意,带著金妮直飞海岛。正在这时升龙岛上响起一连串悠长的龙吟,数十头金龙展翅高飞,排著整齐的队伍朝这边飞来。见金龙们为了迎接自己摆开如此排场,瑭雷心中一阵得意,雄纠纠的站在船头,只听带头的金龙咆哮道:“维尔塞斯大人!吾王里迪克正在花园广场恭候大驾!”
“******!被无视了!”原来是自作多情,瑭雷忍不住爆粗口道,似乎听到海面上传来不和谐的声音,金龙眯起眼睛看了看海面上渺小的帆船,道:“原来奥列博大人也来了,没看到您,不好意思!”
“说实话,黑龙的後背上刺太多了,不适合骑乘。”瑭雷见三头黑龙飞远,自顾自的说道,说罢目光不住瞟向金龙光洁的後背,拉塞克顿时一声怒吼,扇著翅膀快速离去。
离岛越近,盘旋著的巨大身影便越多,圣龙岛即使以巨龙的眼光来看也足够宽广,上面小山林立,布满了一个个巨大的洞穴。在精灵兴起之前的蛮荒时代,龙与巨人交战频频,一直在争夺大陆霸权,那时的巨龙论数量是现在的十倍还不止,只是後来逐渐势弱,这才退居高山深岭,沙漠海岛。
有人说四百年前的巨龙帝国是龙族的中兴,也有人说那不过是回光返照。不管怎麽说,圣龙岛都烙上了巨龙帝国的印记,只是那一个个巨大的洞穴,有很多再不会迎来新的主人,只有在这种盛况空前的大会上才能派上用场。
“奥列博!”随著一声清越悠长的龙吟,塔丝黛萝优雅高贵的身影腾空而起,长吟道:“早一天都不来,你这个家夥呀……”
四周群山之上顿时爆发出阵阵哄笑,一时间群龙并起,绿龙、蓝龙、红龙、白龙、紫龙,纷纷飞向海岛中央。见塔丝黛萝驾著劲风迎面而来,瑭雷纵身一跃高高跃起,银龙公主顿时贴著海面一阵疾飞,正好接住瑭雷翻滚的身形。
“谁让你们来的这麽早!难道那些土黄土黄的大蜥蜴敢欺负你?”瑭雷嚣张的笑道,抚摸著塔丝黛萝柔滑的龙鬃,他凝目望向远方,圣龙岛的中央广场其实就是个小平原,经过金龙们经年累月的修饰,显得宽阔无比。二十来根异常粗大的巨石立柱耸立在广场四周,此时大多有了主人,金龙王傲然耸立在正当中,龙角之上还顶著微弱的光环。
远处群山之上!翔著无数巨大的身躯,那都是些没有资格与会的巨龙,黑龙纽特还有卢西亚诺等一干随员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