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么说?”玛沙迪尔微笑着问道。
阿什丽一边挂好电话,一边恭敬回答:“夫人说一切都照巴黎的意思办,阿什拉夫那边全力配合就是了。”
“我想……”
“不用问了,叔叔,我只管出力就好。”阿什丽抢在老书记之前先行表了决心。
玛沙迪尔先是一愣,尔后会心地笑笑:“好吧,孩子,去把谢哈德和大牙叫进来吧,你可以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阿什丽一下躺倒在松软的床上,她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突然间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个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去够桌子上笔记本电脑。
果然,邮箱里有米勒的信件。
大意就是问,“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回邮件。”“还要不要一起去看摄影展。”云云。
“还真是头疼啊!”阿什丽自言自语到,“该怎么回复呢?编个什么理由好呢?唉呀呀,”她拍拍自己的额头,“说谎比打架什么的费神多了……”
“有点私事儿……”阿什丽犹豫着敲击到。
“不行不行。”她心里嘀咕着又删了回去,“这理由太搪塞。”
“我……”阿什丽盯着屏幕发呆,半晌打不出一个字。
“算了,”她微微叹气,“就说我去培训了吧。”
心念间有人轻轻敲门,阿什丽一边答应一边跑去开门。
是大牙,“我能进来吗?”
“哦,当然,进来坐。”
阿什丽一指,“椅子在那边。”
大牙显得有些紧张,拖着步伐坐了下来,阿什丽则盘腿坐到了床沿。
大牙转头间无意瞥了一眼打开的笔记本,还没来看清荧幕,就被阿什丽一个箭步夺了过去,“看什么看?”她赶紧“啪”地合住电脑。
“谁稀罕……”大牙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
“Nothing!”
“有何贵干?”阿什丽紧盯着他。
“贵干?你看你这说话的措辞!”大牙顿了顿,他抬头无意间和阿什丽对上了眼神儿,后者使劲一瞪,吓得他马上挪开了目光,“没啥特别的,就是书记说这几天没事了,你可以出去走走。”
“哦?日本人那边……”
“组织派人去日本了,剩下的就不用我们管了。”
“是法赫姆吗?”
“是的,”大牙点点头,“至少要先把人接回来。”
“他们不会刁难我们吧……”
“咳咳……”大牙发出几声咳嗽。
“怎么了,不舒服?”阿什丽邹眉问道。
“还好,我意思,”大牙话锋一转,“你要游览巴黎,我可以给你当向导。”
“谢谢,”阿什丽沉思少许,她心里闪过和米勒的约定,掂量三分,还是婉言回绝,“不了,多谢,我想自己一人逛逛。”
“你不是还缺个司机来着?”
“我想我还是一人比较自在。”
“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我可是免费的哟……”大牙舔脸一笑。
“多——谢!”阿什丽拖长了调子,“难道我还怕叫人绑了去不成?”
“呃,好吧。”大牙闻此实在无言以对。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了。”大牙悻悻起身就往门口走去。
“慢走,记得把门带上。”阿什丽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大牙手握着门把稍停步伐,轻声说道:“要帮忙随时叫我吧。”
“知道了。”
“呯”的一声,木门紧紧闭上。此时此刻,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在大牙心头涌动,有道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两颗年轻悸动的心却也就此被微妙分隔,亦近亦远。
然而那殷殷的关切却还是敌不过这酸涩的倾慕……
“竹美小姐……我这件西服如何?”
“好着呢!”月下头都没抬就随口答道。
“麻烦看下好吗?”大冢隐忍着心中的不满“客气”说道。
月下放平手中的《时尚巴黎》,幽幽地瞥了一眼:“把你的领带换了。”
“花色不好看吗?这可是意大利的定制款,很难买到的……”
“随你,我只想提醒先生,这是去邀约吃饭,又不是去相亲!”
大冢一时尴尬,不知道如何回应。就在此时,南野敲门而入,风风火火地报告:“先生,餐厅总算订好了。”
“这么久?!”
“您可不知道……”南野“咕咚咕咚”灌下一杯白水,“这餐厅生意可是火爆的很,每天都限人数的,尤其又是周末……”
“好了好了,够档次就行,花多少钱那都不是事儿。”
“是是是,我去备车。”南野一溜烟出了房间。
“那个,月下小姐赏脸一起去吧。”大冢横肉一挤,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动弹。”月下冷冷地回绝。
“有车接送,再说来巴黎不品尝法国美食岂不可惜?”
“我在酒店餐厅随便吃点儿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这里怎么能比得上名店的档次?”
“不想去!”月下怒目一瞪,“听不懂人话?”
约摸三五秒钟后,不想大冢忽得脸色一变哀求道:“小姐救我!”
谁想他会说出如此言语,月下美眸一闪诧异地问:“救你?你说什么呢”
“是啊!小姐救我!”大冢悻悻道:“那波斯小妮子可不是好惹的主儿,我怕一个不小心……”说着便做出投掷的动作。
月下想起那次阿什丽“教训”大冢的场景,没想到他终是耿耿于怀。
“怎么,大老板还怕她?”
“看你说的,怕!当然怕!我可打不过她,再说我从来不愿为难女人。”大冢咪咪一笑,“尤其是美女。”
“那你还请人家吃饭?”
“这可是工作需要,咳咳,为了我们的合作,这叫‘公关’。正所谓我不入地……”
“行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月下心中暗暗嘀咕,“还别说,‘胖’这个字来形容你,那还真是恰当。
“有,大大的有,人家指名道姓要你也同行,再说只有小姐你能救我,我意思,我意思是保证我的安全,一山还有一山高,您就发发慈悲吧!”大冢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的动作。
月下看着他滑稽的举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冢斜眼看着她绽放的花容,立马追问:“答应了?”
“容我三思……”
“苦命啊!我断断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大冢提高了声调,不住嚎啕起来。
“差不多就行了。”月下喝了他一句。
其实说心里话,月下还挺喜欢阿什丽的,至少对她敢爱敢恨,雷厉风行的个性还是衷心欣赏的。对于月下自己娴适淡然的性格,阿什丽就像一团火焰,炽热而明亮,却让人不由生出亲近感。
“我倒成你保镖了?”
“不敢不敢,劳您大驾,劳您大驾。”
“你不去惹人家,怎怪得她无故出手?”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大冢自知理亏,只得胡乱打岔。
“罢了,咱就一同聚聚吧,除了正题,我倒是还想和她聊聊闲话。”
大冢虽然有求于月下,但是心里还是自顾自嘀咕,“到时候你可别抢了我的风头才好。”当然这样的想法是万万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这算是说好了?”大冢试探地问道。
“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要是你管不住自己,可别把我当挡箭牌!”
“那是自然!”
“出去吧,我换衣服……”
大冢带门转身,幻想到美女与美食相映成趣的场景,顿觉贵胄亦不过如此,便不由兴奋地内心荡漾起来,恨不得即刻成行。
“那个,叔叔我能出去一下吗?”阿什丽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我让人送你。”
“不用不用,我……我想自己走走。”
“注意安全就好!”
阿什丽返回房间换好了衣服,正要开始整理提包,忽得听见有人敲门。
她一开门,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听说你要出去?”大牙切切地嚷道:“去哪里?去哪里?我送你去!”
阿什丽心里一沉:“不是和叔叔说了吗?不用麻烦。”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我没说我自己就行?”
“放心不下嘛,毕竟这里我比你熟得多。”
阿什丽嘟着嘴,“你怎么……你怎么那么”她本来想说“烦人”,但碍于情面终是改了口吻,“你怎么那么上劲?”
大牙似乎压根儿就没听见,依旧喋喋不休,“我这会儿又没事儿,就送送你呗……”
“我去赴宴,别人又没叫你去。”
“赴宴?”大牙听闻一惊而后马上显出不满,“和日本人?就是那个老色鬼?”
“喂喂,你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吧?”
“不行不行,你绝对不能去!”大牙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我给人家约好了的,再说我又不是去单见他。”
“什么单见不单见,”大牙吐吐舌头,“想起他我就觉得恶心!”
“那个姐姐,就是叫月下吧,我挺想和她学点功夫。”
“那能学个啥?花拳绣腿的,改天我找人教你法式击剑……”
“我愿意学什么就学什么,你管得着?我最烦别人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大牙一下子就沉下了脸,“我不让你去和日本人纠缠是无理取闹是吧?”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那个死胖子那样,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如此不堪好吧!”
“和他们走得近有什么好处?本来这事儿我就有点儿不情愿,要不是组织的任务,我才懒得搭理!”
“这话你去跟玛沙迪尔书记说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别说给我听!”阿什丽这下也没了好气。
“你看你说话的态度!”大牙本来就一肚子的不快,同样也激动了起来,“非要和我过不去是吧,我没你厉害,管不了你,我就是讨厌日本人,你现在就去,千万别耽搁了!”
“我爱咋咋,你烦不烦?我就是要去,你少跟着我!”
“我烦?!对对对,拜拜,我出去!”大牙狠狠甩下一句,随即扭头就走。
“回来!”阿什丽大喝一声,大牙耳尖儿一耸定下步子,那句“怎么……”还未出口,就听得前者亮声补充道:“以后没啥事儿不用来找我了!”
“呵呵,我知道了!”大牙冷笑一声快步摔门离开。
“嗯——烦死啦!真是讨厌鬼!”阿什丽抓起枕头狠狠丢向门板。
她由下及上地揪了几下头发,鼓起涨红的腮帮子,恼羞地重重躺在了床边,“叔叔怎么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人来?真是小心眼的死鬼!罢了罢了,这次拒绝了他,省的以后再给我添乱!”
“抱歉,您几位有预约吗?”衣冠整洁的男侍者伸手挡住一行人,礼节性地问道。
大冢眼角一扬,“没有预约敢进来吗?”
“就是,”南野取出预约卡,使劲地晃了两下,“看好了吗?!”
月下跟在两人身后,无以名状地皱了皱眉毛。
“欢迎大驾,请跟我这边走……”那侍者客气地做了一个恭敬的动作。
“这里的装修风格还不错哈?”大冢挪了挪肥胖的身躯说道。
“问我?”月下有些迟疑。
“不知道菜品如何,不过,”大冢贱贱一笑,“倒也不是为了吃饭……”
“我还是喜欢清静简单的地方。”月下低着头,尽量避免一不小心和大冢产生了眼神交集。
此时此刻大冢的心里还顾得上其他,只眼巴巴盼着阿什丽何时到来。
心急如焚的他拿出来一支烟刚想点燃用以排解情绪,只听得月下似有非有地咳嗽了两声,大冢这才想起自己身处的场合,他使劲捏了捏打火机,惺惺地端坐好。
英俊帅气的服务生走了上来询问点餐的事宜,大冢摆摆手示意等等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还不见阿什丽如期而至,大冢心里就越发难熬,他怕阿什丽终究失约,又怕月下等不及提前离开,两边都是不敢得罪的主儿,搞得大冢头疼不已。
他几次三番想和月下搭茬,当看到这可人儿此时却化作冰霜女神的那冷峻的神色,到嘴的话却也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怕是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失言,倘若惹恼了月下,更是得不偿失。
一边的南野正在自顾自地玩着手机游戏,偶尔还跳出界面回复几句信息。
大冢斜着眼睛偷偷瞄着南野的手机屏目,然后突然一问:“南野!你干啥呢?”
南野拿桌布擦了擦机子外壳,“在玩德州扑克啊,线上的,可以加好友的那种。”
“和谁发信息呢?我看你还忙得不行。”大冢贱兮兮地追问。
不想南野老脸一红,“那个……那个和巴黎的妹子。”
“哎呦,不错呦,没想到你比我下手还……!”大冢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月下还在边上儿,马上改口说道:“咳咳,我意思,我问你怎么搞到人家的联系方式的。”
“哎呀,老大,这还用搞?”南野把屏幕拿近大冢,“Line啊!嘿嘿,没想到巴黎还有人用这个。”
“不要给我说,你打日语人家能听懂?就你那英文水平。”
“呃,我觉得Google在线翻译就挺好用的。”
就这样两人一唱一和,声调就开始有些肆意起来,“你好!”月下朗声唤来了服务生,“劳驾给我一杯柠檬水。”
大冢南野这才面面相觑,收拾心情端端坐好。
月下拿过杯子,淡淡饮下一口,大冢看着她留在器皿上的微微唇印,心里却不住焦躁起来。
大约五分钟后,他实在坐不住了,刚要吩咐南野出去瞧瞧,就只见得那“熟悉”而又矫捷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对巴黎不熟悉所以耽搁了。”阿什丽风尘仆仆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好说啊,你打电话,我可以去接你啊!”
阿什丽有些不悦,故意打岔,“这里看起来挺不错哦。”
“那是当然!”大冢“关切”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虽然阿什丽挺烦他,但是毕竟今天人家做东,索性就假装应付着好了。
“是啊,您又没说可以带同伴。”
“一个人最好,你们那群人我没一个能看顺眼!”大冢满意的心里面默默念叨着。
“阿什丽,你来了。”
“是啊,很高兴见到你,姐姐,最近好吗!”
“还好,就是一个人有点闷。”月下不知为何好似故意把“一个人”这三个字念得重了些。
“你可以找我啊,我也是一个人,也无聊得很!”
“呵,似乎我们还真的是同命相连……”
“嗯嗯,我就等着姐姐有时间赐教我呢?”
“赐教谈不上,互相交流吧,丽妹——我应该虚长你几岁吧,这样叫你可以吗?”
“哎呦,当然当然!姐姐好亲切,之前都没有人这样叫过我的……”
在一边的大冢听着这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不亦乐乎,全然不顾他的存在。
“那个!两位美女要吃点什么,我要开始点菜了!”大冢大声嚷到,生怕二人没有听见。
“随便,我不饿。”
“我也是,哦,等等,我是穆斯林,其他的你看着点。”
果然,今天大家都不是来吃饭的。
南野扬手把餐单还给了服务生,临了又嘱咐了几句。
主座的大冢几次三番想插嘴和阿什丽说话,无奈话却无从说起,就这样,等餐点陆续上来,这才勉强和阿什丽搭上了寥寥数句,只是后者简单应付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什丽完全和大冢不是一个频道。
“早知道,早知道……”所幸菜品还算可口,整个就餐环境也是一流,“罢了,权当是来感受法式料理的吧。”大冢无可奈何,也只得这么宽慰自己。
阿什丽和月下两位佳人那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话在兴头就全然顾不得请客的主人了。
再看南野,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拿着手机,不时还发出傻呵呵的笑声,显然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大冢拿起小刀,用力割下一片鹅肝,狠狠咬下一口……“南野!南野!”
“老大?”南野把手机放平。
“去把服务生叫来。”
片刻之后。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你们这个,”大冢拿起叉子拨弄着剩下的鹅肝,“这个味道怎么那么怪?觉得我没见过世面?以次充好来糊弄我?”
那侍者先是一愣,而后小心解释道:“先生言重了,万分抱歉,我们这里的鹅肝是秘制酱料腌制,里面有加了一点葡萄酒。”
“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没品尝过大师的手艺,明明就不是这个口感……”
阿什丽看到这样的状况,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如何应付。这时边儿上的月下却扯了扯她的衣角,在阿什丽的耳边轻语道:“别管他,他就是个样子。”阿什丽眉毛一扬,随后会心地点了点头。
“去,把你们经理叫来!”大冢越发显得不满。
“那您稍等。”那服务生依旧笑脸相迎,迅速地转身离开。
约摸五分钟后,一个干净利落,面带润色的年轻男子走向了阿什丽一行人。
大冢见状马上就起身迎了上去:“经理,来来,给我一个解释……”
那男子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先生,你……”
“快给我个说法,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大冢指着他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呢?我认识你吗?”男子错愕地问道。
话到这里,大冢刚想发火,不想却被阿什丽一个健步挡在了身后,“米勒!!你怎么在这里?”
“米勒?”大冢搔搔头,“你,你们认识?”
阿什丽哪里顾得上这厮,连忙招手,“快来!快来!坐这里。”
米勒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在了阿什丽身边,“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果然是你。”
阿什丽俏脸一红,小鹿乱撞地上下打量着他,“我和,我和朋友在这里吃饭来着。”
米勒微微一笑向着大冢说道:“先生好,初次见面,恐怕您是认错了吧。”
阿什丽拉起月下的手,“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月下竹美姐姐……”
月下和米勒眼神交集在一起,前者仿佛触电似得垂下眼眸,红晕就像晚霞一般迅速浸润着整个脸颊,那被阿什丽拉起的手也抽了回来。
阿什丽看出了异样,“姐,你怎么了?”
米勒还是带着那迷人的优雅,“竹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