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姑被纸人张推宫过血，苏醒过来，一脸的疲惫之色。
“这一针由我来扎吧！”最后一针，因顺序反过来，鬼封穴位换成了会阴穴，虽然都是化外之人，男女终究有别，我接过银针，对老道姑道。
“好！记住先左捻三圈进针，之后迅速右捻九圈，迅速起针，见得黑血即为成功！”老道姑和蔼地抚摸着宝一的头发，会心地笑着。不过，我真的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老太婆，竟然就是当年叱咤雪域的江南美女云雪霏，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眼前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已经快走到西天的大和尚拉回来！
“嗯，您放心吧！”
随着银针起出，一道黑血顺着针眼射出。
“嗯……”大和尚一声闷哼，双臂青筋暴起，痛苦之情瞬间布满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双眼慢慢闭上，径自睡过去了。
“好了！天泰师傅，你算是在灵鹫山上走了一遭啊！他睡着了，醒来就一切恢复正常了，诸位想必也饿了吧？”老道姑淡淡笑道，回身在石床旁的黑木匣里抓出一把药丸分给大家，笑道，“荒山野岭，也不曾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诸位贵客！”
“姥姥，这是什么？”
“这是百纳丹。是姥姥采集山参、灵芝、山菌混合了其他几种草药制成的，具有生津止渴、轻身健体的功效。算来，我已经二十几年不食人间烟火，只靠这种药丸为生。”人老恋孙隔代亲，这句老话很不假，看着老道姑对宝一那股子说不完的亲密劲儿，我突然好想我的姥爷！不过这种百纳丹还真管用，吃了两颗肚子不再叫了，头脑也感觉清爽得多，突然，我想到这老婆婆变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常年吃这种药丸搞得慢性药物中毒了吧？不过看着索南嘉津津有味地嚼着，只得暗暗叹口气——唉，真是知识越多负担越大，无知便无畏啊！
“少阳！你看！这是什么？”
老道姑站起身，拿着那颗所谓的玲珑胆走向石床后的石壁，她缓缓拉开一道宽大的草帘，一阵淡蓝的光瞬间吞没了红光，整间石窟立刻陷入梦幻般的海蓝色中，我们置身这种梦幻的蓝色，仿佛变成了海洋中游动的鱼一样……
“啊！”当我看到那片淡蓝色光源时，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一排排雪白的骷髅头整整齐齐镶嵌在那片光滑平整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分不清多少，一道道微弱的淡蓝色荧光便是从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窝中透出来，汇聚成这一片充满石窟的蓝色海洋……
“是骷髅墙！别怕！在西藏，一些天葬台就有这样的骷髅墙，最著名的要算是比如骷髅墙了，很普遍的！”
这时我才发现，这些不计其数的骷髅并不是横平竖直地镶嵌着，而是呈蘑菇状下细上粗排列，奇特的是在圆弧的圆顶上重现复制了三个小的“蘑菇”状图形，好像孔雀的头上顶着三根翎毛一样。
“格桑……难道这……就是……”纸人张缓步走过去，颤声问。
“坛城！大雪山的坛城！”幽灵巫婆一样的老道姑站在骷髅墙下，抚摸着一个个光滑圆润的头骨，淡定地说。
纸人张枯瘦的身子明显一颤，仿佛要跌倒般，我忙走过去搀扶住他，他却轻轻推开我，伸出颤抖的手向那骷髅摸去，嘴角嗫嚅着：“坛城……大雪山的坛城……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
“地狱还是天堂？我们只有走进去才能知道！少阳，我花费三十年，终于搜集了一千零八十一颗八字纯阴的天灵骨拼就了这副坛城！香巴拉的大门已经为我们敞开，你开不开心？哈哈……”凄厉地笑声如夜枭啼号一样充斥着大厅，也震荡着我的心——八字纯阴！这幽怨的一千零一颗颅骨生前都和我一样都是八字纯阴的啊！想起贝勒王陵里，地狱使者说起喇嘛用黄金买我这样的头颅，不禁后背开始冒冷汗……
“那么……格桑……你找到了那件东西？”纸人张紧张地问道。
“嗯，找到了……不取得鲛人泪，怎能制成玲珑胆呢？不过，如我所料不错，那里面留下的那张红纸钱，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正是！千古帝陵悠悠多少故事，不留下一点纪念怎能以慰平生呢！”纸人张这一句话终于印证了我的猜测，我看着两个老怪物，一字一句颤声道：“难道……你们进入了……秦陵的地宫？”
“什么？”南嘉和宝一同时看着我，没大听清。
“不错！”两个老人同时点头道。
“我的老天！”我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姥姥，你们在说什么啊？”宝一搂着老道姑撒娇道。
“哈哈……好孩子……我和你张爷爷潜入到了秦始皇陵墓的地宫之中盗取了一样东西！”
这一句话，炸得满室寂静。我转头看了看文侦处长古正阳同志的脸——果然是高人啊！居然一脸的平静，仿佛没听见一般！
“啊！真的啊！不是讲故事吧？”宝一张大了嘴巴，眼珠儿都快飞出来了！
“当然是真的！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世界除了天堂、地狱，当然，还有那个地方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大门，还有什么地方能住挡住我和你张爷爷的脚步呢！”老道姑和蔼地拍了拍宝一搂在她身前的手臂，坦然笑道。
“那……你和张爷爷盗取了什么好东西呢？秦始皇陵墓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充满了水银啊？一定是机关重重吧？啊！太神奇了，你们是怎么进去的呢？”宝一一连串的问题排山倒海而来。
“呵呵，我们进去只为了取一样东西——南海鲛人泪！其余的倒不曾留意，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老道姑笑道。
“婆婆，你们为什么要取鲛人泪呢？”我问道。
纸人张看了看眼前这面骷髅墙，点点头道：“嗯，说来都是传说……在西藏的诸多经文中，有一本叫做《时轮经》的密宗经书，里面记载了一个被隐藏在大雪山中的神奇王国。而开启通向这个王国的大门，需要找到一副地图，这幅地图就是以曼陀罗的形式隐藏在某个大雪山之中……”
“什么是曼陀罗呢？”宝一问。
“你姥姥摆下的这个图案，就是曼陀罗！”纸人张指着骷髅墙道，“曼陀罗为古印度语，又译作坛城！它就是藏传佛教的世界观，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曼陀罗！曼陀罗是密宗传统修持能量的中心。依照曼陀罗的各种含意，它就是各个宗教，为了描述或代表其宗教的宇宙模型，或显现其宗教所见之宇宙的真实。”
“根据《时轮经精要》记载，密教在诸佛集会场所的布置和宗教成就的次第方面，有胎藏界及金刚界两部曼陀罗，分别呈现人人皆可成佛和法自心来的涵义。在能够‘即身成佛’的教义和仪轨中，则有大曼陀罗，三昧耶曼陀罗，法曼陀罗，羯磨曼陀罗等四种。密宗正道的‘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法界体性智’等五智和‘身密、口密、意密’等三密，就以象征的形式藏在这些曼陀罗之中。”
“如此高深莫测的理论，胡笳，回头你给我和南嘉补补课好了！”宝一听得如坠雾里云烟，朝我笑道。
“我也没听明白！不过这并不要紧，问题是，你们千辛万苦进得始皇陵墓盗取鲛人泪又是做什么用呢？”我摆摆手。
“曼陀罗的形象在西藏到处都有，一般的寺院经堂壁画上和唐卡上都是这种曼陀罗的画像，不足为奇！可是，在古格王国的遗址里，有一幅壁画描摹的曼陀罗世界却是与藏地其他画像大相径庭！”纸人张继续道。
“哦？哪里不同呢？”我问。
“你们可能知道，在拉萨、日喀则等藏地寺庙的唐卡、壁画上，坛城四周都围绕着飞行的度母，但在古格的壁画上，围绕着的却非我族类！”老道姑轻轻道。
“非我族类？那是什么？”这回轮到南嘉惊讶了。
“鱼人！”
“鱼人？”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
