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准备
“你刚才说李少爷脸上黑气缭绕,还说李少爷身上那脏东西对着张铁柱笑,你们是怎么看见的?涂牛眼泪之类的东西没有?”
那家丁似乎有些奇怪我为何别的不问,而问这么个不关痛痒的事,奇怪归奇怪,但他还是如实说道“没啊,大家都能看到啊”
都能看到!
我心中一喜,暗道这事好办了!
一般而言,被鬼怪上了身的人脸现黑气,通常就意味着这上身的鬼怪本事不济,要是厉害的鬼怪上了人身,肯定会使用障眼法将黑气掩盖起来,一般人不涂抹牛眼泪的话是看不出来,可是现在情况恰巧相反。
而且那鬼怪通过控制李少爷的肉身吸食鸡血也是它道行不高的佐证,若是厉害的鬼怪,大可以直接吸食人的精气,对鬼怪而言,相比家禽动物,人的精气营养价值要高得多。
大家都能用肉眼看见,岂不是我也能看得见!
鬼也是有分等级的,新成为鬼的鬼被外界称为新鬼,新鬼因为形成时间短,一般能力较差,连最基本的障眼之法都不会,故而人人都能看见,通常是不敢出来害人的。
我因为看不见鬼的缘故,以前就很想找只新鬼来见识一下鬼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新鬼几乎都躲着不敢现身。碰见这种新鬼的几率小得可怜,我一直引以为憾。
没想到今天却被我碰到了。
我那个兴奋啊“这事我接我”
“你真有那本事?”几个家丁脸上俱是怀疑之色。
“有没有到时候就知道了”我没心情和他们多说,一心只想快点感到李家,看看那鬼到底长什么样子“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回屋准备点东西,即刻随你们回去”。
说完,也不管那四个家丁有何反应,我转身跑回了屋。
我从柜子里拿出朱砂,并取来一碗水,将朱砂化水调好,铺好黄符纸,用笔占取朱砂,开始画符。
道家灵符的种类有数千种,分为九九八十一个类别,第一类即为镇符,也是最简单的一类,镇符讲究的就是一个‘镇’字,用此类灵符可镇住邪祟之物。
李家少爷的情况多半是被邪祟上身,此物虽吸食过鸡的精气但还未成气候,用镇符应该可以将其制服,至于张铁柱为何贴了十几张镇符仍却无效,原因也很简单。
镇符也分为很多种,根据所镇的邪祟不同,要求的镇符种类也不同。我估计啊,张铁柱那十几张镇符里,真正对版的恐怕没几张。
何况,灵符的制作是道士以体内精纯灵力汇于笔尖,再以朱砂等物为载体画于符纸之上。灵符的功效根制作者的能力,符的材料等有直接的关系,灵符制作好后其上的灵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流失。
这流失的速度也和制作的材料以及制作者的能力有关。据说道行高深的道士若是配合天材地宝,制出来的灵符的功效可以长达上千年。我肯定没那通天的本事,何况用的又是最普通的最廉价的符纸,这画好的符有效期最多也就十五六天罢了。
张铁柱手里的灵符是我十五天前所制的,想来符上的灵力已消散得差不多了,如今我重新画符,符上灵力充沛,要制住李少爷身上的鬼怪应该不成问题。
我并未亲眼见过李家少爷,虽根据李家家丁所说的情况判定,那脏东西十有八九是个新鬼,但凡是都有意外,为了以防万一,我将所学的常用的镇符分别画了十数张带在身上,万一那脏东西是个妖,我也有东西对付它。
一切准备就绪,我随四个家丁前往李家大宅。
第一次亲身参与这种驱鬼降妖的事,说不紧张那纯属扯淡,一路上我又详细询问了李少爷的各种病状,那四个家丁见我问得这般详细,对我的怀疑也消除了几分,也是颇为配合的将李少爷的症状说于我听。
在交谈中我才知道,这四个家丁来我棺材铺时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他们出来真正的目的是去砸张铁柱的窝,难怪会个个手持木棍了。不过现在见我似真有几分能耐,也就暂缓打砸的行动了。
永县不大,我们一行五人很快便来到李家大门,在一番例行公事地通报后,我见到了李老爷。
李老爷已年过七旬,鹤发消瘦,脊背微垂,杵着一根拐杖冷冷地看着我“小娃子,趁我没发火前你最好给我滚出去”
我知他见我年轻,不相信我真有能耐。我也不生气,见李老爷子转身要走,只高声说道“我不知道是否一定能救你的儿子,但我却能肯定,如果我救不了,永县也没人救得了”
我这话说得很大,也说得很满。这话说得我心里自己都没底,师父说过天下的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且很多人行踪补丁、不为人知,看似碌碌无为的人也有可能是隐士高人。永县虽然是穷乡僻壤,但谁也说不准这里没有藏龙卧虎之辈,别的不说,我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若不是张铁柱惹了这档子麻烦事,又有谁会知道我也是个道士?
牛吹得有些大了,我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不过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这情形,李老爷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果我不这么说,我连见到李少爷的机会都没有,又如何能把张铁柱救出来?
李老爷回过头,冷笑着对我说“小娃子,你可知道永县有多大?小小年纪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你也不怕风大把你的舌头给闪没了”
“不过芝麻大小的地界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故作高深道,反正牛已经吹出去了,收也收不回来了,索性我就吹道底了。我把以前师父说过的一些人文轶事挑重要的说了几件,给李老爷照成我其实是游离过很多地方的假象。
说了一会,李老爷仍是半信半疑,不接我话。
我知我穿着穷陋,不能如他的眼,只能用言语来恫吓与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老爷见我穿着朴素便不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李老爷满身华衣锦服,难道你能将你儿子身上的脏东西赶走不成?”
李老爷听罢,似终有所动,这才细细打量我几眼。
见他脸上的神色似微有动摇,我趁热打铁道“反正你现在也没法子救你儿子,何不让我去试试。反正我去看一下李少爷,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若我真能救他,你如今拦我,岂不是害了你儿子的性命?李老爷切莫为了一念之差而害得李家绝后啊”
我这话说得有些狠了,李家众家丁听罢都是把手里的棍棒一紧,只要李老爷一声令下,他们准会把我打扁的。
见这架势,我那个心颤啊,暗骂自己嘴上没把门的,但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挽回。
我正在那暗自思虑该如何把话圆过来,那李老爷却在盯着我看了半晌后,终于答应让我跟他进去瞧一瞧。
峰回路转,我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好险,下次说话得注意啊。同时也在心里暗骂张铁柱这个惹祸的混蛋,若真能把他救出来,我不狠狠敲他一笔让这小子倾家荡产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我们一行人来到李少爷所住的西厢房,还没进门,远远就听到一个妇人凄厉的哭泣声“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看看我啊,我是你娘啊……”
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声从前面传来,李老爷子的身躯微微一颤。
走进西厢房,我就看见李老夫人被两个丫环搀扶着倚靠在门边失声痛哭,李老夫人是县上有名的善人,逢年过节都会给穷人施粥派米什么的,我一年前曾在庙会上见过她。因为保养得体,年过六十的她比起县上同年龄段的农家妇女看上去要年轻许多,只是如今满脸的憔悴,鬓角银丝毕现,额头沟壑纵横,看来这些天没少为儿子的事情伤神。
我的视线很快从李老夫人脸上移开,落在了屋子中央被绑在太师椅上的李少爷的身上,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的那团黑气。
我真的看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